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桌案上的一張廢符後,賈仁德再次提筆畫符。 雖然前麵幾十年都沒能成功畫出靈符,但他這次不打算放棄。 因為這次的靈符,可是等同於一萬兩銀子啊! 足足一萬兩吶! 他也隻在上次昧下望天寨的財物時,才見到過這麼多銀子。 他再次熟練至極地揮筆。 習慣成自然,他的下筆如以往一般無二。 這時,道觀外傳來馬蹄聲。 緊接著便是開門聲,還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呼喊: “乖徒兒,師父的一萬兩銀子準備好了,凈心符你畫成了沒有?” 賈仁德心神一顫,手也跟著微微顫動了一下。 師父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自己明明才剛開始畫符而已,他是故意不想給自己那一萬兩銀子嗎? 道觀的大門被打開,腳步聲和馬蹄聲進入道觀,又一步一步接近主殿…… 賈仁德的心,前所未有的怦怦狂跳起來。 自己又失敗了嗎? 不,不行,我還有機會! 師父還沒打開主殿的大門,還沒進入大殿。 賈仁德收斂心神,繼續專注於畫符。 可是,筆下的這張符與以往完全不同,脈絡已經紊亂。 再換一張符紙,還是? 腳步聲在大殿門前停下,門鎖正在被開。 下一刻,下一刻他那個敗家子師父,那個強取豪奪的師父,就要踏進大殿來了! 賈仁德咬咬牙,以前所未有的專注,前所未有的緊張,以及前所未有的張狂,把符筆按壓下去。 符筆繼續在符紙上前行,朱墨留痕,靈力流轉…… 大殿的門猛地被打開,夜風裹挾著蒙蒙雨絲吹進大殿,吹動桌案上的那張符紙。 符紙上漾起一圈靈力漣漪…… 而後,靈力內斂。 靈力、朱墨、符紙渾然天成。 賈仁德提著符筆,盯著在夜風中微微顫動凈心符,怔怔發呆。 成……成了? 竟然成了! 一萬兩銀子,有了! “哈哈哈……” 老道酣暢淋漓地大笑起來。 “成了,有了,我有了!一萬兩銀子!啊哈哈哈……” 他之前花白的發須,此時已然變成了全白。 雪白的發須,隨著夜風狂舞。 關山好像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仙人。 他對符篆也極為敏感,一眼就發現了最後那張符紙的不對。 他邁步上前,拿起那張欲要被涼風吹走的凈心符,滿臉的不敢置信。 幾十年都沒能成符的老道,在自己說出一萬兩銀子的獎勵後,竟然一天成符了? 瞎扯的吧? 這時,他腦海中的符書突然有了變化,功德值漲了九點。 由一百零二,漲至一百一十一。 並且符書還罕見的作了備注,教化功德,九! “還能這麼玩?” 關山這才明白自己以往的思維還是被束縛了,功德的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教化一個迂腐的老道,竟然有九功德值。 要知道救一個人,也隻有一個功德值而已啊。 不等他仔細琢磨,老道就眼神如電的盯著他。 哪怕關山欺壓這老道已久,並且還是他名義上的師父,此時也被他盯得心中發毛。 “你……看什麼看,會畫凈心符了不起啊!” 老道沒理會關山的嘲諷,直接開口說道: “錢!一萬兩!” “錢?什麼錢?”關山耍起了無賴。 別說一萬兩,他身上連一兩碎銀子也沒有。 能花的都花了,能給的都給了。 就這,他仍然感覺賠償那些民工的還是不夠。 要不是時間緊急,他定會去打劫幾個鄉紳地主,掠奪一筆錢分給那些遇難民工的家屬。 聽說沒錢,賈仁德眼睛幾乎要瞪出來。 他感覺氣血上湧,險些背過氣去。 銀子啊,一萬兩銀子,怎麼能說不給,就不給了! 說話不算話。 師父,他無恥啊! “你……” 賈仁德哆嗦著手,怒指著關山,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感覺自己的心要死了。 雖然成功畫出靈符,但失去自己親手掙的一萬兩銀子,他依舊感覺人生沒了指望。 “你什麼你,不就是幾兩銀子的事,就當作是隨風散了,打水漂了……” 關山也知道自己理虧,開始寬慰賈仁德。 但賈仁德聽到這些字眼,心如針紮,如被刀割。 一萬兩吶,還是自己正大光明掙來的,怎麼能隨風散,怎麼能打水漂啊。 賈仁德心神動蕩,眼神也開始潰散。 關山見他這副慘兮兮模樣,心中不忍,便把玉瓶中的最後一枚培元取出,塞進他的嘴裡。 “傻憨憨,師父哄你的,師父把銀子給你買了培元丹。這培元丹何止一萬銀子,怕是十萬銀子也買不來……” 至於培元丹能值多少世俗銀錢,這個沒有定論。 有時十萬銀也不買不來一顆,恰逢其會時,數千兩銀子也能拿下。 銀子和丹藥,並沒能形成常規的買賣,兌換比例全靠兩者當時所處的境遇。 “培元丹?十萬銀?” 賈仁德眼神略有凝聚,但仍然是不信。 “師父說一是一,怎麼可能會騙你,絕對價值十萬銀,高高的。” 關山哄起徒弟來,那是一套一套的,層出不窮。 聽聞十萬銀就在自己嘴巴裡,賈仁德雖然不信,但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含著丹藥。 如果丹藥吐出來能變成十萬銀的話,他會立即吐出來還給關山。 關山見賈仁德呆呆的,沒好氣說道: “別發愣了,快修煉,把這十萬銀煉化到身體裡。” “遲上一息,藥力就流失一分。” “流失一分,就要虧損數千銀……” 聽到一息就要虧損數千兩銀子,賈仁德哪還敢繼續遲疑。 他立即吞下丹藥,開始盤坐修煉。 他的功法並不高明,是最普通最常見的路邊貨,但吸收靈力還是沒有問題的。 見賈仁德閉目修煉,關山也擦了擦頭上的虛汗。 剛剛他確實緊張了。 看到賈仁德如賭徒一般的眼神,他也忍不住感到一陣陣心驚。 這徒弟啊,對錢財太執拗了。 執拗的人,在某一刻被戳到要害時,所迸發出來的氣場,就是這麼令人不敢直視。 小毛驢立在殿門外,好奇地向大殿內探頭。 李長年一臉古怪地看著關山和賈仁德。 他感覺自從少爺清醒後,古怪離奇的事情越來越多。 嗐,古怪就古怪吧,反正少爺從剛出生時就古怪。 人家孩子剛出生時,都是一聲呱呱墜地的啼哭。 少爺倒好,眼睛還沒睜開,直接喊出一句什麼“打倒小鬼子”。 當時所有人都嚇慘了,以為小姐生下的是一個邪物。 還好,還好。 最後鑒定了,少爺除了是一個純粹的癡呆,並沒有其他異常。 但小姐執拗,不願意服輸,非要給少爺的腦疾治個明白。 如此東奔西走,共十幾年。 期間花費無數,付出過各種沉重代價。 少爺是清明了,但一切也早已變得物是人非。 唉…… 小姐啊,十幾年了! 長年,想……你了啊! 此時景寧城內最大的酒樓,聚仙樓,燈火通明。 偌大的大廳中,足足擺了十幾桌酒宴。 酒宴間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隻聽得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 “唉,此事確實是我那幼子不是人,恨不得他不是我親生的,好斬了他為你泄憤。” “西門城主,求玉公子這次做得太過了,我那孫媳才十八歲,生下的孩子還沒滿月。孩子被他扔進尿盆溺死,我那孫媳也被淩辱至死……” 一個大腹便便,身穿錦袍的老者,說著話便涕淚滿麵。 “老許,許掌櫃!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恨不得斬了他,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奈何虎毒不食子啊。要不,你去殺了他?” “這如何使得。”許掌櫃連連擺手搖頭。 他倒不是沒有實力擊殺西門求玉,而是此事除了泄憤,並沒有任何好處。 “老許,這樣吧,城西南的那座鐵礦山歸你,親家那裡也實在對不住,你看給他們千頃靈田如何?” 說話的,是一個比許掌櫃還要肥胖上一圈的大胖子。 他麵白如玉,麵相極為和善,雖然極為肥胖,卻令人生不出惡感。 此人正是景寧城的城主,西門貴! “唉呀,西門城主,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說這……,這如何使得,我受之有愧啊。” 錦袍老者的話語,沒了悲憤。 “這有什麼使不得的,本該如此!這樣,你我既然投緣,那我們不如結為異姓兄弟。” “好,我老許也早有此意。” “對嘛,以和為貴,沒必要因為一些小事傷了和氣。” 西門貴攜起許掌櫃的手,轉身麵向那十幾桌宴席,大聲說道: “眾位兄弟,今日我欲與許掌櫃結為異姓兄弟。剛好三十八弟,四十七弟,六十六弟……都在,咱們一起來焚香結拜,歃血為盟。” 酒宴間的人,眼神晦暗不定。 “大哥!”許掌櫃熱淚盈眶。 “八十七弟!”西門貴也眼含熱淚,神態極為深情。 “好!”酒宴間有人開始喝彩。 “喝……” “恭喜西門城主與許掌櫃結為金蘭。” “哈哈,以和為貴嘛!來來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