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鮮卑小王和鮮卑先鋒的騎隊，就死傷過半，猶被童山和丘林當戶兩部擠壓穀口狹窄之地，不得脫身，誠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鮮卑左右騎將見狀，率部去救，又被衛過、伏羅分別咬住尾巴，瘋狂追殺，尤其是鮮卑左騎將，竟然損兵過半。 　　鮮卑小王得左右親兵舍死相護，好容易掙脫，策馬朝北逃去。 　　丘林當戶殺得起興，匹馬單騎去追鮮卑小王，眼看追上，突然墜馬倒地。鮮卑小王覷見，勒馬回折，朝丘林當戶砍下一刀，正待回身，突然亦是墜馬倒地。 　　原來鮮卑右騎將殺到，射中丘林當戶一箭，旋即衛過追殺過來，射中鮮卑小王一箭。鮮卑右騎將待欲救起鮮卑小王，怎奈兵敗如山倒，潰兵如水漫過，竟不得近前，身後漢軍又追殺上來，隻能策馬逃去。 　　如此半個多時辰，戰鬥結束。元稚等人尋到丘林當戶，見其左脅中一箭，右脖根處中一刀。此時丘林當戶麵色蒼白，不能言語，雙手扣住一位部下的右手，目視衛過而亡。 　　迅速打掃戰場，童山向元稚匯報戰果如下： 　　射殺鮮卑小王一人，斬殺鮮卑先鋒一人，殺敵騎三百零六人，俘虜三人，繳獲戰馬二百二十六匹，馬刀一百九十六把，犀甲一百八十一件，角端弓一百零六張，箭矢無算。 　　戰損如下： 　　衛過前曲，陣亡十四人，輕傷十一人，重傷三人；伏羅左曲，陣亡八人，輕傷九人，重傷四人；童山中曲，陣亡十一人，輕傷三人，無重傷者；丘林當戶陣亡，所部騎兵陣亡四十七人（不含此前與鮮卑小王遭遇戰所亡五十六人），輕傷十六人，無重傷者。 　　元稚道：“此地不宜久留。”遂率部倍道兼程，於當日戌時，回軍城隘駐防。隨即修書，使人星夜報於平城。校尉得報，從元稚戰果中隱去戰馬一百匹、馬刀一百把和戰俘三人，其餘俱數上報郡府，並差流星馬傳令各處要塞，加強備戰。 　　元稚看過校尉的回書，心中甚慰。 　　三日後，天降大雪。 　　元稚道：“天降大雪，鮮卑必不敢出兵來戰。”遂令高休取所繳獲的戰馬一百匹、馬刀一百把，伏羅押上三個鮮卑俘虜，衛過帶上鮮卑小王首級和錢五十金，一起前往丘林部吊唁亡靈。 　　未出營門，阿狗堵在當路，道：“先生，我也要去。” 　　元稚問：“為何要去？” 　　阿狗道：“丘林當戶英雄了得，為國捐軀，人人景仰！” 　　元稚伸手把阿狗提上馬背，攬入懷中，笑道：“我的徒兒，當然去得。” 　　丘林當戶的族弟茍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早早候在穀口迎接元稚一行人。及到達丘林部落，丘林當戶的族兄昔洛，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接引眾人進入靈帳。元稚將鮮卑小王首級獻於案前，祭奠丘林當戶並一同戰死的英靈。 　　禮畢，昔洛引眾人到客帳敘座。元稚道：“貴部忠勇，此戰首功，業已上報郡守，不日定有封賞撫恤。戰馬百匹、馬刀百把、戰俘三人，應屬貴部戰場繳獲，特來奉還。錢五十金，聊表敬意。” 　　昔洛謝過，安排酒肉招待。片刻飯畢，昔洛又請元稚、衛過二人到後帳敘話。 　　後帳之內，首座之上，坐著一位白發老者。待元稚、衛過入帳坐定，昔洛退出。白發老者沉默良久，道：“我是本部薩滿，已知兩位的智慧和英勇，你們救了本部近兩百名勇士的性命，射死了殺害首領的仇敵，根據匈奴人的禮俗，你們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會報答你們的。” 　　元稚道：“共同殺敵，乃袍澤兄弟，些許小惠，無需回報。” 　　薩滿道：“說的好，可是兩位做的不好。” 　　元稚、衛過不解，相顧無言。 　　薩滿道：“丘林當戶死了，對於他的身後事，你們做袍澤兄弟的，是否應該負責辦理？” 　　元稚道：“請示下，若能辦到，在下萬死不辭！” 　　薩滿抬手指了指衛過，道：“此事不難，就是請這位恩人繼任本部的新首領。” 　　元稚吃了一驚，道：“這從何說起？” 　　薩滿舉了舉手，帳外進來一個二十餘歲的男子，正是丘林當戶臨死前抓握其手的部下。男子道：“我叫賀突，先首領的堂弟，先首領臨死前，請求衛過兄弟繼任本部新首領。” 　　賀突話音剛落，找書苑 www．zhaｏshｕyuan.ｃoｍ帳外闖進一人，四十多歲，滿臉胡須，此人甫一進來，猛然踢了賀突一腳，大叫：“賀突，孬種，孽子，難道你身上流的不是丘林氏祖先的血嗎？” 　　薩滿道：“放肆，你個豺狐，窩裡橫的東西？” 　　胡須男子罵道：“老不死的，妖言惑眾！”說罷，胡須男子轉頭看著衛過，道：“聽說你的弓很硬，可比我這刀硬？” 　　胡須男子邊說邊抽出腰間短刃，大步上前，刀鋒直逼衛過麵門。 　　衛過見狀，急忙起身，起腳踢翻案子，案子砸住胡須男子左腿。孰料胡須男子來勢兇猛，腳下被案子一絆，去勢難收，竟撲身前倒，手中短刃猶朝衛過腹下刺去。衛過眼明手快，伸手猛擊胡須男子持刀的右手腕。胡須男子右手腕受擊內折，同時曲肘倒地。隻聽哎喲一聲，胡須男子在地上抽搐不止。 　　賀突上前托身查看，見一柄短刃刺進胡須男子的喉部，血流不止。衛過一看，隨即判明，原來胡須男子倒地時，屈肘撐地，手中短刃抓握不當，刺進了自己的喉嚨。 　　賀突大叫“父親……” 　　胡須男子眼盯賀突，手指衛過，口吐血沫，旋即而亡。 　　遭逢突變，元稚暗叫不妙，拉上衛過，就欲出帳。 　　賀突叫道：“兩位豈能一走了之？”言畢，看向薩滿，悲憤萬分，道：“丘林氏嫡傳血脈中，唯一的長輩沒了。” 　　薩滿長嘆一聲，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又道：“丘林氏，原稱丘穆陵氏，乃匈奴大族。三十年前，部族爭戰失利，部眾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