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可喜 白花花, 亮晶晶, 金燦燦。 太陽在笑, 白雪在笑, 晴雪可喜。 今天冬至, 萬物可喜。 ——白馬鳳凰 八點半了,為民菜場裡攤位上的菜,蓋著厚厚的被子,還在戀著被窩裡的暖。 有意思!天寒地凍的日子,人怕冷,菜也怕冷? 為民菜場最西頭是停車場,大大小小的車子不規則地排列著。 “給鄉下逢集差不多。”馬軍嘀咕著,穿過車林,到了最北門。門外一片空曠,雪和薄冰臥在地上的低窪處。陽光水花花地流著,像清流學校大課間操場上追逐打鬧的學生的嬉笑,帶著雪和冰都亮了,都笑了。 “晴雪可喜”這個新詞蹦到了他的心裡。萬物都喜,人何嘗不喜?好詞!好詞!回去就說給董文峰聽。 門的右邊是幾節大貨車的車廂改成的臨時工房,空調的外機立在車廂頂上。 鵝呢?自己夏天站在這裡,看到七八隻鵝在空地裡慢悠悠地吃草,自由地踱方步。 莫非被殺了,醃成了年貨? 馬軍想著,就轉身離開。 在屠宰區的門口,一群人圍著一個屠狗的男人和他的女人。 兩隻剝好的狗,狗皮放在地上,狗放在一隻破筐上。狗被凍成了冰狗,硬梆梆的,連吐出的舌頭和伸出的鞭都是硬梆梆的。 “多少錢一斤?”一位七十歲左右的男子問道。 “35塊錢一斤,才殺的活狗。”屠狗的男子踢著筐邊的兩張狗皮說。 老人說:“太大了,我要一半。” 屠狗男子說:“從來沒有這樣賣過啊。”說著,他就把手裡的幾張百元大鈔朝自己的錢夾裡塞。他的錢夾顯然是人造革的,錢夾開始脫皮了,像一個花頭的人,斑斑駁駁的。 老人的老伴說:“我們去年就在你手裡買的。都老主顧了。” “好,今天就破個例。你這麼大年齡了,又是老主顧。賣半個給你。”屠狗男子說著,從筐上拎起那隻最大的狗,從後腿間開始砍。他左手拎著狗的一條後腿,右手拿著菜刀;他妻子拎著另一條後腿。砍開後,他指著鞭問:“這個要嗎?” 老人說不要後,他就割了下來,隨手丟在筐上。 “247塊,你給240吧。” 另一半被一個中年男子以260塊錢買去。 一位八十左右的老奶奶,指著筐上最後一隻體型較小的狗,說買一半。 屠狗男子說:“不賣,不賣!” 一個中年男子說:“我和這位老人一人一半。” “這樣行。賣完了,我再去十二裡頭去收狗。”說完,他又用同樣的方式,把最後一隻小土狗砍成兩半。 老奶選了帶鞭的那一半。 “這個要嗎?”屠狗男子指著鞭問老奶奶。 “不要,要這個又不能吃。”老奶奶一擺手說。 屠狗男子剛割下狗鞭,和前麵的狗鞭放在一起。 馬軍站在邊上說:“這個是好東西啊。” 老奶奶一聽,說:“我要!”說著把筐上的兩個狗鞭都拿去了。 屠狗男子不同意,說:“這個鞭不能給你,有人專門買回家泡酒喝。” 老奶奶把兩個鞭都放進了袋子裡。 屠狗男子也隻好作罷。 馬軍從為民菜場買了塊牛肉,上了26路公交車。在二十六中站臺下車的時候,陽光又潮水般向他湧來。 二十六中對麵的停車廠裡,無數的鳥飛來飛去,鳴聲漫天。 “它們在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