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驢向東“噠噠噠……”,很快來到一條大河前。 水流湍急,河麵足有數十米寬,沒有船的話根本過不去。 渡口離這裡很遠,而且在這個點,真要是有擺渡船,誰敢上啊。 賈仁德轉身對著小毛驢躬身一笑,說道: “師父,過了河,再走上幾裡路,就是葬龍崗了。” 關山跳下驢,一腳踹在賈仁德側腰上,氣急敗壞說道: “有河你不早說,你他娘的就是在故意拖時間。” 賈仁德一臉委屈,路是您老人家自己選的,怎麼反倒怪我了。 不過拖時間倒是真的,多活一秒是一秒。 活的好好的,非要去招惹什麼妖邪,這不是老壽星上吊嘛。 關山用雙手搓了搓臉頰,擠出了一臉笑容,他轉身問李長年: “長年叔,你會禦劍飛行嗎?” 李長年點頭,又搖頭。 關山不懂,“點頭又搖頭,您什麼意思?” “會,但我不會拿小姐禦劍,誰也不能將小姐踩在腳下!” 關山頓時起了一頭黑線,“這不是我娘,隻是我娘的遺劍而已。她人都死了十幾年了,您老人家就不用這麼舔了吧?” 李長年搖頭不語,將魚雙劍抱得更緊了。他的態度很堅決,任誰來勸都不會鬆口。 關山無奈問道:“那除了我娘的遺劍,你就沒有其他備劍嗎?” “我既然有了小姐,就絕不會再染指其他劍。” 關山:“……” 在這一瞬間,他認為天下所有的舔狗都該殺。 包括曾經的他自己。 “唉,受製於人吶……” 關山回頭看了看小毛驢,說道:“驢頭朝南,南方大吉!走,上路。” 小毛驢晃著腦袋表示拒絕,還看驢頭,這要是出了差錯,算誰的? 後續不會把責任推卸到驢身上,直接殺驢吧? 關山一把抓起韁繩,翻身上驢。 小毛驢隻得“噠噠噠……”,一路向南。 拂曉時分,三人一驢趕到一處山坡前。 山坡並不算高,但足夠陡峭,烏黑的山林中,一個木石堆砌的寨子清晰顯現在熹微裡。 賈仁德拽住韁繩,再次勸阻道: “師父,這寨子裡足有上百人,而且寨主岑山龍還是一個入階的武修。” “入階後的修者,僅憑筋骨就能硬扛兵刃,根本不是凡俗力量所能匹敵的。” “咱們,還是回去吧!日後再來……” 關山不耐煩踢開賈仁德拽韁繩的手,說道: “你就說,五雷符能不能劈死他吧。” 賈仁德縮回手訕訕說道:“他雖已入階,但也隻是鳳初階,無法硬扛雷法,隻是……” 他沒再敢說。 對方肯定不會傻站著挨雷劈啊! 即便偷襲劈中,雷法也不見得能一擊就將其劈死。 第二次施雷法的機會,幾乎不可能會有。 寨主被襲,寨內怕是會有幾十個大漢拎起武器嗷嗷叫著圍堵上來。 關山懂賈仁德的意思,他作死的底氣,並不是來自這兩張五雷符,而是來自李長年。 他回頭一臉討好說道:“長年叔,您會救我的,對吧?” “死不了!”李長年的聲音很是平淡。 關山這才把心放下來。 但賈仁德的心提了起來,他嚷嚷道:“那我呢?李爺,您會救我吧?” 李長年沒有回應。 “呃啊……呃啊……” 小毛驢也叫了起來,並用嘴巴拽了拽李長年的衣袖。 李長年依舊是沒有回應。 小毛驢麵若死灰,它似乎看到了自己被涮成火鍋的場景。 賈仁德也雙腿發軟,不敢再向前走。 關山喝道:“隻要按照計劃行事,你不難活下來。如果這次事情能成,回去後我就教你符法。” 賈仁德回頭欲言又止,滿眼都是哀求之意。 關山氣得罵道:“慫貨,趕緊走,不然老子先劈了你!” 驅使賈仁德當先鋒,他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徒弟就是用來剝削和使喚的,不然他收一個老雜毛做徒弟乾嘛。 賈仁德邁著灌鉛般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山坡上移動。 即便他再拖延時間,畢竟路程有限,很快就來到了山寨門前。 此時,早晨的第一縷陽光,也剛好映在山崗上。 寨門上的守衛早早就看到了他們三人,等他們靠近後,立即大喝道: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望天寨做什麼?” 賈仁德再次回頭看向關山,眼中淚花閃爍,可憐至極。 關山雖然很想踹賈仁德一腳,但此時顯然不符合時宜。 他臉上堆著人畜無害的微笑,咬著牙低聲說道: “快回話,不然我就說你睡過岑山龍的老婆!” 賈仁德:“……” 他後悔了,後悔自己吃飽撐的拜什麼師。 人家師徒都是相親相愛,最起碼也是徒弟敬重師父,師父袒護徒弟。 到自己這,拜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什麼狗屁機緣,分明就是自己的厄運。 眼看關山的眼神越來越冷,似乎就要掐訣念咒,他隻得穩下心神對寨門上的守衛喊道: “我是仁德道觀的賈仁德,與你們岑寨主有過一麵之緣,這次前來與岑寨主商議一樁生意。” “仁德道觀?” 寨門上的守衛倒是聽過這個貪財吝嗇,偏偏又小有幾分本事的老道。 “賈道長你等著,我這就去稟報寨主。” 沒等多久,寨門打開,湧出幾個人來。 關山看向賈仁德。 賈仁德則是微微搖頭,示意這些人中沒有岑山龍。 關山也隻得壓下手裡的符篆,看來沒有機會在寨門前滅掉岑山龍,必須要深入虎穴才行。 寨門前的幾人,為首的是一個肌肉累累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他吼道: “什麼生意?賈道長不如先透露一下。” 賈仁德有所準備,說道:“事關培元丹。” 聽聞“培元丹”三個字,寨門前的幾人呼吸立即變得粗重起來。 但凡能稱得上是丹藥的,都是真正的超凡物品,他們這些凡人一輩子都難見上一見。 這種大事確實不是三言兩語能商定的,絡腮胡大漢拱手說道: “賈道長,請到寨內細說。不過這兩位,要暫時留在寨外,自會有人送上茶水招待” 哪怕他們是為禍一方的惡霸,對於陌生人也有著足夠的警惕心。 能在這個世界四處溜達的陌生人,就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本地的勢力,殺來殺去就那回事,大家都知根知底。 唯有這些不時冒出來的陌生人,才是真正的攪局者。 賈仁德搖頭道:“培元丹正是與他們有關,老道我隻是負責牽個線。” 絡腮胡蹙眉,他很不喜歡陌生人。 但事關培元丹,他也不好把此事拒之門外。猶豫片刻,他拿手指了指關山,說道: “這位小哥進去,委屈那位抱劍的大哥在寨外等上一等。” 即便他感知不出李長年的實力,出於本能,他還是認定這人不好惹。 而那個眉清目秀的瘦弱少年,倒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無害模樣。 賈道長心生忐忑,點頭說道:“那就走吧。” 說著,他拉動毛驢的韁繩。 結果,紋絲未動。 毛驢四蹄穩穩站住,打死都不向前挪動一步。人家又沒說讓驢進去,這死老道不安好心,拽什麼拽! 怕人起疑心,賈仁德隻得扔下韁繩,嗬嗬笑道: “這犟貨還認生了,也罷,你也留在寨外吧。” 被鬆開韁繩的毛驢立即後退兩步,躲在李長年身後。 賈仁德搖頭嘆息,隨那些人走入寨內。 毛驢則是大喘一口氣,它的驢命算是保住了大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它決定一旦發覺事有不對,就立即邁蹄跑路,說不定就能保下全部性命。 關山原本感覺這山寨也沒什麼出奇,與尋常村寨一般無二。 但進入寨內後,當空吊著兩個血肉模糊的人,立即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那兩人皮開肉綻,根本看不出模樣。 一團蒼蠅亂哄哄叮在他們身上,也不知他們是死是活。 絡腮胡大漢沒有解釋,關山也沒有多問,他的目標是殺岑山龍,現在不宜節外生枝。 再往前走,他看到樹蔭下有一個袒露著胸膛的禿頭大漢,正滿臉帶笑剖解……屍體! 旁邊有幾個半大孩子在圍觀,他們伸著手指指點點,不時傳來一陣哄堂大笑。 地上有幾隻大犬,在瘋搶被順著關節切開的屍塊。 再近一些後,關山看到這具屍體皮膚白膩,肢體纖細,頭顱…… 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 他下意識凝眉,怒視那個手拿尖刀,像剖解牛羊一般剖解少女屍體的禿頭大漢。 那禿頭大漢將尖刀紮在屍體上,抬頭看向關山,咧嘴一笑。 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在他古銅色的臉和胸膛上,皮膚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關山卻感覺這是命運對自己的嘲笑。 他牙關緊咬,幾乎控製不住自己。 那禿頭大漢拿起毛巾,像莊稼漢擦拭勞動後的汗珠一樣,擦拭著身上的血跡。 他笑著沖關山說道: “你的眼神很奇怪,我從沒見過你這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