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如果我生下來心跳就像破鑼敲鐘的話,那臍帶就是我此生第一也是唯一的十月下兒童禁止接觸物。 重金屬小藥丸確實狠。 李拾歡不斷說話但也隻能在心中回響,嘴似乎因為神經衰竭已經無法控製,同時失控的還有腿,手等一切能反抗的肢體,如同變態狂隻喂半成安眠料好讓受害者難受的醒來欣賞自己作品。 不可能啊,燕僥臻就為體驗這個?我狠吞兩粒藥丸就為體驗這個?我小拇指踢十遍墻角不就行了? 問題出在哪呢? 哦對了,兩顆,我第一口就吃雙倍沒有該死的耐藥性啊! 沒算到! 我以前就該狠狠地喝板藍根和三九感冒藥! 淩厲的疼痛把李拾歡千刀萬剮著。 玫瑰誕生了種子,種子殼讓李拾歡意識凝成無比堅硬的水滴,打破所有阻礙無拘無束的下墜。 而此時李拾歡負責體驗世間所有差點被毒死的感覺。 五顏六色,七葷八素,絞裂切燙,三米頭半米身的人們和自己歡樂舞蹈。 快讓我暈過去吧,我不用人埋,我喂狗行不行啊,我很有營養的。 無邊無際的黑暗陪他哀嚎。 黑暗,黑暗。 黑暗與黑暗。 黑暗。 看得見的黑暗。 能眨動的眼睛,能活動的眼珠。 所有的線條像蚯蚓般從泥土下潛出來,聚在一塊,人形初現。 咚咚咚,咚咚咚。 吵噪的心跳聲再度響起。 這次李拾歡拚命掙紮,終於破出道光照耀在自己臉上。 拳腳並用,裂口越來越大,直至能容身出,李拾歡探身向外出。 李拾歡伸出頭去才發現自己其實在個巨型白蛋裡,剛剛敲碎的便是蛋殼。 原來是,卵生? 我給卵生打三分,感覺這麼痛苦,肯定是懷孕的時候親媽酗酒親爹抽煙,所以破殼前才會如此折磨,看看我們哺乳動物,都是生出來才讓父母知道惡有惡報的。 蛋殼之外,宇宙無垠,遠處星星閃爍,近處孤立的廢墟們各自漂浮。 荒涼。 此間世界中唯一的生命體從殼裡跳出來吶喊道:“咯咯噠。” “算了有點無聊。” “有人嗎。” 飄無虛渺的回音。 怎麼出去呢。李拾歡環視自己所處的這片孤島。 孤島整體形狀像尾端異常粗大的香蕉,李拾歡誕生於頭端,頭端空無一物,尾端有四個一人半的長方體立著,其餘便是平地。 李拾歡向孤島上唯一能稱得上是存在的長方體們走去。 近看才知,那是四個書架。 書架上放滿了書籍。 “我上次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得追溯到多久之前?” 李拾歡自言自語道。 “真難想,如果我要飯四十年,那我肯定撿幾千份報紙當床墊,那我大概算每天都在翻江倒海。” 想到這,李拾歡隨便從書架上挑本書拿下來看,打算撲棱撲棱。 可惜,看不懂。 封麵上的文字全然是另種文明,而且明明是頁頁分明的書籍,卻完全打不開。 封麵文字下方,有與封皮完全融於一體的凹槽。 李拾歡手中這本書是三個凹槽,扔下此書再挑幾本,皆是如此,隻是凹槽數量不同,有多有少。 最少兩個,最多十個。 不過這對李拾歡來說不是問題,因為無論凹槽多還是少,都是打不開和弄不明白,毫無幫助。 來條漏網之魚吧。 白日做夢者將所有書籍全檢查遍,統共九百九十九本書,編輯者細心無比,本本上鎖,本本無用。 不給活路? 不給我活路? 一條活路都不給我? 那我就死! 李拾歡跑到島邊,欲縱身跳下,幸好膽小,望望黑暗深不見底,慫了,咽口唾沫回到剛堆出來的書山,躺下去慢慢思考。 我出不去,我等人進來不就得了。 燕僥臻功成後必然還需修行,修行就得整小藥丸,我等不就成了,到時候來這,小膝蓋一跪,小帥臉一哭,那個不得心疼心疼。 什麼都不會,閑著沒事等人我還能不會嗎。 大計已定,李拾歡開始消磨時間。 李拾歡拿起書來比照,雖然完全不認識,但能通過形狀比照發現封麵上的書籍文字是存在相似的。 凹槽越少字便越少,識別者先把四凹槽往下的書籍分開放置,字太多的分別給自己堆出張床板凳與桌子。 書裡麵是什麼呢。 應該用什麼去解開凹槽之鎖呢。 似乎已經有些思路了。 這思路,通向夢鄉。 李拾歡淹死在了岸邊。 再度醒來,一切沒發生任何變化,遠方的星星依舊閃爍,眼前這片地方自己睡前折騰成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過去多久了。 李拾歡意識到,自己在這片孤島上完全沒辦法得到時間,而這個世界也剝奪了自己的饑餓與口渴。 比荒涼更恐怖的東西出現了。 虛無。 李拾歡跑步,李拾歡擺書,李拾歡做俯臥撐,李拾歡發呆,李拾歡睡覺,李拾歡醒來。 我究竟在這裡乾什麼。 我是存在的嗎。 我需要些證明。 李拾歡來到蛋殼邊嗎,蛋殼也和自己一樣,不存在任何破舊的樣子。 撿起片之前打碎的蛋殼,蛋殼邊還有些許鋒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來吧。 手指快速在其鋒利處劃過,血液瞬間就冒出來了。 不疼。 李拾歡哭了出來,他現在無比想念之前剛來到這個世界時所經歷的非人般的痛苦。 受傷的手指含到嘴裡。 血液沒有味道,連味覺也消失而去。 沒有鹹味的淚水流出來劃過唇間。 李拾歡瘋了,沖回尾端,拿起本最厚的書將手放在書架上猛砸起來。 片刻後李拾歡哭的更兇了,因為自己連累也感覺不到,之前自己所有的睡眠隻是因為無聊。 淚水落在自己紅腫的手上。 虎口處,有粒瓜子仁大小的點。 仔細看,是有紋路的。 種子。 玫瑰種子。 就這麼簡簡單單顆玫瑰種子,將李拾歡從發瘋邊緣拉了回來。 這本來隻存在於腦海中的東西居然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真真切切的出現在自己的虎口上。 這說明,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對的。 我需要讓玫瑰開出來。 我不能讓種子再僅僅是種子。 李拾歡深呼口氣,意識到自己差點就要像顆永遠不會發芽的種子一樣爛在這裡。 種子要變玫瑰,那種子便要成玫瑰,種子成了玫瑰,便就沒有了原先的種子。 原先的種子死在以前。 李拾歡來到島邊。 原來自己早就知道正確答案。 “唬我?”李拾歡轉身對孤島喊道,“唬的了我嗎?” 縱深躍下。 口中有了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