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拔出背後的刀,我提劍向他殺去,他的刀極快,在我較量過的人中除了我爹,隻有他的速度不在我之下,一招一式遊刃有餘,讓我找不到任何破綻,我內心的興奮化作劍招愈戰愈勇,一百回合仍未分勝負,第一百零一回合,他使出龍翔雲天,他的刀仿佛化成了一條龍朝我飛奔而來,我使出千家劍譜的第二十式千葉飛花,周圍的落葉落花跟隨著我的劍氣一並飛向他,片刻後,我與他嘴角都流下一縷鮮血,我的劍碎成三段,他的刀也斷成兩節,我輸了一籌,這一招我並非輸在兵器,我的劍乃是出自有著北莫之稱的莫老頭,最強鑄造師之一,莫老頭的鋪子打造的兵器花紋裝飾精致又華麗,但大多隻為權貴和有名望的人家鑄造兵器,而他親自打造的兵器更是少之又少,千葉閣有兩把,最好的那把名喚輕煙,在我爹手裡,另一把是烈風,千葉閣比武大會上第一名的獎品,我拿到了它。最後我與十一對視哈哈大笑,一起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分別時我告訴他,等我下一次打敗他,他哈哈大笑,我並沒有騙他,千家劍譜第二十一式是自由劍式,需自己去領悟屬於自己的最強劍招,我劍譜二十式大成之後,始終領悟不到這最後的自由劍式,這一戰之後我似乎抓住了什麼。” 中年人抓起酒壇豪飲,我示意店小二把空壇搬走後,也抓起酒壇與其對飲。 “數年之後,我最後一次見到他,那時斷刀客的威名已如雷貫耳。花娘告訴我,他剛接了一個任務,雇主是一個衣衫襤褸拄著拐杖佝僂著身軀的老頭,他的兒子兒媳被赤牛山的山賊殺害,孫女被擄走。我決定快馬加鞭直接去山上找他。那天十一一路從山寨門口殺到內堂,一把斷刀,山賊見麵即死,他看到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雙手被鐵鏈綁在一根桿子上,他未多想,到女孩麵前把鐵鏈砍斷,此時山寨寨主把眾人都聚在一起,卻沒人敢往前一步,十一轉過身臉色平靜地說道, ‘來吧,沒人能活著走出山寨,不妨搏一把。’ 眾山賊麵麵相覷,不時望向山寨門口,突然趴在地上的女孩一掌打在十一背後,三根毒針打入十一的身體,十一一個踉蹌,血翻湧上來,吐了一口黑血,他感到運功越來越困難,內力也在極速散去,那女孩哈哈大笑,從臉上把皮一揭,竟然是個男人,是司徒家的人,男人拿出匕首朝十一刺去,剎那間,十一反手握刀往後一揮,一個人頭落地,他大口喘著粗氣,這時不遠處緩緩響起了刺耳的琴音,他一閃身,一道風刃飛速從他麵門掠過,他全身止不住顫抖著,眼睛變得通紅,他拚盡全力施展身法,向琴音的源頭奔去,越靠近,琴音越密集,他的斷刀隨著整個身軀飛舞著向前,前麵不遠處坐著一個戴著猩紅色麵具的人在撥弄著琴弦,琴聲愈來愈急促,風刃開始劃傷他,他仍然義無反顧,傷口不斷增加,琴音震碎了他的耳膜鮮血從耳朵裡流了出來,在風刃劃過他雙眼之前,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擲出手中的斷刀,斷刀一聲微弱的龍吟飛向麵具男,麵具男大驚,快速撥弄著琴弦,一道巨大的風刃幾乎把斷刀擋住了,麵具男剛鬆一口氣,不料斷刀最後一點餘力破了風刃,麵具男躲閃不及被削去一隻耳朵,而十一已癱軟在地雙耳失聰,雙目失明。 是鬼臉琴魔,一個臉上布滿刀疤,整張臉和脖子都被燒傷,戴著麵具的男人,鬼臉琴魔在十一七八歲時把他全家都挑斷手筋腳筋活活燒死,鬼臉琴魔讓十一目睹這一切,然後離去了,十一昏死過去,是花娘救的他,花娘比他大幾歲,是街邊的小乞丐,以前十一經常帶食物給她吃,後來許多年十一一直在找鬼臉琴魔的蹤跡,卻怎麼也找不著。這些是我在杏花樓療傷時花娘和她的眼線告訴我的。 那天我趕到時,山賊們大喊著為大寨主報仇,我感受到琴音上濃烈的殺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心裡已猜到個大概,在最後一道風刃即將抹過十一的脖子時,我揮出一道劍氣擊碎了風刃,鬼臉琴魔一愣,再次快速撥弄著琴弦,數道風刃凝成一支巨大的箭射向我,我下意識準備提劍硬接他全力一擊,我忘記了如今手中隻是一把普通的劍,一旦沒接下便是重傷的結果,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隻得使出還未完全成熟的第二十一式圓月七刃,生死就在一瞬間,三刃破了琴音,一刃斬斷鬼臉琴魔的兩條手臂,一刃斬斷雙腿,一刃斬下他的頭,最後一刃擊碎那把琴,琴碎裂的一瞬間,幾十枚毒針飛出,我心裡一驚,用劍把它們擊飛,可還是有一枚刺入了我的右臂,強忍著劇痛把剩下的山賊全殺了之後,我左手迅速拿過劍把右手砍下,即便如此我還是中毒暈倒了,朦朧中我看到了花娘的身影。 花娘在我離開之後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不安的感覺讓她馬不停蹄地趕來赤牛山,剛到山腳眼線就把剛發生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她,她急切地跑上山,把十一和我帶了回去,花娘用蠱蟲把我們體內的毒吸收之後,我恢復得很快,在十一醒之前就與他們告別了,再後來,杏花樓已換主人,花娘和十一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良久,我拍手道,“好一個精彩的故事。” 最後一壇酒已喝光,我把斷刀扔給他,他接住,放在桌子上仔細摩挲著,他把斷刀背在身上,有些踉蹌地走到門口,沒來由地說道, “你要找的東西在三十裡外的老鴉當鋪。” 說完眨眼間消失在暮色中,至於我,隻能再住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