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師起源之星，地星。 　　巫師文明自此誕生，自然進化而來，經歷數個時期，發展出諸多文化與技術，最終走向星海。 　　現在，地星仍是巫師文明至關重要的基點。 　　其星球內部的時間線與維度時間線的穩定對接，保證其歷史不被乾擾，是巫師文明的根本所在。 　　當然，那已經是十個多世紀前的老黃歷了，現在即使是被乾擾了也並無問題。 　　巫師文明並不會被影響，被影響的隻是乾擾了時間線、被彈出到不存在巫師文明時間線之中的倒黴蛋罷了。 　　但巫師，一個都不能少。 　　所以為了防止小巫師被彈出到α時間線之外，必要的措施可是一個都不能少。 　　看著侃侃而談的蘭德爾，羅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忙著打疫苗，出來再說。” 　　他和老羅蘭直接越過蘭德爾，前往其後方的疫苗注射中心。 　　但意外發生了，疫苗注射中心像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一觸即散。 　　“剛才我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蘭德爾，你又乾了什麼？” 　　老羅蘭看著疫苗注射中心消失的空地，語氣不善。 　　“啊哈哈…” 　　蘭德爾尷尬的笑了笑 　　原來是蘭德爾急著回去聚會，在清理高塔的時候，用的術式覆蓋的範圍稍稍大了一點點。 　　老羅蘭看著用手比著“一點點”的蘭德爾右眼抽了抽，嘆氣道： 　　“所以呢，現在疫苗注射中心在哪？可別說被你直接消解了，不然…” 　　老羅蘭豎起鐵拳呈攻擊表示。 　　還好那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蘭德爾在意識到自己術式覆蓋範圍大了“一點點”之後，直接轉為了隨機傳送術式，現在的疫苗注射中心，大概…… 　　————正飄在地星世界星空中的某個角落裡吧。 　　三個人一邊躺在羅曼煉金煉出來的躺椅上曬著太陽，一邊等著疫苗注射中心的回歸。 　　“滋溜” 　　羅曼喝了一口飲料看了下時間問道： 　　“這都快中午了吧，還沒找到麼？” 　　“再找了再找了。” 　　蘭德爾有些敷衍的說道 　　看著他麵前的模擬星界術式，羅曼作罷，刷刷以太網繼續等待，順便想想中午吃些什麼。 　　【模擬星界術式用起來這麼慢的麼？】 　　羅曼一邊刷著以太網，一邊想著模擬星界術式的介紹。 　　模擬星界術式，一類術式的統稱。 　　作用類似星界內的全景衛星，可以在眼前模擬出整個星界，意識投入其中進行搜尋。 　　適合與巫師文明外的知性生命結伴使用。 　　【嗯？蘭德爾你這家夥……】 　　羅曼看著以太網熟悉的黃毛蘿莉形象的虛擬主播，直接走到蘭德爾身後一腳踹翻了他。 　　“不乾活在這兒套皮套直播是吧？” 　　羅曼眼睛彎成狐貍眼瞇了起來，走上前用手直接猛鉆蘭德爾的頭。 　　可惜，沒破防。 　　“龍之皮，是龍的加護。你暫時打不破，我來。” 　　老羅蘭走到一旁說道。 　　蘭德爾直接一個鯉魚打挺，潤了出去。 　　“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打不過你嗷，我隻是理虧罷了！” 　　蘭德爾很有氣勢的躲到一旁說道。 　　【虧你還知道自己理虧啊……】 　　羅曼看著老羅蘭一拳砸在蘭德爾臉上，把他打到對麵的山頭上，砸出了一個隕石坑一般的坑洞。 　　嗯？他的光腦收到了信息，是vivy。 　　“羅曼，你今天是要打疫苗對麼？” 　　“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 　　羅曼看著vivy發過來的照片久久無言…… 　　原來是vivy也是今天進行疫苗的接種，但是在進入地星界麵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意外。 　　一個樹屋憑空出現，把她和diva從傳送框體中砸了出來，現在正在星空中直接進行疫苗接種了…… 　　“老頭子，我有一個問題。——傳送框體的傳送是可以打斷的麼？”羅曼沉思了一會兒如此問道。 　　老羅蘭回道： 　　“啊？當然可以，怎麼了？” 　　隨後羅曼把照片發給了他，老羅蘭也沉默了 　　“確實沒見過這種情況，但理論上是可能的……”老羅蘭解釋道。 　　地星的建築除了高塔群落外、其本身就套有高能的防護裝置，禁止時空傳送這種術式更是標配…… 　　“所以說蘭德爾到底是怎麼把它送到外太空的？火箭發射麼？” 　　羅曼更疑惑了。 　　“他身上有時空龍的加護，優先級比較高……” 　　【行吧。 　　蘭德爾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龍的加護。 　　你不是純白之花麼？你的醫之手呢？怎麼整的和小龍人似的……】 　　羅曼內心無語至極。 　　根據疫苗注射的流程，需要半天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 　　今天大概率是接種不成了。 　　“那就由我！帶你們逛逛地星吧！” 　　滿頭是草的蘭德爾不知何時已經從山的那邊回來了，還順便修復好了他砸出來的大坑。 　　【行吧】*2 　　老羅蘭和羅曼心中同時想道，隨後應了下來。 　　———— 　　“那麼，歡迎來到魔法使之庭，純白花環。” 　　蘭德爾張開雙手，站在白色的花海中如此說道。 　　其背後是一座直達雲層的高塔。 　　透過雲層還能隱隱約約看到上方存在的庭院，時不時有龍探出頭來。 　　隨後二人登上了高塔，來到了高塔頂部的庭院之中。 　　庭院的中間是一座龍潭，一條華美的白龍在潭底沉睡著，潭麵上則散落著數量不一的純白之花的花瓣。 　　透過庭院的瞭望窗，蘭德爾指著遠方不同樣式的高塔依次介紹到： 　　“那是邊境高塔，在魔法使中也算奇跡的潔薇爾住在那裡。” 　　———那是一座露出部分木製結構，外墻為灰磚堆砌，看起來久經風霜的樸素高塔 　　“那是荊棘之塔，艾利亞斯和羽鳥智世的家。 　　一般不居住在那裡，平時由【銀之君】負責打理。” 　　———那是一座環繞著黑色荊棘的白銀之塔。 　　仔細看還能看到穿著洛麗塔服飾的【銀之君】在窗口享受下午茶。 　　“那是劍塔，收藏著所有星界戰爭中死去劍仙的劍與理。 　　所有者是李牛耳。” 　　———那是一柄通天的長劍，就那麼漂浮在半空之中，講述著劍的故事。 　　“那是……” 　　蘭德爾如數家珍的介紹了目之所及的所有高塔。 　　有羅曼熟悉的，有老羅蘭熟悉的，也有隻有蘭德爾一個人熟悉的。 　　在提起這些的時候，蘭德爾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復雜。 　　那是一種夾雜著釋然，不甘，懷念又有些灑脫的復雜神情。 　　這些塔現在的主人、過去的主人、這些塔主人的師傅、先祖，蘭德爾全部都記得。 　　羅曼並不懂得這些，也看不出來。 　　他隻是覺得介紹著這些的蘭德爾，和回憶起——“我長大要當科學家”時自己的神情很是相似。 　　羅曼並沒有自認能看穿他人心意的能力，並沒有繼續揣測下去。 　　一是對自己認知程度的不自信， 　　二是在一個能夠讀心的魔法使麵前，還是少在心中揣測其本人的心意了。 　　直到後來，羅曼在歷史中見到了蘭德爾，才知道這神情背後所代表的沉重。 　　一一介紹完高塔後，蘭德爾準備好了午餐。 　　水潭裡的龍在心中如此說道： 　　【本餐由我友情贊助（被迫）】 　　【龍肉真TM好吃】 　　羅曼吃了個撐。 　　而蘭德爾則在安慰著水潭裡的白龍： 　　什麼“誒呀，你都這麼胖了減減肥不好嘛”“就是一兩塊兒肉而已嘛，平時你自己玩兒的時候就不止掉這些啦”“抽個血而已嘛”之類難懂的話 　　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尤其是蘭德爾的腦袋被龍整個咬掉以後…… 　　“？？？” 　　看著一旁不為所動的老羅蘭、和馬上就再生出一個頭的蘭德爾，羅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情緒蹦極。 　　【區區再生不能震撼到我分毫。】 　　羅曼有些嘴硬，但這紅酒是確實喝不不下去了。 　　飯後，蘭德爾帶著他去串門。 　　老羅蘭則沒什麼興趣，在魔法使之庭中選擇睡大覺。 　　先是潔薇爾，那座樸素高塔的主人。 　　潔薇爾是一個四肢是潔白鋼鐵的人造生命覺醒的魔法使。 　　而她的故事，要從巫師還未從海外諸島回到陸地之上時說起了。 　　“那時候有那麼一個巫師，他叫做約瑟。 　　是不入流的巫師中的一員，沒有資源，沒有天賦，更沒有獲取更多超凡知識的渠道。 　　他被所在的巫師組織放逐到了這座高塔之中、負責指引黑船的方向。 　　也就是所謂的邊境巫師，終身不與外界接觸，隻是當作燈塔為茫茫大海之中的巫師與凡人們領航。 　　約瑟在諸多邊界巫師之中都算是愚笨的，他堅信著自己不值得任何人投入心血，堅信任何人都會離他遠去。 　　即使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並沒有多少智慧可言的鋼鐵人偶，也是如此。 　　他將【永遠愛著約瑟】的命令刻在了機偶的核心之中。 　　對著連知性都不存在的機械人偶日復一日的訴說著心聲。 　　即使如此，他還是恐懼，恐懼自己所創造出的毫無知性的機械人偶會背叛自己，會離自己遠去。” 　　“明明他連機偶是否能夠理解感情，都做出了絕不可能的定義。 　　卻恐懼更為強烈的人性，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潔薇爾說到最後笑了出來。 　　羅曼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他也沒想到一次看似普通的串門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張了張嘴，又將抵至舌尖的話語咽了回去。 　　潔薇爾卻自顧自的說出起了故事的後半段。 　　“後來，約瑟自殺了。 　　他在機械人偶的麵前自殺了。 　　他最後對著機器人偶如此說道： 　　‘去吧，去看看這個世界。 　　還有，對不起。原諒懦弱的老約瑟吧，我愛你。’ 　　說到底機械人偶隻是個按照固定程序運轉的人偶罷了，她哪聽得懂這些啊哈哈……” 　　說到這裡，潔薇爾大聲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滿是苦澀，不含一絲自在。 　　“叮咚~” 　　門鈴響了。 　　是蘭德爾帶著身穿粉色蓬鬆裙子的【銀之君】過來了。 　　“……” 　　【銀之君】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她把手中的籃子舉得高高的，眾人從中看出了她的意思。 　　【我帶了茶點過來，大家一起吃】 　　看著可愛的銀之君，羅曼表情有點軟化，和看到了小貓一樣。 　　隨後直接瞪向蘭德爾： 　　【你他媽的！ 　　竟然敢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麵對這種情況啊！】 　　蘭德爾手捏成拳頭放在頭頂，打了個嘿嘿的表情。 　　【更TM可恨了】 　　羅曼拳頭硬了 　　不過看著潔薇爾抱著【銀之君】猛勁蹭的幸福表情，羅曼覺得倒也不錯。 　　抱在一塊兒的美少女確實能撫平很多情緒。 　　就是這個“少”字存疑。 　　就這樣，四人度過了愉快的下午茶時光，而老羅蘭則睡的正香。 　　揮別了潔薇爾與銀之君，羅曼向蘭德爾好奇的問起了潔薇爾的事。 　　“為什麼潔薇爾這樣的機械人偶早在黑船時期就出現了， 　　而巫師們卻到電氣時代才真正開發出人工智能？” 　　“啊，那個啊……” 　　蘭德爾笑著解釋道： 　　那是在老約瑟死亡的瞬間。 　　————名為潔薇爾的魔法使誕生了。 　　崩潰，是潔薇爾成為魔法使之後第一個感受到的情緒。 　　幾十年的回憶一瞬間湧入她的腦海之中、她挽起老約瑟略顯乾枯，垂落在打了無數補丁的椅子一側的手。 　　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卻又怕自己傷到老約瑟，咬著牙抑製著這份突如其來的本能。 　　過了許久，才用嘶啞地聲音說道： 　　“我也愛你，約瑟。” 　　這個聲音除了偽裝成凡人來看望約瑟、停在塔外的蘭德爾以外，便沒有第三個人聽到了。 　　之後的歲月裡，潔薇爾便一直履行著老約瑟生前的工作，從未踏出高塔一步。 　　“我的愛人在這裡，我哪裡也不去。” 　　那是巫師們發現潔薇爾時，試圖帶她前往巫師文明的中心時她的回答。 　　她違背了老約瑟的遺囑，卻堅守了核心中毫無能量波動的那句話語。 　　潔薇爾的存在對於那時的巫師來講不亞於奇跡。 　　過去的魔法使或是從人類之中誕生，或是從屍骸之中蘇醒，又或是草木化作生命。 　　隻有潔薇爾，是人造生命。 　　有，且隻有她一人如此。 　　而感受最深的可能就是魔法使們了。 　　其從生命的感動之中誕生，能深深的感受到潔薇爾身上那至今仍存在於體內的、老約瑟所遺留的感動。 　　最弱小的巫師卻創造出了那個時代的頂點，不得不讓人感嘆生命的神奇。 　　當然，隻是如此的話，潔薇爾也不會擁有在地星永駐高塔的權利。 　　潔薇爾提供了大量的人工智能方麵的研究成果，幾乎從無到有的完善了整條體係。 　　這份貢獻才是真真正正讓其留在地星高塔之中的憑證。 　　不過根據蘭德爾的說法嘛…… 　　當時的統治機關收到了來自各地魔法使們、連標點符號都一模一樣的來信。 　　“如果有人敢動潔薇爾與老約瑟的高塔，魔法使會集體向其宣戰。” 　　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於潔薇爾的研究成果從何而來。 　　我想，邊境高塔後麵埋葬著無數機械人偶的墓地會給你一些答案。” 　　在話題的最後，蘭德爾如此補充道。 　　羅曼回絕了蘭德爾繼續串門的打算，將整個故事記錄了下來。 　　【約瑟，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將這個故事傳達給他啊。】 　　【希望能夠如此，羅曼。】 　　蘭德爾偷聽著羅曼的心聲，有些悲觀的想到。 　　回到魔法使之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聽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 　　是長著羚羊頭骨的艾利亞斯與他的妻子智世。 　　“原來如此，你們去看望潔薇爾了麼。” 　　聽完羅曼的講述後，艾利亞斯反應有些奇怪， 　　“羅曼，不要試圖改變歷史……” 　　“喂，那邊兒的魔法使，這個對他來說還太早了點兒。” 　　是感受到羅曼氣息醒過來的老羅蘭打斷了艾利亞斯的話。 　　羅曼有些不明所以，隻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在心中想到： 　　【祖母悖論和蝴蝶效應之類的問題吧。 　　我看起來那麼像篡改歷史的反派角色麼？】 　　【年輕真好……】 　　能夠聽到心聲的三個魔法使同時在心中感嘆道。 　　啊，vivy來消息了。 　　“羅曼！我帶著疫苗中心到地星了！你在哪？！” 　　“……你誰？” 　　羅曼看著有些熟悉但完全不符合vivy語氣的發言如此問道。 　　“是我姐姐，diva。你在哪？我馬上到。” 　　vivy掛斷通訊後重新撥了過來 　　看著外麵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空，羅曼覺得今天的疫苗接種算是吹了。 　　他嘆了口氣回道： 　　“我在魔法使之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ｍ 純白花環。” 　　“好的，馬上就到。” 　　掛斷通訊沒有半分鐘，vivy就到了。 　　“好快啊。” 　　“我現在常態速度是一百六十馬赫，如果不是地星有限製可以更快。” 　　【……這就是疫苗的力量麼？你好強大。】 　　羅曼微微張了張嘴，有些頭皮發麻。 　　看著呆呆的拍著自己的仿生肱二頭肌，示意自己能把他抗起來跑的更快的超級AI，他有些繃不住。 　　【這是什麼帕瓦……】 　　繃不住的原來是羅曼的吐槽之心。 　　接著，他和vivy坐在一旁開始交流起這些天發生的事兒。 　　魔法使們和監護人二人組也湊在一起聊了起來。 　　不過當羅曼講起潔薇爾相關故事的時候…… 　　“唔—嗚嗚嗚——” 　　別誤會，這是偷聽二人談話的diva發出了的聲音。 　　至於vivy，螢石眼在無聲的流出眼淚。 　　大概是眼淚，畢竟是眼睛流出來的。 　　“你講故事的水平好爛。” 　　vivy抹了抹眼淚吐槽道 　　“這也不能怪我吧……我隻是復述一遍而已。” 　　“噗嗤” 　　vivy看著摸著自己腦袋有些呆的羅曼不由得笑了出來。 　　“真好啊，很羅曼。” 　　“你是在說我還是再說故事？” 　　“都有也說不定呢？” 　　vivy露出的笑容如純白之花一般，充滿純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