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初，高府。亥時初，高府。 　　江槐有些焦急地在房中踱著步子。其他官員議論紛紛，唯有高淵寒還是在看書。 　　“高閣老和江大人把我等召至此處，是為了清君側，恢復皇長子殿下的太子身份。但如果殿下遲遲不來，我們又師出何名呢？”兵部侍郎問道。 　　“正是，士卒們也有些心浮氣躁了。唯有殿下露麵，才能安定人心。”神機營主將李棟才說道。 　　眾官員紛紛點頭稱是。江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剛剛有消息傳來，李宏佑還是沒到紫金門，說不定已經被抓了。 　　高淵寒放下了手中的書，站起身來，掃視著眾人，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能再等了。殿下已被胡貞控製，我們應該立刻起兵營救殿下。” 　　“請高閣老收回成命！”眾人大驚失色，紛紛勸阻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神機營的調動想必胡貞已經知道了。我們難道還有退路嗎？”高淵寒大喝道。 　　眾人安靜了下來，是啊，雙方已經撕下了偽裝，非你死我活不可。 　　“本官入閣之前，在晉州任總督八年。馬賊、烏爾努人、叛軍，最後都成了本官的軍功。難道胡貞就可以阻擋本官嗎？”高淵寒繼續說道，威壓的氣場讓眾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諸位莫慌。我將與爾等並肩作戰。” 　　眾人向門口望去，隻見兩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一人身穿黑色龍紋絲衣，身材瘦削，目光如炬，腰間長劍名貴異常。另一人身穿繡邊的銀色長衫，頭發用飾著鳳凰的簪子別著，使其披在腦後，散而不亂。腰配美玉，以示謙謙君子之德。 　　“見過太子殿下！”所有人在短暫的驚訝後，都跪拜在地。 　　秦雲舟眼神閃爍，內心仿佛有一團火焰在跳躍，在翻滾。雖然他知道這些重臣跪拜的是李宏佑，但內心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請起。”李宏佑說道。 　　眾人紛紛站起身。江槐快步走上前，行禮道：“我與禦馬監楊公公約定，殿下應在戌時抵達紫金門，他好幫殿下出宮。為何殿下耽擱了？” 　　李宏佑挑了一個席位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水，然後才說道：“收到江大人來信，我離開了東宮，但很快便被禁軍追殺，實在去不了紫金門。多虧秦主簿幫我說服了金公公，我才得以逃出皇宮。”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秦雲舟的身上。一時間他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紅：“下官行人司主簿，秦雲舟。見過諸位大人。”報出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後悔，畢竟在場的官員最低都是個三品。 　　江槐拍了拍秦雲舟的肩膀，和藹地說道：“想不到尚書和閣老解決不了的問題，被你解決了。真是一位了不得的青年才俊啊。” 　　“江大人謬贊。此時已是深夜，下官先行告退了。”秦雲舟躬身道。 　　高淵寒搖了搖頭：“你既然進入高府，想必已經有眼線匯報給胡貞了。還是呆在這裡更加安全。來人，給秦主簿添個座位。” 　　神機營主將李棟才說道：“目前我軍有鎧甲，勁弩的不過五百人。剩下的士兵隻有一把佩刀。我們必須先拿下武庫，才能進攻皇城。” 　　高淵寒點了點頭：“據前幾日情報，胡貞在武庫隻駐防了三百人。我將親自率兵，攻取武庫後，禦馬監的楊開泰將會為我們打開宮門。” 　　“後方就交給我吧。高閣老放心。”江槐說道。 　　“清君側，平亂黨！”李宏佑拔出寶劍，振臂高呼。 　　“誅殺佞臣胡貞！”眾人大喊道。 　　太極宮。 　　“報！神機營正朝武庫方向進發。”一名禁軍匯報道。 　　“不出所料。高家下場了。今夜真是一出大戲啊。”胡貞冷笑道。 　　胡廣遞過來一份文書，上麵詳細記錄了被監視人員的具體動向。胡貞翻閱了起來，眉頭禁皺。 　　“所有有異動的人員我都已經控製了起來，正在審訊。大哥你要去看看嗎？” 　　胡貞點了點頭，兩人離開了宮殿，走向一處樓閣。 　　“秦雲舟的背景我已經查清楚了。他是吳州富春人，普通農戶出身。22歲考中進士，是三甲的第三十三名。之後在行人司當主簿，據說頗有詩才。”胡廣說道。 　　“黃將軍說他喜歡去青樓喝酒？是不是經常接觸一些重要人物？如果是這樣的話，必須給我控製起來。”胡貞麵色冷酷。 　　“和他一起喝酒的都是些讀書人，要不就是些市井之徒。大哥，要我說，這人根本就是一個酒色之徒，毫無價值。” 　　胡貞點了點頭，走進了閣樓之中。兩人來到了最裡麵的隔間，這裡麵綁著三個犯人，已經被拷打得血肉模糊。 　　“百戶邱大牛。為何在戌時擅離職守？消失了足足半個小時，你作何解釋？”胡廣厲聲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饒命啊將軍，我隻是回家安頓了一下家人。最近實在不太平，我正想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去呢！”邱大牛瑟瑟發抖。 　　“核實過了。他左右街坊都看到他回過家了。”胡廣在胡貞耳邊低聲說道。 　　“大膽邱大牛，竟敢欺瞞本官！真是罪該萬死！“胡貞舉起拐杖狠狠砸向了邱大牛的腦袋。 　　一旁的楊開泰分明聽到了頭骨碎裂的聲音，嚇得全身像篩糠一樣發抖，拚命向角落縮去。而內官監的劉泰已經看呆了。 　　邱大牛慘叫著，但胡貞卻沒有停手，一下接著一下，直到邱大牛的腦袋稀爛，滿地紅白之物。 　　“劉泰，你為何戌時出現在西門，停留了二十分鐘後離開了？”胡廣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 　　劉泰沒有回答，似乎丟了魂。獄卒上前給了他一鞭子，他才反應過來，大聲慘叫了起來。 　　“回答我！”胡貞用滴血的拐杖抬起了劉泰的臉，劉泰的臉拚命像後縮去，就好像胡貞手中的不是拐杖，而是吐著紅信子的毒蛇。 　　“戌時……我……我隻是……想和桃兒相會，她……她是……”劉泰拚命想把話講清楚，但最後幾個字卻怎麼也擠不出來。 　　“是什麼？”胡貞逼問道。 　　“她是我的對食……”劉泰終於說了出來。 　　胡貞滿意地放下了拐杖：“誠實好啊。來人，送劉公公回去，好好睡個覺。” 　　楊開泰麵色慘白，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了，但他還是想爭取一下活的希望。 　　“我招……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