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張小妮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蒙了好一陣子,才感覺肩膀連著脖子一片酸痛。方才做了一個夢,讓她心驚膽戰,又難以啟齒。從夢中驚醒,張小妮還以為是在夢中。 是酸痛的清晰感,才讓腦子緩了過來。張小妮拿過床邊櫃上的手機看了看,已是早上八點多了,拉開窗簾,頓時一片明晃晃刺了過來。張小妮是一名自由寫作者,不同於通常意義上無休碼字的網絡作家,張小妮寫得比較自由,興致高了,能連續寫上半天一天,沒興致了,就擱個好幾天也不敲一字。寫好的文章,有感覺了,也會給編輯郵箱發過去。老公葉子明是市公安刑偵大隊的法醫,公婆是城郊的拆遷戶,自己住在安置小區裡,給孩子買了市中心一套婚房,還有兩套出租,日子過得還算寬裕,不用太為經濟煩心。 張小妮又迅速把窗簾拉了回去,留了中間尺餘。恰是暑假時間,兩個女兒都被舅舅帶去外婆家放散了,張小妮想著終於可以睡個懶覺了,卻沒想被這個怪夢給驚攪了。 張小妮光著腳丫,踮著地板從房間裡溜達了出來,邊走邊扭脖子,想著能把這酸疼給甩出去。一百五十多平米的套房,一個人的時候,還是顯得有點空蕩。張小妮住在十六層,耳朵稍微豎起,就聽著風嗚嗚地響,貓哭一樣的,能見著自己胳膊肘上的小細毛一根根豎起。張小妮感覺瘮得慌,恍惚還未從夢裡走出來,急忙跑進洗手間洗漱了一番,抹了護膚液,也沒化妝,就奪門而出往樓下去了。 張小妮給自己的理由是,去樓下吃個早餐。小區門口對麵剛開張了一家餛飩店,葉子明起碼跟她念叨過七八次了,說味道很是不錯,可以去嘗嘗。前幾日她弟弟賴在她家裡,她得給弟弟與女兒準備早餐,現在他們都走了,也正好可以去品嘗一下。 電梯裡就張小妮一個人,張小妮站在裡麵,咬著嘴唇,腳不停地下沉,心卻不斷地往上提。忽然,電梯停了下來,張小妮抖了一下,抬頭看了看,顯示還是十三樓樓,門打開了,一道身影閃了進來,是一年輕女子的模樣,一打眼好似哪裡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了,也穿著一身小熊睡衣款的休閑裝,看樣式竟跟自己是撞衫了,隻是披肩長發下,一張臉色素白著,嘴唇卻是血紅的,沿著唇緣滲出,像極了剛吸完血的僵屍。張小妮心裡突突地,不由把眼光低了下來,卻見還拎了個LV秋冬款時尚印花女包,一隻手擱在挎鏈上,指頭不住拿捏著,看樣子也是遇著什麼驚惶的事了。電梯繼續下行,能聽到清晰的喘息聲,靜得讓人從頭磣到腳心,張小妮不由飄出這麼一個想法,這幢大樓裡是不是真藏著什麼可怕東西呢? 憋著這心思走出電梯,女人一晃就不見了,張小妮溜著眼光找了找,竟是蹤影全無。難道是遇見鬼了?張小妮加快腳步,從過道裡走了出來,眼前小區的綠化還是讓人舒心的,陽光高照,張小妮走在綠蔭道上,並沒有感受到夏日的烤炙,仰起臉做了一個深深的吐納,陽光的碎片從葉隙間鋪撒了下來,頓時覺得方才的驚悚全被融化了。耳邊全是知了知知的叫聲,也不覺得吵鬧,見四下一時沒人,張小妮不由把雙手伸展了開來,扭了扭腰身,走出了少女的步伐。 就在這時,張小妮忽然聽見樹葉沙的一下,砰砰兩聲悶響傳來。張小妮覺得心尖兒一顫,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了,怔了半晌,才好奇著循聲小跑了過去。 在一片皇天皇天的叫喊聲看,張小妮看到了這輩子以來,最讓她驚恐的畫麵,兩個孩子就那樣趴躺在水泥地上,鮮血從腦袋處淌了出來,還能看到白色的飛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