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戰利品的有十來個地方,每個地方都排了上百號人。 路遠走到自己伍領取糧食的地方。 那裡就一張桌子,還有幾個人,以及旁邊放著的物資。 桌子旁邊負責清點的伍長,上穿著完整的皮甲,一邊清點著軍卒交上來的戰利品,一邊對著旁邊一個身上穿著更是厚重的鎖子甲之人點頭哈腰,在清點完後不斷詢問對方的意見。 直到對方點頭,他才讓旁邊的小卒把東西發給來上繳戰利品之人。 路遠排隊,排到了太陽開始落山,晚霞把雲層染紅。 窯洞裡,裊裊炊煙帶著一絲絲肉香,飄了出來。 聞到味,路遠的肚子一陣“咕咕”叫。 快到路遠時,那身穿鎖子甲之人有些不耐煩的對那清點之伍長道: “搞快點,飯都做好了,我還得跟旅帥吃飯喝酒的。” 那伍長連連道歉,然後對著路遠呼喝道: “那個,那個皮包骨的家夥,快把東西拿出來,耽擱了趙卒長吃飯,小心把你骨頭拆了。”。 路遠也不多說,上前一步,把兜裡的兩隻帶血的耳朵拿了出來。 這兩隻耳朵拿出來的時候,那穿皮甲的人,甚至是穿鎖子甲的人目光都直向他看來。 這讓路遠一陣迷糊。 這耳朵割的有問題還是怎麼的? 這些人這麼看著自己做甚? 路遠仔細看了眼手裡的兩隻耳朵,確定是完整的割下來的,便放到了清點的桌子上。 伍長拿起那一對耳朵仔細的辨別。 確認這不是隨便割的耳朵來交差後,他更是驚訝的看了對方一眼。 這來人他知道,是前天才加入,劃分到他們這一卒,隔壁伍。 今天,是對方第一次出戰。 剛入伍的人,是沒有資格分得糧食的。 對方之前就已是皮包骨模樣,又挨了一天多的餓,下山的時候,看他走路都很不穩。 如今,居然割下來一雙耳朵? 能拿到一個耳朵,他都不會這麼驚訝。 但拿到一對,就證明對方獨自擊殺了一名官兵。 或者是從別人手裡搶到的耳朵。 那些官兵,是真正的朝廷的兵,被分派到清平鎮。 一個個不止裝備精良,身體強壯,而且個個作戰經驗都極其豐富,遠不是這種新加入的菜鳥可比的。 即便是老卒,也需得三個甚至四個才可以作戰。 對方這雙耳朵,應該是在那士兵重傷之際,被他拚殺後割下來的。 最關鍵的,是他還保下來了這耳朵。 這足以說明,對方有些本事。 一支伍下二十人,又有五個小隊。 一隊四人,負責拚殺一個官兵。 對方能獨自割下耳朵,那跟他一起的那隊人,應該是都死了。 而別的隊的人,若是看到了他孤身一人得了戰利品,必然會想搶奪。 這種事,旅帥大人也不會管。 畢竟,這些隻是些就地招攬到的流民,又不是親兵,親兵都跑去縣城裡搶糧去了。 這樣的流民不計其數,隨他們怎麼樣都成,隻要不是隨意殺了,都不會管。 這人能拿著這戰利品,帶了回來,確實讓這名伍長有些驚訝。 他看了眼對方身上破爛皮甲,也沒有說什麼。 這人應該得了那官兵身上的兵器甲胄,他們不會去要。 區區皮甲,還有一些質量一般的鐵器,他們都有,而且有質量更上乘的精鐵。 這樣的有了損耗的東西,他們看不上。 他看了眼旁邊的趙卒長。 趙卒長已是從路遠身上收回目光,隨意的朝這做清點的伍長道: “給他。”。 這伍長,拿出筆和,筆尖對著竹片,問道: “什麼名字。”。 不過雜卒,一般不需要問名字,頂多給個編號。 不過,對方立了功,那便要在這裡留下記錄了。 “路遠。”。 路遠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來,這裡無人知道這原身本來的名字,又或許這亂世中,原身沒有名字。 那正好,他也不需要換名了,不然又得費腦子記。 伍長邊在竹片上寫邊尖喝一聲: “路遠,領五兩白米!”。 一邊,一個小卒拿起一個舀米的瓢,從一個袋子裡舀出一小瓢的米,掂量了幾下,便倒給了路遠。 路遠把一塊爛布撐開當做口袋,接住了白花花的大米,臉上一陣激動。 他聞著這些人後邊窯洞裡傳出來的肉菜味道,已是餓極。 那裡麵的肉他肯定是吃不到,但這到手的,也是實打實的米。 等會他便要一邊生嗑一些,一邊燒火做飯! 直到那大米完全倒完,倒在他手上的時候。 路遠的臉色一變。 他用手掂量了幾下,臉色有些難看的道: “這位大人,這...這不夠吧?” 他上一世可不是白活的,做飯的時候,幾個人的飯,打多少米,他一清二楚。 而且他現在正是餓極,對重量更是極其敏感。 這米,他掂量一下,便知道,連四兩都不足! 足足少了一兩多! 這讓他如何能忍? 就算半斤,事實上也是完全不夠吃的。 一兩多米,他能在燒火做飯的時候生嗑了! 少了這麼多,由不得他不發問,看看是不是對方稱錯了。 他這話一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數道目光齊刷刷的朝他射來。 路遠頂著這些目光,微躬著身,低著頭,看起來極是恭敬。 那身著鎖子甲的趙卒長,冷冷的看著路遠,嘴裡蹦出幾個字: “不懂規矩的東西!”。 那伍長更是拍桌而起,喝斥道: “哪裡不夠了??”。說著,他眼神森冷的看著路遠道: “就你這小身板,整天記著吃,小心把自己吃撐死!”。 這小子,竟如此不知好歹。 分糧之事,由旅帥下發給各卒卒長,對卒下兩百小卒,按戰功進行分配。 但這巨大的權利交到了各卒長手裡,哪裡可能有手上不沾油的? 各卒都是如此,報上去的是一斤米,便隻給六兩到七兩。 這些克扣下來的,便是由卒長拿大頭,伍長拿一小部分。 這已經是整個旅的共識。 對於這等事,旅帥是睜半隻眼,閉一隻眼,完全不管,等於是默認。 畢竟,這隻旅,雖是兩千人,但真正的親兵,包括這些卒長、伍長也就三百餘人。 這些都是跟旅長一個鄉出來的,是真正的一個利益集團,對旅帥都是死心塌地,維護旅帥的利益。 旅帥也得靠著他們這些人維持自己的地位,不給他們多吃點,如何會對旅帥死心塌地? 眼前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敢在這裡大聲嚷嚷。 若要後邊窯洞裡的旅帥聽見,這幾兩的事上了稱,雖未必會如何,但趙卒長一定會丟了臉麵。 所以他站起來怒斥這不知好歹的新人。
第五章 領取糧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