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陌生人的敲門聲,把屋內沉睡的一家人驚醒。 他們側耳傾聽片刻,話倒是聽清楚了,但是沒聽懂。 中邪和大病垂死的人? 有倒是有,但這深更半夜的,誰敢開門啊。 但院門外的呼喊聲越來越緊,屋內的人隻得回應道:“沒有!” 本以為能將院門外的人打發走,結果那聲音反而更冷了幾分。 “沒有?胡說!我明明聽人說你家裡有,快開門!” 屋內的人驚慌起來,這事怎麼處處透著詭異呢。 所以他們不但沒開門,還拿起了菜刀,拎起了斧頭。 “不開門是吧?賈徒兒,上!” 關山一聲令下,滿臉無奈的賈仁德隻好抬腳踹向院門。 “嘭!” 院門應聲而開。 屋內的人瑟瑟發抖,扒著門縫問進入自家院子裡的幾個黑影,“你們到底是誰?” 事已至此,賈仁德也知道自己這張老臉算是保不住了,明天村裡還不知道會流傳什麼風言風語。 他沉聲說道:“是我,賈仁德,你們把房門打開。” 房內竊竊私語,“是那個守財奴,他怎麼半夜來敲門?” “這死老道肯定沒好事。” “不能開房門。” 不見有人開門,關山一揮手,示意賈仁德再次踹門。 “嘭!” 房門也應聲而開。 賈仁德一馬當先,輕鬆寫意地揮動拂塵,將攔在麵前的菜刀和斧頭拍落。 房內頓時亂作一團。 關山把香燭塞在李長年手裡,讓敬愛的長年叔走在前麵開路,他縮在最後麵。 屋內一片朦朦朧朧,看不分明。 幾個瘦骨嶙峋的人,裹著破破爛爛的衣物,像人又像鬼。 適應了屋內的環境,關山開口問道:“哪個是病人?” 屋內的人摸不清他什麼來意,不敢輕易回應。 “在這裡。” 賈仁德指了指床上躺著的一位老人,走在前麵帶路,並將攔在老人身前的年輕人一把推開。 關山也不耽擱時間,直接掐訣念咒激發祛病符。 “神威桃符,祛病護身……” 符咒落下後,原本不能動彈,話也說不出口的老人,驚慌地裹著破舊被褥,麻利地躲去了床角。 關山看著暴漲的一點功德值,滿意點了點頭。 他掃視一眼屋內的幾人,開口說道:“病治好了,拿錢。” 提到錢,賈仁德立即來了精神,他大喝道:“對,快給錢!” 屋內的人徹底懵了,這算怎麼一回事? 一夥人像土匪一樣闖進家裡,就為了給老人治病? 但老人恢復的格外詭異,這怕不是妖法吧? 還有,我們並沒有讓你們看病啊,憑什麼給錢。 一個漢子鼓起勇氣回應道:“賈道長,您是知道的,我們家人口多,飯都吃不飽,哪有錢。” 賈仁德看了看這家徒四壁的場景,知道他們說的不假。 他頓感晦氣,下意識想說一句沒錢你們看什麼病。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這次好像是他們強行上門給人看病的。 關山自然知道他們沒錢,他隻是不想墮了自己惡人的名聲。 他說道:“院子裡不是有雞嗎,賈徒兒,抱上一隻老母雞,咱們走!” 說完,他率先出了門。 李長年捉摸不透關山的行為,但他已經放棄了對關山的治療,隻要保證人活著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再過問。 賈仁德則是大步沖到院子裡翻開雞籠,把這戶人家僅有的三隻老母雞都拎了出來。 “聽不懂人話嗎,老子說的是一隻老母雞!” 關山沖著賈仁德的屁股又是一腳,險些沒把這老道踹進雞籠裡去。 賈仁德一臉的委屈,一隻老母雞怎麼能抵一張靈符,就是把那老人的命賣掉,也抵不上這靈符十分之一。 但他知道自己這位大能師父脾氣古怪,便乖乖放回去了兩隻老母雞。 關山跨上小毛驢,揮手說道:“走,下一家,帶路!” 賈仁德對周圍村莊的情況多少都知道一些,特別是那些生病受災去道觀拜神求救的人,他記得一清二楚。 因為,這些家庭都欠他錢。 下一家,依舊是踹門而入,強行治病。 但,這一家不止沒有錢,連雞都沒有一隻。 賈仁德翻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斧頭,說道: “這家是以砍柴為生的,他們這把斧頭還不錯,應該能賣上兩三錢銀子。” 關山又一腳踹了上去,怒罵道:“你拿人斧子乾嘛?” 賈仁德委屈說道:“他家也沒什麼可拿的了。” “那也不能拿斧子!沒了斧子他們就沒有飯吃,沒有飯吃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我還怎麼剝削他們!” 聽聞這話,賈仁德眼睛瞪得溜圓,以至於在黑暗中都能看到他眼中的反光。 以他豐富的人生閱歷,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擰巴的道理。 既然怎麼拿都是錯,他決定以後再也不亂拿東西。 他訕訕說道:“難道就白給他們治病了?” 關山搖了搖頭,“不能,哪有憑白而來的好處。那什麼,把他家院墻拆了!” 聽到這,李長年麻木的眼神也震蕩了起來,少爺已經瘋到這種程度了嗎? 強行上門治病就算了,拆人家院墻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又是什麼意思? 小姐啊,你兒子沒救了! 賈仁德也被這驚世駭俗的話驚呆了。 雖然這戶人家的圍墻是土墻,但拆起來也很費力氣。 他怔怔地看著關山,希望自己聽到的隻是錯覺。 關山瞪了他一眼,“愣著乾嘛,拆啊!” “唉……” 賈仁德一聲長嘆,捋起袖子去拆墻。 關山這種瘋批的行事風格,讓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所謂的機緣,是不是以往作惡的報應。 再接下來,一戶人家連圍墻都是用樹枝圍起來的,但關山也沒放過他們的意思。 他讓賈仁德踢了這戶人家的土狗一腳,這才憤憤離去。 由於離開的著急,他連先前搶來的那隻老母雞,也忘記了帶走。 賈仁德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那老母雞,終究還是狠狠心,強行扭頭離開了。 沒用多久,關山就將五張祛病符用完,他也收獲了四功德。 應該是因為有一人不是垂死的大病,所以並沒有功德值。 “隻有四功德啊。”關山犯了愁。 如果靠串村治病刷功德,即便是跑斷腿,一天恐怕連十個功德值也刷不到。 今晚能快速刷四個功德,其實全靠有賈仁德這個帶路黨,不然四功德也掙不到。 得再想一想辦法,應該還有其他刷功德的門路。 他看了看手裡剩下的兩張五雷符和三張驅邪符,扭頭問道: “賈徒兒,這附近可有什麼妖邪或者草菅人命的邪修惡霸?” 他認為要做大做強,還是要搞出大動作大動靜才行。 聽關山這麼說,灰頭土臉的賈仁德立即打了一個激靈。 對妖邪和邪修動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 他支支吾吾,不敢開口亂說。 “不說是吧?也行,等我自己找到妖邪,先把你扔出去祭旗!”關山的話森森然。 賈仁德無奈說道:“虯龍河東邊十裡處,有一個不知多少年的亂墳崗,普通人誤入其中,基本沒可能再走出來。 北邊二十裡的鬼河灣裡,應該有一隻水猴子,常有人在那裡溺亡。 往南三十裡的望天坡上,有一個山寨,那裡的寨主是一個邪修,時常殘殺百姓。 還有,景寧城裡……” 賈仁德開口後,一時半會竟然沒能剎住嘴。 關山怔住了,“竟然這麼多!” 賈仁德喃喃道:“多嗎?” 其實他還沒說完,類似這種“妖邪”,可以說遍地皆是。 欺壓弱者滿足自身,這是這個世界的根本法則。 一些大宗門,大勢力,亦是建立在這種壓榨剝削的基礎上。 隻是,對於大宗門大勢力,沒人敢提,也無人敢說。 民間流傳的,也均是對大能者的向往,而不是對他們的譴責。 關山凝眉沉思,這個世界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有實力的人大肆作威作福,就連賈仁德這樣的小角色,都能稱霸一方。 而普通人,就隻能任人宰割,在生死線上苦苦掙紮。 人命這個詞匯,並沒有太多重量。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比如今天,如果不是他出現,劉寡婦的兒子根本活不下來,劉寡婦自己也沒幾天好活。 東南西北,關山腦海中浮現一張地圖,地圖上有一個個閃光點,那是功德所在的位置。 但一下多出這麼多的選擇項,他有些選擇困難癥。 “這麼看來,咱們隻需要選擇一個方向就成,反正妖邪遍地都是。” 他俯身撿起一根木棍朝天上拋去,請求命運給出指示。 木棍,消失在黑暗中,不見了蹤跡。 呃,也不知落在了何處,他端著香燭找了半天也未能找到。 “晦氣,今天不宜出門嗎?”關山心中泛起了嘀咕。 符書上倒是也有占卜符,但需要的功德值不菲。 他打算等自己發財賺到大功德後,就要全麵發展,占卜符也要兌換到手。 賈仁德腆著臉說道:“師父,很晚了,要不咱們回道觀休息吧?” 他知道那些妖邪和邪修的厲害,根本就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他也知道關山有五雷符,但隻憑這個,恐怕還不太夠。 不如讓自己的大能者師父先休養生息,等實力恢復後再戰。 他哪裡知道,關山的實力是靠刷功德掙來的,並不是休養生息來的。 關山抬頭看到小毛驢的驢頭朝東,站起身說道: “咱家小毛驢給了指引,向東走,東方大吉!” 小毛驢:“???” 賈仁德:“!!!” 李長年:“……” 他們一致認為,關山肯定是病入膏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