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女休走(1 / 1)

這院子鬼氣森森,古怪味道比仨月沒洗的腳丫子還沖人,閻烈吃飽了撐得才進去。   轉身欲走,閻烈衣袖一緊,卻是王鏢頭訕笑著把住了他的手腕:“老弟,你是無牽無掛,可老哥家還等著鏢局支月錢開鍋呢。”   正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王鏢頭也是走熟了路子的老趟子手,怎會看不出此地詭異。   但   家中弱妻幼子嗷嗷待哺,又怎能空手回去呢?   也隻能厚著臉皮請小兄弟陪自己一遭了。   瞥了眼車上箱子,閻烈恍然大悟   對啊,貨到付款。   貨到了,款呢?   吱呀…   烏黑的大門洞開,瘦削的棕衣老仆讓開道路,兩個神情木訥的健仆慢半拍地跟過去,露出空無一人,雜草漸生的寬敞庭院。   閻烈注意到,那倆仆人麵相極為相似,應該是雙胞胎兄弟。   “帶著貨來前堂,校驗無誤,老夫自會把錢款付清。”   閻烈和王鏢頭對視一眼,各自緊了緊身上的家夥,合力扛著那箱子往院中走去。   轟!   大門在身後關閉,兩人身形齊齊一滯,片刻後見周圍無甚異狀,這才繼續行走起來。   愈往裡走,閻烈越覺得周圍古怪。   自宅門到前堂,墻角廊底,無論是角落裡或是明麵上,空無一人。   寂靜的院落仿佛被鳥鳴蟲嘶占據了似的。   摩擦的木箱與繩結咯吱咯吱,微風掠起,一陣叮當脆響傳來,閻烈尋聲望去,發現這院落中另一處古怪。   所有房門緊緊關閉著,每個門上都掛著一個碩大的鈴鐺,鈴舌下還墜著與院門外符咒類似的黃符。   朝鈴鐺努努嘴,閻烈沖王鏢頭使個眼色,王鏢頭會意,輕咳一聲,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老丈,大早上的,這房門怎麼還…”   “此乃吳府家事,二位還是莫要好奇了。”   老仆語氣生硬,顯然不打算解釋。   二人便沉默下來,一邊警戒四周,一邊將木箱運到一間側房。   “二位且稍坐,”   木箱落地,老仆先是沖閻烈二人點點頭,接著對那對跟在身後的雙胞胎健仆吩咐道:“給客人看茶。”   等到茶水上來,老仆問到:“不知收貨人是誰,老夫遣人去請他過來。”   清冽茶香撲鼻,拿著精致的青花瓷杯瞅了半天,王鏢頭到底是沒敢喝,借著這個機會放下瓷杯,取出文書遞給老仆:“不是別人,正是貴家家主,吳大有。”   !   !!   伸到一半的手臂僵在半空,老仆嘴角微微睜大,兩隻眼睛不可置信的哆嗦一下。   閻烈敏銳覺察到,那倆雙胞胎也朝這邊看了一眼。   “你說,誰?”   不等王鏢頭回話,老仆劈啪一聲劈手奪過文書,以一種幾乎把紙撕開的力道拆信看了起來。   “這……這不可能…”   手指在‘吳大有’簽名上哆哆嗦嗦,老仆伏在桌上,狀似瘋魔。   我靠,你別似我旁邊!   看著那快要抽過去的大爺,閻烈嘴角恨不得跟著他一塊抽抽。   “帶上這封文書,去把夫人請到前廳。”   正在閻烈考慮要不要上去掐人中之時,老仆恢復過來,打發走雙胞胎之後沖閻烈二人深深一揖,語氣謙恭,再無先前冷硬   “二位,事關我吳家上下五十七口性命,無論如何,請跟我來。”   ………………   “嗚嗚嗚嗚,我的老爺啊…”   吳府,正堂。   噫噫嗚嗚的哭聲填滿了氣派的大屋,一打扮輕簡,頭戴白簪的美婦抱著文書嚎得死去活來,直聽得閻烈一陣頭大。   先前老仆一番介紹,閻烈已了解大致情況。   簡單來說。   吳大有死了。   半年前便死了。   但   文書簽訂的時間,是前天。   也就是說,在前天正午,本應死去的吳大有本人,親筆畫押了這趟交易。   手印兒還新鮮著呢。   鏢局搞錯了?   閻烈首先想到   但看著那梨花帶雨的美婦和麵色戚戚的一眾家仆,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仆人或許可能認錯,但夫妻一場,吳夫人不可能認不出自己丈夫的筆跡,更別提還有拇指指紋畫押。   旁人偽造字跡?   這個可能在閻烈偷偷詢問王鏢頭後也被否決。   高胖身形,麵容富態,左眼角有顆痦子。   “這,這不就是老爺嗎?”   “我說。”   閻烈咳嗽一聲。   “不可能,老爺當時下葬時,可是你我親眼看著封上最後一鏟土的。”   閻烈聲量微高:“我們是不是可以…”   “會不會是邪祟作亂?”   王鏢頭說出當日來人相貌,引得吳府眾人齊齊失色,尤其是吳夫人,嚎得更嗨了。   尖銳嘶嚎嗷得一聲起來,直接把其他人的議論全壓了下去。   “夠了!”   閻烈大吼一聲。   哭聲戛然而止,吳夫人怔怔看著暴起的少年,櫻唇半張,竟生生將腔中哀氣咽回腹中。   然後,沒忍住,打了個嗝兒。   指望這群人,真是……   揉著眉心起身,閻烈環視堂內被他嚇了一跳的眾人,替素未謀麵的吳大有狠狠嘆了口氣:“那麼擔心,去墳前看看不就行了?”   “要,要開棺嗎?”   吳夫人擦去眼淚,泛紅美眸怒視閻烈,聲音嘶啞:“我不同意,夫君生前夠苦了,我不能…”   “那你打算下去陪他?”   “我…”   差點沒給吳夫人嗆死,閻烈簡簡單單一句話成功勾起堂內眾人怒火。   “黃口小兒,滿口胡言!”   “小子,你…”   “你什麼你?”   哐當!   重刀刀柄砸落,地磚應聲碎裂。   積年緝兇攢下的戾氣噴薄而出,閻烈雙眸含煞,鎮得周圍一圈訥訥無言。   一縷刀勢悄無聲息的釋放開來。   被那兇眸一瞪,眾人隻感覺靈魂似乎被鋼刀剮過一遭似的。   挺俊朗一小夥子,怎麼發起怒來這般兇橫。   “首先,”   拄著長刀,閻烈伸出一根手指,對向真正能管得了事的老仆   “我們隻是負責運貨,文書上麵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貨到付款,你們也看了,那確實是你們家主的字跡,對也不對?”   “少俠,莫要激動,貨款稍後定會付清。”   老仆訕訕點了點頭。   “第二,既然如今吳家主疑似復生,為什麼不去源頭看看?”   直勾勾看著眉頭緊蹙的吳夫人,直到她偏移開視線,閻烈繼續:“不用開棺,取一鏟墳頭深土,便能判斷墓葬是否被回填過。”   閻烈看向老仆,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什麼鏟子,隨便去找個陰陽先生,他們那兒一定有土夫子的路子。”   鏟子,是指洛陽鏟。   土夫子,是指盜墓賊。   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來辦,論棺材裡外的功夫,沒人比得上這群地耗子。   “第三,”   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閻烈指了指綿延進屋裡的鈴鐺和黃符,聲音拔高了兩度:“既然求我們辦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少解釋一下當前情況吧?”   方才老仆許以重諾,差點給閻烈二人跪下磕頭,隻求兩人在這吳府住上一晚。   架不住老頭苦苦哀求,兩人到底還是心軟下來,答應看看情況再說。   現在整這一出?   老子們都把命擱稱盤上了,你還在那哭哭啼啼,嚎喪用得著你?!   “小烈,喝點水,潤潤嗓子。”   見閻烈隨時有拔腿走人的意思,王鏢頭急忙出來打起圓場,將茶盞塞進閻烈手中。   閻烈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行,以後還得靠這些主顧照拂鏢局生意呢。   “哼。”   一口吞下大半盞茶水,閻烈稍稍冷靜下來,看著在場眾人難堪的神情,他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過分,正欲說些什麼時   叮鈴~   頭頂響起清脆鈴聲。   一縷黑發垂到眼前。   閻烈抬頭   不知何時,頭頂出現一個容貌清麗的長發女子。   她身材窈窕,寬鬆的白色裡衣堪堪兜住胸前沉甸,兩條白腿交錯糾纏,發出令人意亂神迷的柔軟沙沙聲。   這一幕倒是頗為養眼   如果那女子不是四肢並用,倒掛在房梁之上就更好了。   白皙脖頸彎成一個詭異角度,女子頭顱緩緩折起,後腦勺近乎貼到脊椎上。   杏眸中亮起兩點慘綠,美人直勾勾注視持刀少年。   驀地,臉皮抽動,她突然笑了一下。   !   閻烈頭皮一麻,刀柄絞起垂落黑發,茶盞連湯帶碗扔砸上去。   “給老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