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中深夜,米粥與酒肉(1 / 1)

這一聲喝,旁邊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   包括另外一邊的卒長還有幾個伍長,都饒有興致的看了過來。   看到那個低著頭的皮包骨一樣的瘦弱身影。   新人啊,嘿嘿。   是個二愣子?還會不會繼續糾纏下去?   那怕是在趙正手上,不好過了。   指不定哪天便會被派去單挑官兵,屍橫當場。   不過,他們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那名新人,似乎也不完全是二愣子,沒有再問下去。   而是把頭低的更低,讓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臉。   此時的路遠,弓著身子,低著頭,腦袋幾乎埋在了滿是肋骨的胸膛上。   這個姿勢看似恭敬,但所有人都沒有看到,他的眼睛裡,已是一片殺意。   路遠努力控製著自己因為殺意抖動的身軀,彎著腰,不讓自己的猙獰表情被發現。   他已經餓到極致。   一分糧,都是他的命!   這些人,奪他的糧食,便是要他的命!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隻是,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但他一定會等,等到這樣一個機會,把這些人,全殺了!   他有“力大無窮”這個超能力。   既是力大無窮,絕不可能隻加十斤力。   一定是有什麼觸發條件,或者是什麼時間限製。   他隻需要等,等發現了如何運用“力大無窮”,待到實力足夠時,來一場屠殺!!   不論是誰,都擋不了!!   他緊緊攥住那袋不足四兩的白米,躬著身子,低著頭,向後退走。   “哼!”。   發放糧食的伍長哼了一聲。   算這小子識相,不然,少不了上去一巴掌教他做人。   不過看對方身子都在抖的樣子是,已經被自己震住了,嚇的連話都不敢說一句就退走,應該不敢造次了。   而他後邊的趙正趙卒長,則是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那退去的身影。   他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這人低下頭的時候,竟讓他有一瞬間的心驚。   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瘦的跟竹竿一樣的東西,竟會讓他產生這種錯覺。   或許是因為今天在縣城搶糧的時候,與那裡的鎮守官兵拚了一擊,胸口有些翻湧的緣故吧。   但是,既然此人讓他不爽,還差點要他丟了麵子,那不論如何,此人,他不會留。   當然,不是說直接打殺。   即便是區區一流民入伍,算不得什麼的新卒。   但畢竟是自己手裡的卒子,若是當場打殺了,誰還會再跟他趙正?   更何況,如此做,是犯了旅帥的大忌。   等下次,時機到時,攻滅清平縣的時候,再找機會。   陰冷的目光從那小卒子身上收回。   區區一個流民小卒,生殺予奪皆在他手,到時候,隨手安排一下就是。   身後窯洞裡的酒香傳了出來,他變了副臉,笑容滿麵的朝著窯洞走去。   今天在清平縣殺進了幾個富戶家裡,把那裡的官兵和護衛砍殺了個乾凈,收獲很不錯。   十二頭豬、一百多隻雞鴨、還有許多圓滾滾的雞蛋鴨蛋,甚至還有幾壇埋在地窖裡的老酒。   現在已經殺了頭豬,烤了幾隻鴨,鼻尖除了酒味,還有煎蛋的香味。   就連趙正都忍不住咕咚了幾下喉嚨。   今日,便與旅帥還有從徽州殺過來的兄弟,一起大塊吃肉,痛飲好酒!   ......   漆黑的夜晚,到處都是生火的痕跡。   這個時候,許多人都已經吃完飯了。   路遠找了個塊石頭,屁股坐在上邊。   一邊伸出手從兜裡拿出幾粒生米,放到嘴裡咯吱咯吱的打著牙祭。   另一隻手則給火堆添柴。   柴火上,是一個焦黑了的水壺。   應該是鐵的,反正黑的辨認不清了。   原身孤身一人,來加入亂軍的時候什麼也沒帶,連個破爛的碗都沒有。   路遠特地等到這個時間,等別人吃完飯,才借來的這個燒飯的壺。   壺身不大,不過也用不著多大。   這裡邊,也就是一兩米。   路遠特地多加了很多雪進去,煮成粥,也好飽肚子。   反正雪也不用軍功去換,地上一抓一把。   燒飯的壺開始翻滾起來,冒起了白氣。   路遠此時的肚子“咕咕咕”的直響。   忍不住的湊在那燒飯的壺上,聞著那帶著米粥味的白氣。   餓到極致,連這水蒸氣,他也不願放過。   直到水壺裡的水翻滾了許久,粥味越來越濃,裡邊的米都給煮爛了,融入到粥裡。   路遠才拿著爛布裹著手,把那滾燙的水壺拿了下來。   打開水壺蓋,鋪麵的水蒸氣,打在他臉上,讓他臉上還未愈合的傷口都有些疼痛。   但他毫不在意,看著裡麵那米粒飄在上邊,白花花的一片,把在嘴裡許久的口水吞了下去,端起那滾燙的水壺抿了一小口。   剛出鍋的米粥,接近一百度。   即便是抿的一小口,也把路遠嘴上的皮給燙掉了點,但路遠卻渾然不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臉上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不經歷饑餓,永遠不懂這個滋味。   即便是這一點輔料都沒有加的白米粥,甚至還有夾雜在雪裡的泥煮進去的味道。   路遠也隻覺自己置身仙境。   腸胃的蠕動,促使路遠端著那水壺用力的吹著白粥表麵,把表麵的溫度吹的低了一些,再喝上了一大口。   路遠不斷的吹氣,然後一口又一口的喝著白粥。   很快,便把白粥喝完了。   滾燙的粥喝下肚,讓路遠的臉都有些通紅。   他摸著肚子,竟有了一點點的飽腹之感,似乎是吃飽了。   但是,他知道,這不過是喝了太多水,欺騙自己胃產生的感覺。   水壺裡的粥雖然不算少,但裡邊大多都是粥水,隻有一兩的米。   這麼點東西,喝進肚子,又怎麼可能飽腹?   要不了多久,路遠便又會再餓了。   他舔了舔嘴唇,把嘴邊的稀粥殘渣舔乾凈。   水壺放在一邊,就地躺了下來。   地上都是些乾茅草,他穿著棉衣,把茅草蓋在了自己身上,又有燒著的火堆在旁邊,並不覺得冷。   他得趁著肚子還未餓的時候睡著,睡下去。   不然,到時候可能就睡不著了。   他臉對著的地方就是窯洞。   那裡不時傳來呼喝聲,還有猜拳的聲音。   偶爾還傳出幾聲暢快的大笑。   火光照著路遠的臉,他的臉上因為剛吃完粥有些滿足。   但眼睛,盯著那些窯洞,卻是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