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相生是因果聯係嗎？”丁紫薇問。 　　馬軍說：“丁老師，你教數學，問我哲學問題。令人刮目相看。這是昨天試卷上的一題。” 　　成人高考監考，女教師富餘，男教師不足。老鄧請來了馬軍。 　　和馬軍分在一組的是丁香園小學的丁老師和銀花小學的餘老師。 　　考場在清流學校，馬軍自然是主監考。 　　第一次當主監考，馬軍業務不熟。餘老師年輕，去樓下收考生手機了。丁老師不是主監考，但精明小心。一問她，她就說，馬老師，我們聽你的，你讓我們乾什麼，我們就乾什麼。馬軍出去倒開水的時候，問隔壁考場的主監考相永莉。 　　相永莉給他講完注意事項，瞥了一眼他說：“混得不著，混得好就當巡考了。你看人家老龍，巡考，現在在辦公室玩手機呢！” 　　馬軍看著相永莉，她端著水杯進了考場，隻留給他一個敦實寬厚的背影。 　　“混得好，老林的位子就是我的。你相永莉不得天天恭維我！哼。”馬軍走過相永莉考場的時候，從窗戶裡向她白了一眼，從心裡把那句話說給了她。 　　“有無相生，有的終極是無，無又生有，所以有無相生。有無相生屬於辯證法，沒有因果聯係，有也是佛學上的因果聯係。”馬軍對站在走廊上等考生的丁老師說。 　　丁老師說：“馬老師，你說得有點深奧，我不理解，你舉個例子。” 　　丁老師四十六七歲，身材中等，兩眼小而聚光。 　　馬軍盯著她的小眼睛說：“好，讓我從大小兩方麵說。從大的方麵說，生死是人生大事，生命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這就是佛學上的因果聯係。從小的方麵說，冬天兩隻手放在一起搓，會發熱，就有因和果，所以這中間就有因果聯係。” 　　丁老師把她的長發用手攏了下，說了一件事。她在早讀期間，讓王明、李正光、陶琪寶三個學生拖地。拖地的時候，王明不小心把水桶碰倒了，水淌了一地。李正光和陶琪寶打鬧，陶琪寶一下子滑倒在地上，門牙磕掉了。陶琪寶家長找丁老師，丁老師就把三位學生的家長喊到一起，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陶琪寶種牙費兩萬塊，陶琪寶家長自己掏一萬塊，他們兩家一萬，王明和李正光的家長一人出五千。王明家長不願意。丁老師說，王明把水桶碰倒了是因，李正光和陶琪寶打鬧是因，陶琪寶門牙磕掉了是果，這裡有因果聯係。所以你們各自出一部分錢，是有根據的。最後，三位家長接受了她的調解。 　　馬軍笑了，說：“這是偶然事件，哪有必然的因果啊。這三位家長都是善良的。有一人不同意，說，我的孩子是為學校乾活，又不是調皮搗蛋。不同意！那你也無可奈何。” 　　正說著，考生入場了。 　　丁老師拿著金屬探測儀，檢查完考生全身，再讓考生抬左腳，抬過左腳抬右腳。 　　現在的學生真聰明，能把手機藏到鞋裡。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再聰明，能聰明過機器嗎？ 　　一個孕婦挺著大肚子進來了，丁老師趕緊收起了探測儀，讓她進去了。 　　馬軍正在缺考試卷上填寫相關信息，考場裡呼嚕聲響起來了。 　　靠近中間窗戶的一位考生進入了夢鄉，鼾聲如雷。 　　馬軍猜，這位考生在夢裡找到了考試答案。因為馬軍把他叫醒的時候，看到他的眼裡含著滿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