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還有救。 麵對一張10,一張6,陳繁強壓脾氣,妄想在空空如也的腦海裡吊隻金槍。 我是職業選手嗎。 我覺得我是。 我肯定知道該乾什麼。 想想,快想想。 歷史上那幫聰明人他們這種時候在乾什麼。 普朗克,薛定諤,楊振寧,伽利略,麥克斯韋,奧本海默…… 他們在…… 他們在用常用的知識去把未知總結。 把常用去總結,把未來框在預言。 我懂了,我悟了,我醒了。 侯牽終於等到旁邊閉眼冥想半天的人開口說話。 “玉皇大帝雅典娜……” 哦? “太白金星瑪麗亞……” 啊? “盤古伏羲西王母,丘比特宙斯哪吒……” 呦? 侯牽聽懂了,陳繁打算要波大飯。 那是段冗長的名單,從渺小到輝煌,從輝煌到戰爭,從戰爭到愛情,從愛情到友情,講文,說武,四處地方廟,再看朝中神。 “……莉” “願各神憐憫,借萬仙之福。” “眾家歸位,且看,原神之力!” “來牌!” 老人發牌飛快,牌落至陳繁前。 翻起個小邊,指甲蓋扣著丁點丁點的看。 來!來!來! 千金不散! 隻爭朝夕! “方片5!21!天吶!原!” 陳繁高興的來回舞蹈,邊跳邊打小詠春拳。 這可能將是陳繁把把都下把把壓五十分之一的首勝,前麵已經灰飛煙滅二十四次機會。 “年輕人就是沉不下心來。”候牽對老人說完,翻開自己麵前的那對牌。 “小陳啊。” “怎麼了小侯。”陳繁立馬回擊。 “怎麼說呢,”候牽把牌推到他麵前,“原友沒實力啊。” 黑桃A,紅桃K。 原友神仙全卑微,都不如AK。 “怎麼回事呢。”陳繁從天堂掉到地獄,癱坐在座位上。 半壁江山已然失去。 就怕剩下這半自己玩的跟南明一樣。 老人開牌,牌數十七,收牌清桌。 “手續準備好了嗎。”陳繁對孫經理問道。 “準備好了陳先生。” “拿給我看看。” 合同遞到陳繁手上,翻開。 現在陳繁知道五十分之一是多少了。 真是個活脫脫的畜生啊,小賭為半生白乾,大賭為傾家蕩產。 陳繁把合同合上,拍著候牽的肩說道:“老天爺能讓你運氣比我好,那就證明我確實該死啊。” “別說,小陳,”候牽招手給陳繁喚來瓶礦泉水,“往事不堪回首,我真是個王八蛋,但柳暗花明,您比我啊,還千刀萬剮呢。” “最可恨的是,我多不是東西,我還心知肚明,不冤枉,居然不冤枉。”陳繁說完把水一飲而盡。 “要開始嗎。”老人問道。 “來。” “依舊?”候牽問道。 “那當然。” 新的一對牌。 抖抖手,壓在牌上,不敢翻開。 陳繁滿頭大汗。 但不如李拾歡滿頭大汗。 “不行...再跑下去...我就要加入他們了...”李拾歡吐著白沫嘟囔,但腳下依然疾如短風。 得虧全是廢物,有一個有用的李拾歡早就在走馬燈中感嘆生命這樣的旅程,要用多少淚水去完整。 “你有這艱苦奮鬥精神你擱這破公園練什麼長跑呢,你為什麼不去圖書館研究研究叔本華呢?”進化程度稍微高點的一隻厲鬼沖李拾歡喊道。 鬼氣在減,本主在累,厲鬼們也疲憊不堪。 “你怎麼看出來...我適合讀叔本華呢...” “因為人在讀叔本華的時候真的很好宰,我現在真想立馬讓你捧本《作為意誌和表象的世界》,說不定我早一爪子給你撓了。” “我謝謝...你啊...但是...我看黑格爾的...”李拾歡轉身不理,全力邁著每個下一步。 我還能撐多久呢。 我都產生幻覺了,明明都看見七八個垃圾桶了,一跑近就無影無蹤。 我做夢也想不到我這輩子第一次海市蜃樓是獻給垃圾桶。 我真是個垃圾。 跑,再跑,還在跑。 腿部的酸痛讓李拾歡恨自己為什麼這輩子沒投胎成為東風雪鐵龍。 許雙安賦予的瞳術十分簡樸有用,隻要你努力跑,那你就能足夠快。 足夠快,就真的足夠累。 “安神,為什麼...不先在車裡...打兩針很興奮的劑呢...” 我不行了... 我有罪... 快懲罰我吧... 汗水糊的李拾歡隻能瞇眼前行,抹一把就直接煞痛眼睛,舌頭不自覺舔舔嘴唇,鹹苦的味道直沖舌根。 拐彎。 又是個佇立於蒼天之下的垃圾桶。 “媽媽...” “雖然我從沒見過你...” “但是不要騙我...” 李拾歡再度來到垃圾桶前。 伸手,翻開垃圾桶蓋子。 真的翻開了。 “媽媽...我好想你啊...”李拾歡哭著一頭栽進去。 最後追趕的三四隻厲鬼追趕過來,看見李拾歡躲進垃圾桶,知道終於可以停止追趕,四仰八叉躺到地上。 “如果被超度這麼爽的話,我已經準備好了。”圖書館厲鬼說道。 但是,好景不長。 陳繁的一手爆牌讓垃圾桶裂成碎片。 “啊?” 李拾歡從地上苦痛的爬起來。 “啊?????!!!” 厲鬼們在地上絕望地叫起來。 而當李拾歡繼續跑起來時,厲鬼們簡直像被桃木加特林槍斃五分鐘。 最黑暗的不是自己當年死的那天。 最黑暗的是今天。 “散了吧散了吧,這貨不是正常人,取人性命有風險,這把咱們沒謹慎,下次,下次大家再聚...” “走了走了,真晦氣啊...” “是啊,咱們是跟什麼風呢,大頭吃不到,小頭神經病,下次出門必須看看黃歷...” 四隻厲鬼互相攙扶,夕陽中踏上回家路。 李拾歡回頭看,他們身影蒼老,他們漸行漸遠。 “大哥們,早滾啊...”李拾歡爬下來捶地,一個翻身躺在大地上大哭不止。 李拾歡,平安。 許雙安,不安。 暗羽生長在許雙安右臂之上,在火焰和殘翼的保護下,暫時毫發無傷。 “後輩,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老烏仙。”許雙安失血過多,但頭疼欲裂,無力又清醒。 “這厲鬼裡麵有我見過的死物,你這次勾引出來的汙穢太多了。” “那怎麼辦,你還頂不頂得住。” “我需要再強大些。” “但不知道你頂不頂得的住。”烏仙坦誠說道。 “什麼意思。”許雙安左手狠揪著頭發。 “我從未寄生在他人身上,我不知道如果此時回道,會把你怎麼樣。” “能怎麼樣啊。” “你現在就快要死了,”烏仙動了惻隱之心,“後輩,再召古法,你承受不住的,我帶你跑吧。” “跑,跑什麼,滅了這幫垃圾。” “老烏仙,別讓我瞧不起。” “後輩啊......” “你不悔,我悔,又有什麼用呢......” 平地起金罩,惡鬼群圍,持攻不破。 九尾停擺,尾端九人,雙手合十。 殘翼之手,上端長出怪腦,無眼無鼻,隻見張嘴,癟唇殘牙。 念咒。 鬼語。 幾張嘴巴念起來像是萬物都在說話。 許雙安天旋地轉,兩眼不見黑瞳。 好暈。 好亂。 好惡心。 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饒了我...... “啊!!!”許雙安嘴吐鮮血,周身散法,雙瞳術胡亂的釋放。 此時,陳繁打了個瞳。 先打給紅葉。 瞳術未通。 “稍等啊,我再打一個,死丫頭,不接電話。”陳繁不好意思說道,又接許雙安瞳。 陳繁不喜歡打許雙安的瞳,許雙安瞳術太弱,說起話來聊著聊著就聽不太清楚。 通了。 “雙安啊,我那個做了不太好的事情,我先道歉啊......” 對麵沒等話說完,慘烈的叫聲震人心肺。 “該死。” 陳繁身上驟起煞氣,起身便走。 “小陳,去哪?” “閉嘴。” 陳繁跑至門前,忙開越界門。 開。 還是賭場。 搗亂,真是搗亂。 九瞳,碎鎖。 門開,陳繁急忙進門。 不會,服務生跑下來找孫經理。 “經理,抑法的五顆靈珠全碎掉了,怕是有客人搗亂。” “沒事,不是搗亂,去萬寶當鋪再買五顆便好。” 孫經理交代完,拾起陳繁碰倒的杯子。 他搗亂的時候,你可是沒見過。 一把爆五顆,爆掉一千顆。 那才是他的搗亂。 而此時陳繁身至老學校,從四樓躍起,八瞳擠在右眼裡,九瞳之力讓陳繁極速飛向廣場。 別出事,別出事。 不可能,不可能。 許雙安。 給我好好活著啊。 烏雲結旋,雲旋尾從天低向妖獸。 經咒不停來到世間,合十的雙手求外界之源降臨,暗羽的眼睛望向高空雲貌,方佛能見萬全之根。 “老烏鴉,我滅了你!” 暴起的雷電從陳繁周身聚到掌心,閃耀的球形閃電瞬間成形,球中電激能湧,那是九瞳之法,那是九瞳之怒。 “死吧!” 閃耀的光柱瞬間穿透金罩,厲鬼炸飛四散,暗羽被瞬間摧毀,剛剛拒萬鬼於外的妖仙道法被殺的術消根斬,再打回脊骨一根。 “哥們,哥們,雙安,沒事吧。”陳繁飛速來到許雙安身邊,扶起虛弱之人,以九瞳之法傳身守心。 “開玩笑,我誰呀,死不了,”許雙安耳邊紛亂不見,好受許多,九瞳守氣,暫覺安適,“事情結束,到湖邊打火鍋。” “隨便吃。” “那我歇會。” “沒問題,這點東西,不過小事一樁。” “對了,老烏仙怎麼樣了,哦,就那根白骨。”許雙安惦念道。 “他,還好吧。”陳繁瞥眼被自己乾的毫無生氣的脊骨。 “沒他我死定了,幸好......”許雙安說著說著昏了過去。 “十瞳怎麼......唉,你好好休息吧。” 陳繁回頭,望向眾鬼。 “你們啊......” 陳繁忽然想到別的東西。 “鬼氣沖天,沒有一個人來看看是吧。” “知道是我的地盤還真冷漠啊。” “那大家熱鬧熱鬧。” 陳繁從懷裡掏出紙盒,拿出根易安。 點燃,叼在嘴邊。 他隻在這種時刻偶爾吸食,或消解興奮,或緩解焦慮。 易安易安,易暫心安。 拾起脊骨。 “抱歉啊,老兄。” “但你一會可以看場好戲。” 乾元用九,乃見天則,天地合德,日月合明,磐桓。 “九瞳,散鬼。” 一萬隻昧鬼從脊骨中釋放,撲向鬼群。 猛然間,眾鬼強了小百倍。 他們不再是器官,而是初見兇妖化身。 “還想要嗎,”陳繁壞笑道,“那就跟我來吧。” 陳繁高飛,眾鬼緊跟隨。 不會,遠山公園重歸平靜。 李拾歡一瘸一拐跑到廣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神,該死,我真是混蛋......”李拾歡來到許雙安身邊,年輕人感情脆弱,鼻頭一酸,猛猛哭。 試試鼻息。 “哦,沒死啊,還好還好,”李拾歡擦擦眼淚,“走,回老學校,看看能不能給你找點藥來。” 李拾歡背起許雙安,此時肌肉已經酸痛不已,咬咬牙,背著人邊跑邊哭奔向老學校。 老學校,一樓。 李拾歡發現有門開著,門裡是富麗堂皇,裝潢精美。 “萬界門啊安神,說不定是去琳娜那邊呢,走,咱們去找點藥。” 孫經理對這兩個衣著破爛的闖入者仍是以禮相待。 “兩位是誰的朋友?” “琳娜...啊...陳繁?”李拾歡報了所有自己知道的名字。 “陳先生的朋友啊,您有什麼需求嗎。” “麻煩為我背上的朋友包紮下,他手部受了重傷。” “好的,我們這有急救的醫生,這樣吧,您朋友交給我,您跟著服務生,去等待陳繁先生到來。” “好,謝謝,謝謝您。” 服務生領著李拾歡來到順天服地閣。 “你是誰?”候牽嫌棄的問道。 “陳繁的朋友。”李拾歡回道。 “你替他來?” “啊?嗯...差不多吧。”李拾歡雲裡霧裡的答應道。 “聽見沒,發牌,他替陳繁來的。”候牽對老人吼道。 老人看看李拾歡。 發牌。 候牽一笑。 打算開始坑害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