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雲舟的大腦飛速地旋轉。但即使是這樣,他也並沒有想到什麼好的方法。胡廣的禁軍正在四處尋找失蹤的李宏佑,如果貿然行動一定會被發現的。 “我們得在戌時趕到紫金門,江槐派了人在那裡接應我們。”李宏佑說道。 “問題是我們必須經過兩片廣場。那兒有多空曠殿下比我清楚。我們不可能直接通過。”秦雲舟搖了搖頭。 “那你說怎麼辦。我相熟的太監都被胡貞盯上了,他們幫不了我們任何忙。”李宏佑擦了擦額頭的汗。 “太監?太監……”秦雲舟嘟噥道。 花園中安靜極了,就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但越是這樣,李宏佑就越心慌。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了禁軍盔甲碰撞的聲音。 “反正是一死,不如去找金大吉試試。”秦雲舟開口了。 李宏佑眼神閃爍,良久,才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了禦花園,悄悄來到了最近的一處樓閣。門口的小黃門正打著哈欠,倚在墻上發呆。 “告訴金大吉,我有一筆二十萬兩的生意找他做。”秦雲舟緊緊握住了李宏佑的手,說道。 …… 戌時中,高府。 “神機營主將已經同意聽從兵部調遣。江大人,皇長子殿下什麼時候來?”高淵寒問道。 江槐有些窘迫,但還是說道:“我派人給殿下送了信,約定在戌時到達宮門的。按理說此時應該是到高府了……可能是中間遇到了什麼耽擱了吧。” 高淵寒臉色陰沉,死死盯著江槐:“如果殿下始終掌握在胡家手中我們還調什麼兵,平什麼叛呢?你最好再派人去打探下消息。” 太極宮。 李宏佑兩人被帶到了一處房間。這裡十分隱蔽,連從小到大在宮中生活的李宏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隻知道從禦花園到這裡就東拐西拐了很多路。 金大吉看著李宏佑,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不知皇子有什麼生意要和咱家談,竟然敢開口二十萬兩銀子。” 李宏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金大吉了。這個老太監是司禮監掌印,內宮的實際掌管者。金大吉看著慈眉善目,但威望和資歷都是朝中獨一檔的存在。 “胡貞奸賊封鎖宮門,還請公公助我離開太極宮。事成之後,必有重謝。”李宏佑拱手道。 金大吉笑嗬嗬地說道:“你此番前來,就沒想過咱家把你交給胡貞嗎?也許咱家可以直接問他要這個錢,而不是等殿下這虛無縹緲的二十萬兩。” 李宏佑愣住了,臉色逐漸鐵青:“宏濤才六歲,哪裡能治國?還望金公公為天下考慮……” 金大吉打斷了他,顯然對什麼蒼生、百姓一類的說辭沒有興趣:“胡廣手下有三千禁軍,殿下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你讓咱家如何相信你會贏呢?” “金公公,此事你沒得選。必須幫助殿下逃出宮去。” 金大吉看向了那個說話的青年文官。此人身高八尺,氣宇軒昂。兩道劍眉,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嘴唇紅而薄,麵如冠玉。 “你又是何人?”金大吉拂塵一揮,問道。 秦雲舟正了下衣冠,然後拱手道:“下官行人司主簿,秦雲舟。見過金公公。” “咱家歷盡三朝,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七品的主簿敢教司禮監掌印做事的。俊後生,你是頭一個。”金大吉的笑容完全隱去,冷冷地說道。 秦雲舟感覺雙腿都在顫抖,但還是咬牙上前一步:“禁軍隸屬於禦馬監掌管,掌印楊開泰是金公公的義子,這禁軍本該是您說了算的。但現在禁軍在胡家手裡,公公失去了軍權……” 一旁的小太監尖聲道:“住口!你這跑腿的小官還敢胡言亂語。咱家打斷你的狗腿!” 秦雲舟毫無懼色,大聲說道:“皇次子登基,胡貞便是一家獨大,再無人可以製衡。他可以隨時逼迫您告老還鄉,失去軍權的金公公又如何應對呢?隻有幫助李宏佑登上皇位,您才能拿回軍權!” 金大吉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見識,真是小看了秦主簿啊。” 李宏佑和秦雲舟對視了一眼,兩人大喜過望,知道賭對了。 金大吉揮了揮手,兩個小太監就移開了屋中的桌子,然後取出了地磚。李宏佑湊上前,一處暗道赫然出現。 巳時,寢宮。 黃新化和胡廣灰頭土臉地走了進來,他們已經找遍了整個太極宮,但還是沒能發現李宏佑的行蹤。 “各處宮門的進出記錄你們看了嗎?是否有可疑之處?”胡貞臉色相當難看。 “確實沒有疑似李宏佑樣貌的人出去。應該是還在宮內。”胡廣小心翼翼地把記錄遞給了胡貞。 胡貞掃視了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了一個名字上。 “秦……雲舟。這個行人司主簿什麼情況?為什麼自從酉時三刻進宮後就沒有出宮的記錄了?遞送文書需要這麼久嗎?”胡貞問道。 黃新化陪笑道:“應該是門口的守衛漏填了之類的?這個人末將很熟,每天來送送公文,下班了就去青樓喝點小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怎麼可能有本事幫李宏佑跑出去呢?” “兩個大活人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失蹤了。你們說這宮內誰能辦到呢?”胡貞嘿嘿笑道。 “司禮監那老家夥。”黃新化和胡廣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胡貞點了點頭:“他隻是在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好讓我對他的實力有顧慮。新皇登基之後,他可以有一些談條件的資本。但殊不知,司禮監掌印沒有軍權就像老虎被拔了牙齒。” 胡廣笑道:“這個老不死的這些年一直在放權給自己的義子們,明擺著就是要讓位了。我們還擔心他乾嘛?” “我聽說江槐去拜訪高府了,高家恐怕會下場。京城隻有兩支部隊,一支禁軍在我們手裡,另一支是神機營,人數雖比我們多兩千,但沒有軍械。我們隻要守住武庫就立於不敗之地。”胡貞走到了輿圖前,用手指著武庫的位置。 “讓黃將軍帶著他的部曲去武庫駐守吧。皇宮這裡交給我。”胡廣不懷好意地拍了拍黃新化的肩膀。後者頓時臉色難堪了起來。 傻子都知道神機營會來強攻武庫,雙方的死傷肯定會特別慘重。一旦黃新化的部曲失去了戰鬥力,就失去了在京城說話的資本。但他偏偏又不敢拒絕。 “黃將軍。事成之後,宋家的生意給你一半。不會讓你的士兵白白犧牲的。”胡貞用拐杖敲了敲地磚,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是……是。”黃新化躬著身子告退了。 胡貞恢復了冷峻的麵容:“你給我嚴查內宮,到底是誰給李宏佑傳遞了書信,必須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