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買來了，兩把。範萱萱媽媽送的。她對董文峰說，董老師，你們真辛苦，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們教師付出太多了。戒尺在我們手裡，我們用不好。 　　兩把戒尺都是金黃色的，擺在講臺上，黃燦燦地亮著。一把戒尺上配著《師說》，一把戒尺上配著《勸學》。行雲流水的文字，配上金色的穗子，拿在手裡，像一件藝術品那樣賞心悅目。 　　第一個和戒尺親近的學生是楊力青。昨天課後服務，老宋喊常香玉起來背英語單詞，常香玉不會，不好意思地對著老宋笑。 　　老宋說：“常香玉，你可是留級生，比其他學生多學了一年啊。你對我笑，沒有用啊。我又不能替你背。” 　　楊力青在下麵“嘿嘿”笑著說：“宋老師，她在發騷。” 　　“哈哈哈！” 　　全班同學都笑了，課堂一下子就變成了澡堂子。 　　老宋拿著新戒尺，走到楊力青位子前，把他拉了起來，大聲怒吼道：“手！左手！” 　　一連打了七八下。楊力青的臉紅了，眼裡要蹦出眼淚來了。 　　“昨天楊力青是第一個享受戒尺撫摸的學生，下麵我檢查同學們的筆記。注意戒尺要和你們親近了。”董文峰說著，拿著戒尺，走到了學生中間，開始檢查學生聽課的筆記。 　　單小飛正趴在位子上睡覺，董文峰過去用戒尺在他的屁股上敲了一下，說道：“起來，抄！” 　　單小飛說：“我右手大拇指傷了，不能寫字。” 　　“用左手抄。”董文峰說完，又轉到喻天跟前。他的課本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 　　董文峰用戒尺敲了他的屁股說：“人家都抄了這麼多，你抄的呢？” 　　喻天仰起臉，睡眼惺忪，他揉了揉眼睛說：“我沒有眼鏡。” 　　“沒有眼鏡，讓你家長給你配。”董文峰又敲了一下他的屁股說。 　　董文峰一口氣懲罰了六個學生。他氣哼哼地回到辦公室。 　　梅冬冬說：“董老師別給自己過不去，你管學生，學生和家長卻不理解。悠著點，盡量少懲罰學生。戒尺也不行。要做一名有情懷、有水平、有溫度的好老師。” 　　老宋說：“時代變了，現在的學生不是過去的學生了。剛上班的時候，男生我打，女生也打，家長很配合。哪像現在。” 　　他們的對話，讓馬軍響起了郭禮。 　　2002年的一個冬天，晚自習課間，馬軍看見郭禮正在俞紅紅的位子上摟著俞紅紅，俞紅紅安然地享受著她的擁抱。大庭廣眾之下，這還得了？ 　　馬軍走進班級，拉過郭禮，就是一巴掌。 　　郭禮說：“你憑什麼打我？” 　　馬軍說：“好意思問！你說呢？” 　　郭禮大聲吼道：“我不知道！我不上了！”說著，他就躥出了教室。 　　馬軍伸手去拉他，他猛地掙脫了馬軍的手，跑進了黑暗之中。 　　馬軍第一時間報告給袁校長，並和老師們在校園內外尋找起來。 　　尋找了一個多小時，就是沒有發現郭禮的影子。 　　郭禮的媽媽和舅舅已經被校長喊到了學校。 　　郭禮的媽媽四十多歲了，坐在辦公室裡沒說一句話。 　　郭禮的舅舅卻開口了：“教師為人師表，怎麼能打學生呢？這是違反教育法的！” 　　郭禮的舅舅時任村治保主任，一口的官腔。 　　馬軍沒有回應他，又要出去找。剛要出去，他被學生找回來了。 　　他躲在校外小稻場的柴草堆裡的。 　　“你為什麼打我？”他一進辦公室，就瞪著眼睛質問馬軍。 　　馬軍沒有回答他，舉起自己的右手給他看，說：“我剛才拉你的時候，你的指甲都把我的手劃破了。看，在流血呢？” 　　“活該！”郭禮沖了馬軍一句，就轉身進了教室。 　　“都別吹了，學生什麼時候都不能打！什麼時候都能打！看你點子背不背，看家長講理不講理。”馬軍說著，拿著教參去了班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