鬼山僧低頭看去,那一柄如同染著妖冶鮮血的小刀正麵插上了他的胸膛,以最樸實無華的方式。 再看蘇寧,臉上掛著悲憫的笑容,眼神猶若關愛智力障礙兒童。 “沒見過一個人這麼想死的,”蘇寧拔出小刀,“大師,想必是想步入輪回了吧?” 拍了拍鬼山僧的肩膀,看著他的身體逐漸腐爛,變成一個稻草紮成的小人,身上帶著被燒焦的痕跡,胸口溢出黑紅的血。 徒留下一張不願消散的人臉,麵無表情地看著蘇寧。 一樓樓梯處走來一道人影,西裝革履,手戴白色手套,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儼然一副管家的模樣。此人,名為山上和風,的確是貓尾女仆咖啡店的“賽巴斯”。 “二位,店主有請。”山上和風操著一口流利的東夏語,又轉成意語重復一遍。 蘇寧與帕西相望一眼,會心一笑。 顯然,山上和風的出現,正是他們的目的...之一。 “山上先生,麻煩請帶路。” …… “麻煩兩位做出選擇,是一個人把命留下...還是各自拿出半條命來?” 輕柔的嗓音自眼前的女子口中傳出。那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少婦,身姿豐腴飽滿,且有著東瀛女子典型的溫柔麵貌,一眼望去,堪稱驚艷。 “留下半條命?就像你的女兒一樣?”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蘇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帶著說不出的諷刺。 一旁的帕西沉默著,似乎唯有像苦行僧一樣以釘封唇才能壓製下他心中噴薄的怒意。 “蘇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動作仍舊那般雍容,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的纖纖素手拎起茶壺,沏了兩盞茶,裊裊白煙升起,模糊了她的嬌顏。 可在帕西看來,仍舊熟悉地那般刻骨銘心。 帕西癡癡地看著,仿佛要從她的麵容中看出自己最懷念的那般模樣。 無論是眉眼,還是麵貌,都相似地令他窒息,或許唯一的異處,便是她比她,多了幾分如水的溫柔之感。 那冰山般的清冷,或許隻是她給自己披上的一層保護色。 實際上,他們也一樣。 雨宮淺音。 “櫻井女士,我想你比我們更清楚這句話的含義。”蘇寧盯著她的雙眸,緩緩開口,“我該叫你什麼呢?雨宮夫人?還是山上夫人?” “請閉上貴嘴,”櫻井七海神色一冷,“【紅桃2】,我與和風之間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 “好的,雨宮夫人,不是櫻井女士。說實話,我個人是很欽佩櫻井女士您的本領的,與雨宮津衛和離不過十年,僅僅帶著這麼一個忠誠的‘仆人’,就在這超凡的世界中闖下這麼大的名聲,在下真的很想知道,您成功的秘訣是什麼?” 蘇寧淺笑。一字一句地說道:“是賣女求榮麼?還是…作為一朵美艷的交際花呢?” 此言一出,帕西愕然抬頭,委實想不到蘇寧會這麼大膽,這不是誠心要惹怒櫻井七海麼?! 誰知,櫻井七海非但沒有勃然大怒,唇邊還饒有趣味地泛起一抹弧度,艷若芙蕖的容顏上浮現出幾抹追憶的神色,輕嘆道:“這般咄咄逼人的氣勢,與乃父還真是一脈相承啊。” 蛤? 蘇寧愣住了。 我爹跟你什麼關係? 看著她的笑容,仿佛有著絲絲蜜糖被揉了進去,那雙美眸中,隱約能看見一道偉岸的身影...她仿佛深深地陷入了過去的回憶之中,他的每一瞥、每一笑,都烙在了她的心弦上。隻是她的笑容下,卻又隱藏無窮的怨憎與冷厲。 櫻井七海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寧,櫻唇輕啟:“你猜猜看,我背後的人是誰呢?” 蘇寧徹底紊亂。 看著這表情,還有什麼好猜的…罵到自家老爹的老情人身上去了… “麻煩帕西公子先出去,有些家事需要同蘇君探討。”櫻井七海看向帕西,微微頷首。帕西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櫻井七海不緊不慢地取出一塊流轉著九色光華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鹿,背後還刻著幾個飄逸的行楷:蘇麒生,贈。蘇麒生,蘇寧早死的父親。 “定情信物。”櫻井七海言簡意賅地說道。 蘇寧扶額。難以啟齒。 這麼說…是小三,還是前女友?按照時間來看,老爹在他10歲的時候意外隕落,距離現在過去了八年,而櫻井七海是在十年前渡海來到東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貓尾女仆咖啡館也是那時的產物,兩年的時間,顯然不夠這一係列事情的發展… 如此一想,大概是前女友。 說實話,蘇寧對自己的那一雙父母並沒有多麼熱切的情感,若不是他們莫名離世,拋下尚還幼小的他一人無依無靠,甚至還被強行拋入了‘阿鼻地’中摸爬滾打了數年,對於孩提時代的記憶早已淡去,心中沒有點怨恨是假的。 但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鬆下一口氣,其實,十幾年的事情關他什麼事?愛恨情仇的兩個主角早已化作黃土,在地下長眠,這些東西,現在也就隻能當做故事聽聽罷了… 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偏向於自己的母親,是出於那份心底不曾有過的依戀? “你的父親,被那個姓白的狐貍精引誘,拋下了我。”櫻井七海如是說道,“那個時候,我肚子之中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拋棄了我們母女。” “還真是個渣男...等等,你說母女?”蘇寧瞳孔一縮,失聲道:“雨宮淺音!” “不錯,她的確是我的女兒,也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我第一次見到白曉璿的時候,她已經懷有身孕了,蘇君,你的父親,嗬嗬,還真是個好父親啊。”櫻井七海嬌笑了起來,“你猜,我為什麼會在懷孕的情況下嫁給雨宮津衛那個窩囊廢?你猜,為什麼淺音會離開我的身邊,被投入到那萬惡的‘阿鼻地’中?你再猜,為什麼你的父親會不留餘力地助我開了這家咖啡店?” “蘇麒生,真是個衣冠禽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