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了，以後別再來偷我東西，這次關押你一晚，給你個教訓。” 　　哥布林回頭鬼笑，綠光眼看向抓著籠子的楚夢，青舌舔了下泛黃的大門牙：“不然吃了你。” 　　小可愛趴在地上，不想被哥布林發現，耳朵掩蓋自己，露出隻眼，瞅著上方可怕的哥布林，盡力去偽裝。 　　嗯？放我走？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吧。 　　楚夢這人，見要放他走，排除了威脅性，於是開始嘮嗑。 　　“我記得以前有三隻哥布林，怎麼就剩你一個了？” 　　“死了。”哥布林抓起破碗裡的半截蚯蚓乾，撕扯咀嚼，靠在石頭上抖腿望雲。 　　“怎麼死的？” 　　哥布林的背略微彎曲，身態放鬆：“那，是魔狼的地盤，共有三隻，兩年半前，它們來到我們的領地，交手後，兩隻哥布林死了，腦袋被咬下來，魔狼也死兩隻，跑掉的，它尾巴被我剁了下來，你看。” 　　哥布林拍了下自己的圍裙：“那魔狼的尾巴，保暖的很。” 　　“它們為什麼來攻打？和平共處不行？” 　　“這裡資源多，靠近入口，人類時不時進來，搶占此處，方便它們攻擊，吃你們的肉，兩隻哥布林死了好，它們都喜歡往菜裡加香菜，燒水都要加，不像我，隻加鼻涕，啊。” 　　哥布林麵目猙獰，想到香菜，它就惡心反胃。 　　楚夢挑眉大喜，同道中人。 　　“哇？”小可愛轉頭看著楚夢，之後貼著地麵，快速爬進籠子，縮進楚夢懷裡，好像不需要鑰匙了。 　　“你們吃過人。” 　　哥布林拽出兩張狼皮展示，一件塞進籠子給楚夢，一件自己拿在手上，狼皮處理不當，上麵還有臭味，黑色脂肪殘留至今。 　　“哥布林想念哥布林了。” 　　“哥布林可以和這個人類一直聊天。” 　　“他是個可憐鬼，身上沒多少肉，比哥布林還瘦。” 　　“或許吃起來會不錯，孜然烤排骨，美味。”哥布林睜開眼，側身窺向籠子，笑容逐漸暗沉。 　　楚夢將狼皮踢出籠子，他忍不了這臭味兒，哪怕蚊子叮咬一晚上，都不可能蓋。 　　山裡麵蚊子多，不遠處有條小溪流，包括灌木叢、草葉，均為蚊子的絕佳繁衍條件。 　　這裡蚊蟲不勝其數，楚夢昨晚沒遭殃，歸功於哥布林，它在籠子上刷了驅蚊的植物液體，原生態、無汙染、純天然。 　　楚夢抱著小可愛，有了小可愛抱枕，警惕的楚夢安心不少。 　　小可愛不排斥，縮在楚夢懷裡，耳朵圍住楚夢雙臂，朝楚夢的下巴吹氣，耳朵揮啊揮，進行著它的告別儀式。 　　哥布林打開籠子，放楚夢出來。 　　它撿起楚夢瞧不上、扔地上的蚯蚓乾，不浪費來之不易的糧食。 　　“哥布林沒有多少食物，你餓的話，不用偷，哥布林給你，給哥布林留點吧，哥布林不想餓到吃人，走開，這裡危險，精靈頻繁現身，還有個高個子，黑不溜秋的，讓我把你趕進後山，不照做就殺死我，還有隻雞，好大一隻，爬來爬去吸東西，嚇得哥布林躲在洞裡不敢出來。” 　　把我趕進後山？哈？誰那麼沒事乾。 　　哥布林拿起燒火棍，走在前麵開路，楚夢跟在後麵。 　　抵達出口，楚夢出去，哥布林無聲返回，不再護送楚夢。 　　楚夢對哥布林另眼相看，或許，哥布林並非居民口中相傳的可怕食人魔物。 　　哥布林猛然回頭，麵朝楚夢發笑：“哥布林贏過了人類，哥布林比人類強。” 　　“小可愛，早上好啊，我被哥布林關了一整晚，它不吃我，還給我端水，不過那口鍋滿是綠銹、苔蘚，我實在下不去口，小可愛，來，給你吃幾片年糕，慢點吃，我這還有，都給你，我再告訴你啊，姐姐昨晚出現過，給了我很珍貴的東西，哪怕是假的也珍貴，不對，就不像是假的，伊斯蘭蒂，這個名字。” 　　小可愛一聽，刷下抬起頭，扒拉楚夢，咬楚夢的食指尖，它知道戒指佩戴在他哪隻手指上。 　　小可愛這番舉動，讓楚夢倍感詫異，不清楚小可愛的確切表達，隻得猜測、排除。 　　“是伊斯蘭蒂嗎。” 　　“嗯，嗯。” 　　“你點頭了，提及伊斯蘭蒂你點頭，哦，你也想看看？行，小可愛，嘿，怎麼樣，我一個念頭憑空拿出，厲害吧。” 　　小可愛蹭蹭楚夢，從他懷中跳下，飛走，回來時抱了一根樹枝。 　　看樣子，是準備寫字，告訴楚夢些關於伊斯蘭蒂，或精靈的密辛。 　　“還有魔法書，哇，足足十二本，我翻了翻，並不晦澀難懂，似乎挺清晰簡易，似乎，我曾經學過。” 　　學過？ 　　“哇？” 　　小可愛放下樹枝，略感驚訝。 　　“誰給姐姐的來著，什麼醬，西醬？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人挺好的嘞，出手闊綽。” 　　溪匠。 　　紫綠樹皮，六芒封麵，十二本等階不一的魔法書擺放，陳列於小可愛之前。 　　小可愛瞪眼翻閱，震撼得合不攏嘴，尾巴停止了搖晃。 　　毒，毒係，有魅魔一族的毒素。 　　身未負傷，殺死了溪匠，女人大人好棒棒，真膩害，雖然我也能無傷誅滅溪匠。 　　“哦，小可愛，剛才你過於魯莽，怎麼不等哥布林休息時動手呢，你受傷了怎麼辦，不許犯傻，聽到沒有。” 　　小可愛哼了聲，別過頭，甩掉樹枝，一尾巴拍開摞起來的魔法書堆。 　　敢教訓我，切。 　　對楚夢晃了下耳朵，走了，拜拜。 　　小可愛頭也不回，直接飄走了。 　　讓你說我壞話，不陪你了，哼，什麼也不告訴你。 　　楚夢開口欲挽留，小可愛風化入雲，沒了影，楚夢整個人呆住。 　　收起伊斯蘭蒂、魔法書，楚夢揉了揉鼻子，孤身往外走去，壓根兒不懂小可愛的這出，也不知道小可愛其實是來同他告別的。 　　分別，不代表日後不再相見。 　　草原上沒了張大海，楚夢拾起竹筐，握起砍刀，自知接下來將麵臨什麼。 　　回去吧，好歹有睡的地方，流離失所的話，與乞丐無異。 　　大早上的，氣不過的王慶又找上門來，紅兒娘不甘示弱，撩起袖子：“臭讀書的，老娘最後告訴你句，你敢要我狗命，老娘先要了你的狗命！” 　　紅兒娘把大黃狗踢進屋子，火氣上頭。 　　忿然作色，王慶開口道：“不可理喻也！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此狗歹事做盡，撕我耗時十年心血編撰的書典，你不賠罪便罷，竟落井下石，潑婦哉！不可理喻！頑固不化！” 　　“呦，大家快來看吶，讀書人又訛錢來啦，編謊話，誣陷我家大黃把他寫的爛書吞肚兒，臭讀書的缺錢，同我個三窮四白的寡婦訛起來啦，臭不要臉。” 　　“你，你！” 　　說不過，揮袖走人，丟不起這臉。 　　“狗狗，你沒有咬碎，對不對？”小紅拍了拍它的狗頭。 　　大黃狗樂嗬眨眼，聽不懂，笑就對了，笑了就不會打自己了。 　　“這狗最近老惹事，偷包子，踢人家娃腦袋，踹飛門牙。” 　　紅兒娘盯著大黃狗，大黃狗伸爪扒拉她，紅兒娘臉上的慍色蕩然無存，好歹由她一手養大，其中感情旁人難有體會。 　　“笑，再笑把你蛋嘎了。” 　　大黃狗瞬間歪癟個臉，紅兒娘推門，恰逢楚夢歸來。 　　“神經病，少癡心妄想，離我寶貝女兒遠點，人模狗樣的。” 　　楚夢眉頭緊鎖，什麼話？我怎麼了？怎麼又無緣無故罵我了。 　　我擋住她出門了？或許不假，可哪癡心妄想了？人模狗樣？分明有模有樣的好不好。 　　“離這種人遠點，小心被傳染細菌，變成他這樣的廢物。” 　　“哦，娘，大哥哥其實跟，唔，沒，沒什麼。” 　　“大哥哥？誰允許你這麼叫。”紅兒娘拽拉小紅，漸行漸遠。 　　“咱張蓮侄兒進入協會，指日可待，十拿九穩，今個早上，鎮長托人買了四籃子水果，估計又賒賬了，大畢燈一個，買那麼多，噎死他這頭肥豬！” 　　“老板娘，她不知道，我知道啊，昨晚，我家的死鬼被叫出去，說是找人，回來後跟我說，山前草坪上找見了張大海，人喊不靈，死了一樣，大喜事啊。” 　　“是嗎，難得有喜事。” 　　“是呀，大半夜給我高興的哇，扒了我家死鬼，樂嗬了好一陣，瞧我臉蛋，紅潤到現在。” 　　推開門，楚夢將被踩壞的竹筐放地上，坐樓梯上等候金蓮回來，負荊請罪太過火，待會老實承認，挨罵討打在所難免。 　　金蓮回來，見到楚夢，她快步上前：“還知道回來啊你，可知昨晚造成了多大損失？怎麼不死外麵啊你！還有臉回來的？啊？” 　　昨晚沒有營業，無外乎金蓮一個人，她忙活不過來。 　　楚夢唯唯諾諾開口：“對不起，我，我被打暈過去了，張大海乾的。” 　　金蓮揪著楚夢的衣領，正要扇巴掌，聽到張大海三字，便放下手，神情緩和許多。 　　精準切入，楚夢為自己爭取到了寶貴的辯解機會。 　　“我，他拿鞭子抽我，我後背都是血。”楚夢陡然錯愕，不對，自己的傷消失了，不能這樣說，旋即組織語言，緊張改口。 　　“他打我，我跑，誰知，他不小心摔倒了。” 　　金蓮鬆開手。 　　“我，我就。” 　　“你怎麼了？” 　　在別的事上，金蓮不會給楚夢好臉色，但有一件事除外，特例。 　　張大海的口碑，不是蓋的，人人喊打，金蓮尤為厭惡。 　　“我踢了他，額，就下麵，二，二兄弟，不斷踢，能有，能有十八腳。”楚夢忍不住笑了出來，立馬嚴肅，捂住自己的嘴，憋笑。 　　“對不起，我忽然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金蓮挑眉瞇眼，她此前得知了喜訊，楚夢所為？不對，嘶哈，楚夢的氣息，啊，二段了，他又突破了。 　　“你二段了。” 　　“嗯，昨天下午，剛撿完柴，準備回來的，路上張大海打我，我報完仇，負傷逃進枯樹林修養，待在裡頭沒敢出來，醒來後突破了，確認張大海不在，才小心翼翼趕回，對不起，他把竹筐踩爛了，耽誤了你賺錢，實在對不起，我也沒辦法，張大海總追我、打我、鞭子抽我，好幾次我都快死了，我能怎麼辦，我太弱了，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楚夢眼瞥木板，金蓮捏住楚夢的下巴，與結巴的楚夢四目相對，品味楚夢的神情變化。 　　“發誓。” 　　“我發誓，我。” 　　“張大海不省人事，可是你所為。” 　　“我所為，若有假，我沒飯吃。” 　　金蓮瞇起眼，楚夢所言非虛，可她還是氣：“我不是給你砍刀了嗎！” 　　楚夢脊背發涼，夾緊二兄弟。 　　“為什麼不直接砍了他那玩意兒！” 　　楚夢驀然語塞，找書苑 www．zhａoｓｈuyuaｎ.com 砍掉？金蓮嬸嬸如此之狠的嗎，我踢了好多腳，已夠狠了吧。 　　“我，我，下次一定，可以嗎。” 　　“下不為例，竹筐還有幾個，吃早飯吧，破例領兩塊麵包，拿碗泡傘子去，多吃點。” 　　雙喜臨門。 　　倘若鎮長找上門怎辦？楚夢不怕，畢竟金蓮的實力與鎮長相仿，且又有幾人會信，罪魁禍首是弱小的楚夢，他給張大海造成了如此實質性傷害，傳出去定會淪為笑柄。 　　李剛敲了敲門，楚夢今早沒去，難不成楚夢放棄了？還是金蓮反悔，又欺壓楚夢，禁止他出門，於是前來看看怎麼回事。 　　楚夢相告，李剛明白了事情原委，大誇特誇，楚夢是為民除害，頂呱呱。 　　李剛拍手叫好，金蓮喜上眉梢，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少有的相視一笑，內心彼此明意。 　　能讓他們在同一件事上達成共識、放下心結的，隻能是張大海挨揍。 　　更是楚夢的氣息，使李剛看到了苗頭，再次篤定想法。 　　必須加把勁，把楚夢的自信、自負全部摧毀，不可讓他知道他自己。 　　出了門，李剛臉上的笑容褪去，先去練習地等待楚夢。 　　待李剛出門，金蓮臉上的笑容淡下，麵色變得陰沉。 　　楚夢抓起一包傘子，別掐碎，整坨放在碗裡。 　　倒入熱水，趁金蓮沒注意，把買來的糖塞到碗裡，讓其吸熱消融，增加甜味。 　　待傘子化開，吸水蓬軟，楚夢把泡軟的傘子和湯全部乾完。 　　加的若是白糖，而非糖果，滋味便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