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道樓,又稱天書經閣,是宗門藏書之所,建與天衍峰上,乃是門中重地。 天衍峰與首陽峰相距不遠,以顧承飛遁之速自是轉眼便至,隨即,一副無比熟悉的景象便映入視線之中。 “真不愧是宗門重地。” 顧承玄即使是多次來過此地,但再臨之時,依舊忍不住暗暗贊嘆了一聲。 天衍峰與別處飛閣流丹,雲霧繚繞之地不同,此峰通體筆直,形如寶劍,僅峰頂之上,落座有一處小巧閣樓,而此處閣樓,便是衍道樓,亦是這天衍峰上唯一的建築。 此樓以無名紫木建成,通體呈紫金之色,隱隱散發出陣陣玄光,其上更有無數玄文符籙閃現,殊為不凡。 顧承玄僅是遠遠望去,便有一種古樸厚重之感迎麵而來,有一種仿佛穿越時空般的莊嚴與從容。 “據傳,此物乃是上古流傳之物,又經歷代祖師祭煉,品級之高,比之一般的法寶更甚許多,也不知是真是假。” 衍道樓之所在,關係到門中數萬年來的傳承根基,從來都是慎之又慎,不容許出半點的疏忽。 而以衍道樓為基,所布絕殺之陣,開啟之下,別說是普通修士,就是元神真人到此,也束手無策。 宗門重地,不得遁行,顧承玄即使身為真傳弟子,也不得違背。 按下遁光,落於山腳,顧承玄一如數十年前一般,踏步而上,一步步往山頂行去,沿途還遇上不少前來閱書的宗門弟子。 越往上走,山路越是崎嶇,兩旁削崖夾起,隻餘中間一隙,飛鳥難渡。 崖上遍生虯鬆,根糾垂崖外,如龍如蛇,覆陰排幕,綠雲遮天。 有不知名仙禽棲於崖上,眼顯幽光,赤尾長喙,見有生人來,鳴聲清越。 顧承玄灑然而笑,振袂起身,不多時來到山頂。 展目看去,隻覺古意深然,許是氣溫偏低,一側尚有古梅一株,淩然霜雪,掛梅吐香,僅一閣樓靜立於此。 目視衍道樓一眼,此番他卻沒有一如以往一般直接入內,而是行至一側的一方青石上坐下,氣沉丹田,懷抱龍虎,安然不動。 他心裡明白,此次挑選根本功法,至關重要,或許關係到以後成道根本,所以必須心無旁騖才行。 寧神靜氣,將狀態恢復最佳,又反復將門真幾大真經之長短優劣細細思量了一番,他這才起身入樓。 衍道樓共計有三層藏書,一二層樓,凡玄都紫府在冊弟子,均可入內閱書,但三層樓閣,卻唯有真傳弟子可入。 步入衍道樓,顧承玄便好似一步踏入了另一層空間。 外界觀之小巧精致的閣樓,入內卻又是另一副奇特場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書墻,使人仿佛置身書海,不知多少竹刻,玉簡,紙書,皮卷收藏其中。 自太清正宗立宗以來,無數前輩先賢所收集的道書法術,奇門遁甲,盡數收錄其中,各種秘辛,包羅萬象,無所不有,其中所載,縱使是金丹宗師窮盡一生也學不完萬一。 內間不少弟子流連其中,正苦苦參悟,印證自家所學。 而在一旁角落處,一位身著灰袍的白須老道正躺在搖椅上呼呼大睡,即使是顧承玄行至身前,他也沒有絲毫醒轉之意。 顧承玄行至根前,望著此老輕聲一笑,開口道:“樓老,弟子來看您老來了。” 白須老道無奈地睜開雙眼,頗為不滿地開口道:“顧小子,你來就來吧!自上三樓便是,何故來擾我老頭子清夢?” “樓老這話說得,弟子這不是想著數十年未見,先來看看您老嗎,要不然日後您老又該說弟子不懂禮數了。” “如此說來,你擾了老道的清夢,還要讓老道我謝你不成?” “不敢,不敢,弟子這不是來看看您老過得好不好嘛。” “哼,隻要你不來煩老道,老道當然是過得好,行了,你看也看過了,自己有多遠滾多遠,別來擾老道清夢。” 說罷,白須老道閉上眼睛,又開始呼呼大睡,絲毫沒有再理會顧承玄的意思。 見此情景,顧承玄也是見怪不怪,末再停留,徑直往三樓行去。 這處隻許真傳弟子入內之所,一應陳設倒也同一二層樓並未有什麼不同,甚至此樓比之一二層樓還要小上許多。 不待顧承玄仔細觀察,便聽見一個聲音從上空傳來:“承玄,且上前來。” 原來是玄微真人的呼喚,顧承玄循聲踏上空中的一處平臺,見一老一少兩名道人正著黑白兩子,殺的不亦樂乎。 老道手撚黑子,盤坐棋盤前鎮定自若,落子隨意,給人一種輕鬆寫意之感,這自然是玄微真人。 而少者一襲白衣,半躺雲塌之上,一手捧道書一卷,似乎沉浸其中,並不看棋盤,隻在玄微真人落子之後,另一手便隨手一子落下,給人一種灑脫之感。 顧承玄暗暗驚訝,玄微真人貴為當代掌教,又是元神真人,這少年道人在玄微真人麵前竟如此隨性,又不知是哪位前輩祖師。 可再仔細一看少年手中道書,顧承玄頓時愣住了,原本以為是什麼高深道訣,神通秘技,卻沒想到,此書竟是一冊民間畫本,看少年道人沉侵其中的樣子,顯然還頗為入迷。 顧承玄此刻再看這少年道人,哪裡是什麼隨性灑脫,分明是看書入迷,無暇他顧。 再看棋盤,照理此類棋道所考無非算理數術,莫說元神真人算無遺策,便是顧承玄自已,也能窮盡其中之變化。 但是隨兩人棋子落下,似乎小小棋盤空間上,有風起雲湧龍爭虎鬥,又有如時空飛逝,一眨眼便是滄海桑田,令人不知不覺間便陷入其中。 過了不知多久,隨著一粒黑子落下,顧承玄這才晃然驚醒,隻覺得似乎有許多體悟,留待梳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似乎還有許多雲裡霧裡的道理,隨著棋局終結,便此錯過了去,不由悵然若失。 而少年道人此刻卻是難得地放下了手中畫本,正執白子一枚,久久不敢落下,眉頭緊皺,隱隱覺得,似乎隻要再行一步,自家便必輸無疑。 此時,這少年道人仿佛才剛看到顧承玄一般,將身一轉,笑著開口道:“嗯,小子,你來了?” 而隨著少年道人的轉身,寬大的袖袍亦是將棋臺之上的棋子拂的到處都是,片刻便亂作一團。 玄微真人見此情此景,頓時額頭一黑,一拍棋臺,沉聲喝道:“你這廝,安敢如此無恥,此處可尚有後輩在此,你可還要畫皮乎?” 少年道人麵皮一抽,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可隨即還是義正言辭地開口說道: “吾不過是見這小子來此,一時不察,誤碰了棋子,你有甚可激動地,若非如此,吾放才一子落下,此刻你早已敗北了,又豈能在此繞舌,你若不服,他日我等擇機再戰便是。” 見玄微真人被氣的胡須亂抖,少年道人得意之餘,又將眼光投向了顧承玄,細細打量一遍,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嘖嘖道:“這就是你當初所救那個小子麼?不差,不差,根基倒是極好,也不枉費你一番心思。” “你,你……,哼,老道懶得同你這無賴分說。” 說罷,這才朝顧承玄道:“承玄,這廝執掌衍道樓,總管一切藏書,你可叫他書仙,日後修行之上,若有不解,盡可請教於他,不必同他見外,你之諸事,他亦知曉。” 書仙,書中之仙?
第14章:天書經閣,書仙道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