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羅浮派孫氏弟子孫承玉,願出六萬靈晶以購此物,還望諸位道友給個薄麵,我孫氏一族自會承諸位道友之情。” 隨著此言一出,一位清秀俊朗的年青修士亦是自樓臺之中禦氣而出,現於眾人麵前。 他生得唇紅齒白,嘴角笑意若有若無,讓人生不出任何惡感來,但偏偏他這個模樣卻叫在場諸人噤若寒蟬,閣樓之內更是針落可聞,竟無一人敢再出言相爭。 這卻不是這孫承玉自家威勢過人,而是羅浮派實在不俗。 身為三宗六派之一,羅浮派即使是近些年來有些沒落,但也決非是眼前一眾人等所能招惹的,更何況,孫氏還是羅浮大族之一。 片刻之後,那七層樓臺上突然傳出了聲音,原本懶洋洋的語調突然變得有幾分正經,“既然是羅浮派的弟子欲求此物,在下自當退出。” 孫承玉輕輕一笑,朝那裡拱手道:“多謝道友了。” 見有人開口,這位羅浮弟子似乎也無強逼之意,那麵上有深痕的老者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強笑道:“原來是羅浮派高足,不過是一件殘破法寶罷了,老夫願意拱手相讓。” 他雖然說得好似毫不在意,可任誰也能看出他眼中的無奈。 那青衣修士也是臉色變幻了幾次,原本孤傲的神情中竟出現了猶豫之色,似乎心中正在經歷著矛盾掙紮著,最後重重一跺腳,轉身回了裡間,竟然一句話也不說了,顯是已經放棄。 底下眾人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到那臨淵派長老宋介師的身上,他已是場中堅持的最後一人,不過此刻他的臉上也是現出幾分為難之色。 而孫承玉卻是並不逼迫他,隻是在那裡微笑而立,然而此番作為,卻給了宋介師不小壓力。 臨淵派也是一方大派,縱不如羅浮,卻也不是什麼天壤之別,宋介師身為金丹大成之輩,更不會怕了孫承玉。 可近些年來,臨淵派正有上升之意,若此時得罪了羅浮,實在是殊為不智。 相反,此刻若給對方一個麵子,便等若賣了羅浮一個情麵,彼此之間,也算是結了個善緣。 終於,宋介師權衡利弊之下,喟然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朝著孫承玉一拱手,道:“既然是羅浮派道友有意此物,我臨淵派自當退出。” “承玉領宋道友之情,他日若是有暇,自當登門拜謝。” 縱使知道孫承玉所謂的登門拜謝不過是敷衍之言,但宋介師麵上也總算是好看了幾分,“孫道友客氣了。” 然而就在此時,卻自飛閣中跑出來一個俏麗少女,拉著他的衣袖使勁搖著,急道:“師父,師伯他正等著我們的消息呢,你怎可如此,羅浮派又怎樣?你怎麼怕成這樣?你往日的氣概哪裡去了?” “鈴兒,休得胡言!” 宋介師冷聲喝道,神情陡然一變,向內一指,沉聲道:“此地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給我回去!” 那少女一怔,自她記事以來,師父便是溫厚長者,淳淳君子,從未對她發過火,甚至連重些的話都沒有,如今突然之間卻對她疾言厲色。 怔怔望著宋介師,雙目不禁一紅,隻覺心中委屈無比,強忍住要掉下的眼淚,捂著嘴一扭頭跑進了裡間。 見此,孫承玉微微一笑,道:“這是令徒麼?倒是天真爛漫的緊。” 宋介師無奈道,道:“鈴兒乃是掌門之女,平日驕寵慣了,若有失言,還請孫道友不要計較。” 孫承玉淡然一笑道:“宋道友多慮了。” 宋介師默默對他一拱手,退了下去。 遠處碧陰教一眾女弟子倒是看得美目異彩連連,羅浮派不愧是中土神洲三宗六派之一,威勢赫赫,隻是出來一名真傳弟子,就無一人敢與之相爭。 孫承玉雖也有金丹修為,但在場能勝過他的也不是沒有,但這些人盡管心中不服,卻誰也不敢冒得罪羅浮派的風險,因此都是忍了下來。 本來能購得合用劍丸,已是意外之喜了,顧承玄本是無意此間之爭,可待看清玉尺模樣後,眼眸之中,卻是閃過一絲驚疑與興奮之色,當即笑道:“隻是六萬靈晶麼,既然再無人出手,那此物合該為貧道所有。” 一旁隨侍童子聽得一驚,麵有惴惴之色,囁嚅道:“這位前輩,那可是羅浮派……” 顧承玄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站起身踱到樓臺前,將禁製一撤,走了出來。 原本場中氣氛僵滯壓抑,他這裡一有動靜,所有目光不禁往他身上投來,但他好像渾然不覺,“七萬靈晶,此物貧道要了。” 七萬靈晶!這一數目頓時讓場中眾人吃驚不已。 此子在買下劍丸之後,居然還有如此身家,果真豪闊。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此人非但有膽量出來,竟還不顧羅浮派弟子的臉麵,難道是嫌自家活得太長了麼? 場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不過,眾人所料想的翻臉動手的場麵卻並未出現。 那孫承玉聞聽之後,抬眼仔細打量了顧承玄一眼,目中一縷怒色一閃而過。 “方才和吾搶了劍丸也就罷了,現在還想與吾爭奪此物,真覺貧道好欺不成。”不過他終究是心思深沉之輩,心中雖如此想到,但麵上卻也並未表露出來。 朗聲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孫某便再加五千之數,七萬五千靈晶。” 顧承玄微微一笑,也繼續開口道:“如此,貧道也再添五千之數。” “嘶,此子身家著實豐厚。” 而孫承玉在沉吟了片刻後,開口道:“孫某再添兩千之數。” “如此,貧道便再添三千之數。” 孫承玉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怒色一閃而逝,再次仔細看了一眼顧承玄後,道:“再添三千,八萬八千靈晶。” 顧承玄聞言笑了笑,“那貧道便湊個整吧,再添兩千。” 孫承玉聞言之後,並未再行加價,反而嘆了口氣道:“九萬之數,孫某靈晶不夠,此物想來是道友的了。” 眾人看得恍若夢中,這還是羅浮派弟子麼?何時變得如此好說話了?莫非此人是假冒不成?可隨即他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大庭廣眾之下冒充羅浮真傳,不要命了。 這時,卻有一清衣雲鬢的女子踏著法器來到孫承玉身邊,輕聲道:“若是孫師兄手頭緊,我碧陰教願相助師兄。” 孫承玉此刻卻是淡然一笑,道:“師妹好意我心領了,些物縱然有些價值,但九萬之數已是極高,再多已是得不償失了。” “這……”這女子氣憤道:“師兄千裡迢迢來此,便是為了此物,難道就這麼送給了此人不成?”說罷,看了眼顧承玄。 孫承玉未再理會此女,反向顧承玄處抱拳行了一禮,道:“羅浮派真傳弟子孫承玉,見過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顧承玄輕微一笑,拱手道:“太清正宗顧承玄,見過孫道友。” “嘶!居然是太清正宗門人,難怪有如此底氣。”一時間,眾人皆是震驚了,驚訝之聲更是從四方響起,沒想到一場拍賣會,不僅引來了羅浮真傳,現在更是冒出了一個太清門人。 “原來是太清高足。”孫承玉點了點頭,臉上現出釋然之色,淡然一笑,道:“早知師兄在此,我也不來爭那法寶了,倒是唐突了。” “說來,前些年間,我曾隨李真陽師兄外出訪友,彼時曾巧遇貴宗姬素心道友,他二人一番論道,卻未能分出勝負,時隔十多年,也不知姬道友功行又精進至何等程度了?” 孫承玉雖然未曾直接相問,卻也在旁敲側擊地打聽起顧承玄的出身和師承了。 顧承玄對此自是心知肚明,心頭冷笑了一聲,隨後淡然笑道: “說來慚愧,貧道成丹未久,卻是未曾見過姬師姐,不過,前些時日,於瑤池果會之上,倒是見了貴派李真陽道友一麵,著實是風采非凡,令人記憶猶新。” 孫承玉聞言,心中卻是一驚,原本一見這顧承玄,發現此人身上雖氣息不顯,但卻道氣隱隱,就知道此人必定出身玄門大派。 後來得知是太清正宗弟子倒也不吃驚,非名門大派出不了如此人物,隻是,他卻未曾想到此人會是太清真傳。 此處畢竟是拍賣會場,二人閑談了幾句之後,便也各自回了樓臺之中,至餘那位碧陰教弟子,在顧承玄自報家門那一刻,便自回了樓臺,生怕顧承玄尋他麻煩。 經過這一番插曲,拍賣會繼續,不過卻再沒什麼令人眼前一亮之物。 待其結束之後,顧承玄也未再回房休息,而是同君無邪四人一同回了清源坊。 本是暗中尾隨江乾林四人的潘極陰,見幾人同顧承玄一路之後,麵色頓時變得無比陰沉。 “真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潘極陰望了一旁黑衣女子一眼,沉聲道:“不放他們走,那你想怎麼辦?” “可你我謀劃許久,難道就讓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太清真傳攪黃了不成?要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黑衣女子眼泛精光,語氣陰狠地開口道。 “你瘋了!” “怕什麼,就算他再厲害,我等以有心算無心,也定能將他拿下,隻要手腳乾凈,誰能知道。畢竟,上品金丹再是不凡,但代表的也隻是潛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是戰力。” “哼!你知道什麼,上品金丹是不代表戰力,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真的隻有潛力,沒有戰力。” “相反,偌大中土,這些年來,除了太白那些劍瘋子,你又可曾真正聽聞有誰能以中品之資力戰上品,能修成上品金丹者,哪一個是簡單之輩。況且,此人還是劍修之流,戰力絕計不凡。” “何況這些大派弟子保命手段極多,稍有不慎,便會為你我招來滅頂之災,此事風險太大,休要再提了。” 黑衣女子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心知方才確實沖動了些,因此也未反駁,隻是恨恨道:“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此事我再考慮一二,你且先回去吧。” 黑衣女子跺了跺腳,恨恨道:“罷了,你有何想法再通知我一聲。”言罷,身形一晃,便已然遠去。 青衣男子看了看女子消失的背影,又向顧承玄的方向望了望,喃喃道:“其實,你我視之如命的東西,在別人眼裡,也末必就真的那般重要。” 仙客居。 顧承玄對著四人吩咐道:“你等下去休息吧,此番已耽擱了不少時日,我們明日便啟程回宗。” “是,師叔。” 待四人走後,顧承玄往空中某處淡淡開口道:“道友跟了一路了,不妨出來一述。” “道友果然警惕。” 話音落下,一道身著青衣的身影自空中緩緩而出。 二人論了何事,談了多久並無人知,第二日一早,顧承玄一如昨日所言一般,一早便帶了四位門人回返宗門。
第12章:羅浮門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