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暗算了?嗬嗬……”李唐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得山,等著他的解釋。
“這麼說吧李董,我們這次下來,確實隻是指導基層和企業工會工作來的,完全沒有其他意思,但同時我也要承認,文秋芳同誌也確實帶有找茬的目的,但我也是昨天在你們二廠才發現,然後晚上聯係了一下四九城才真正確定的。”
“哦?你仔細說說,她為什麼要找我們的茬。”
“我提個人您應該就清楚了。”
“誰?”
“路海東”
聽到這個名字,李唐瞇了瞇眼睛,但隨之又冒出了新的疑問。
“他倆什麼關係?”
“我也是覺得不對勁,昨晚上打聽了一下才搞明白,文秋芳給路海東叫舅舅,是她的親舅舅。”
原來如此!李唐恍然大悟的點了下頭。
原來是外甥女來給舅舅報仇來了,他敢打賭,路海東絕對不知道這件事兒,要不然的話,他肯定不會讓他外甥女用這麼幼稚的手段跑來找茬。
很明顯,這就不是來報仇的,這分明是來送菜的。
“嗒嗒嗒嗒……”
李唐左手食指在沙發扶手上敲了幾下後,微微一笑說道:“得山同誌,關於這件事情,我等下會跟誌雲主任親自溝通一下。”
聽到主管領導的名字,張德善的臉就是一白,緊跟著就麵容苦澀的點了下頭。
“這是應該的李董,不過……社會局那裡……”
“該社會局調查的必須調查清楚,誰知道那個文秋芳的老同學還給她什麼資料了,我們公司乾部職工的名冊,裡邊有一部份人員名單是需要保密的,如果真的被這樣泄露出去了,張主任,我不是嚇唬你,這不是你能扛的起的,就是蘇誌雲同誌他也扛不住。”
張德善的臉色又變的更白了。
無論是誰,絕對沒人願意跟涉密事件掛上鉤,因為這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我知道了李董,我會讓他們好好配合的。”
“嗯,你也可以放心,隻要沒有涉密,他們肯定不會冤枉人的。”
“謝謝李董!”
“行啦,你先去會議室等一會兒吧,我去辦公室給誌雲主任打個電話,溝通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李唐從抽屜裡拿出來一個通訊錄,在上邊看了幾眼後,拿起桌上一部黃顏色的電話就撥了出去。
“誌雲主任,你好,我是秦山藥業的李唐。”
電話很快便被接起來了。
就在這邊打電話的時候,社會局的調查人員也趕過來了。
回自己辦公室去之前,李唐已經將從張得山口中了解到的詳情給馬忠海講了一下,所以,等調查員來了後,老馬就把領導告訴他的話原原本本的又給敘述了一遍。
調查人員在經過簡單的詢問過後,很快就把目標鎖定在了文秋芳的身上。
看著放在麵前桌子上的秦山藥業乾部職工結構構成分析表,社會局這次帶隊過來田隊長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麵的文秋芳問到。
“文秋芳同誌,你知道不知道秦山藥業是涉密單位?”
“知……知道,出來前張得山主任交代過的,但是我真沒想到連這個都涉密。”
文秋芳有些心慌的解釋道,臉色煞白。
“這個分析表是誰給你的?”
“這……”聽到調查員的問題,她有些遲疑,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嚴重她現在還不清楚,但她知道,如果把那位同學交代出去,那麼那位同學這輩子肯定是完蛋了,而她在同學中的名聲今後也會徹底臭大街,沒人再敢幫她任何事情。
見她遲遲不開口,田隊長屈指敲了敲桌子:“文秋芳同誌,你最好不要抱有任何幻想,能提供出這種分析表的,無非就是勞動部門,人事部門,等有限的幾家單位,你不是這邊人,那麼能跟你認識,應該就是你念大學時的同學,這很好調查的。”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文秋芳明白,她再堅持下去也隻是徒勞,隻能是抬起頭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的說道:“是……是秦省勞動部門規劃處的朱英培。”
她不是沒想過聯係自己的舅舅,但在心中仔細的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
舅舅現在的處境已經非常艱難了,不到萬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再給舅舅找麻煩了,同時,她心中還非常懊悔,怎麼就腦子一熱想給人家找麻煩呢。
人家可是連跟舅舅都敢扳手腕的主,捏死她一個小小的科級乾部,那還不是跟玩一樣,眼前這不就是麼。
“他還給你什麼了?”
詢問還再繼續中……
“沒了,我隻問他要了這個,我沒想到這會涉密,要這個表也隻是想看看秦山藥業的職工構成,我們這次下來本就是來指導工會工作的。”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公事,那為什麼不直接向秦山藥業要,正當的工作,我相信他們肯定會配合的,為什麼你反而要多此一舉的從其他地方私下裡取得?”
“這……”
這個問題完全沒法回答啊,她總不能把自己那點上不得臺麵的小心思直接捅破吧,想了半天後才回答道:“我……我那天就是跟朱英培聊天時,無意中說到這次過來還要去秦山藥業,也不知道這家單位現在到底有多少乾部職工,人員結構又是什麼樣的。
當時朱英培跟我說他那裡就有秦山藥業的構成表,我也沒多想,就順嘴說讓他給我提供一份,然後第二天他就給我了這個,我真的沒有其他什麼想法。”
“你到底有沒有其他想法,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田隊長一邊說著,一邊拿過身旁下屬的記錄本看了看,然後推到文秋芳麵前:“看看記錄的跟你說的一樣不,如果一樣,就在下邊把你的名字簽上,然後再壓幾個手印。
還有,我剛才給你其他四位同事也說過,最近幾天你們暫時還不能離開秦省,配合我們調查完畢之後才可以離開,需要你們配合的公函,回頭我們會傳到你們單位去。”
李唐很清楚,這次調查應該不會查出現什麼嚴重的問題,但文秋芳那個同學最終肯定要被所屬單位處理,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單純是因為他給別人提供秦山藥業的職工數據,而是不管他提供哪個單位的職工數據,都是違規的。
除非有介紹信證明這是公事,否則的話,私下裡給任何機構或個人提供這種數據都是違法違規的。
年紀輕輕的大學畢業生,又是在省直單位工作,原本應該有著美好的前途,可就因為一念之差,葬送了自己的未來。
也不知道是該說他自己傻,還是說他識人不明,或者說,他是在為自己的青春買單,畢竟文秋芳長的還算不錯。
……
十天一閃而逝,時間已經來到了九月二十七日。
秦山藥業董事長辦公室,杜娟和人事部經理溫奇坐在辦公桌前等待著。
李唐此時正在翻看著人事部剛整理出來的調整工資方案,這次調整的是全體乾部職工的基礎工資。
秦山藥業的工資雖然高,其實是高到獎金和福利上了,基礎工資跟其他單位一直都是大差不差,而上一次基礎工資大幅變動,還是八五年全國統一調整的。
一個星期前,關於秦山藥業的股份變動問題終於塵埃落定,上邊、秦省、秦山市、李唐,四方重新簽訂了股份協議,同時在省工商局也做了變動。
簽訂完股份變動協議後,李唐就拿到了上邊給的一個新政策,就是可以提高全體乾部職工的基礎工資了。
這也不算上邊給的特殊政策,因為這次依然是全國統一普漲。
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調整工資,將企業和行政事業單位區分開了。
對於工資,企業以後有了更多的自主權,可以根據企業自身的盈利狀況,自行決定。
但說是這樣說的,漲幅肯定也要在一個合理的區間內,不可能完全參考盈利狀況,否則的話,像秦山藥業目前的盈利能力,總不能現在就發出最低一千塊錢的基礎工資吧,敢這樣發,那外邊絕對就亂套了。
大前天召開公司高層會議後,最終確定下來,這次調整基礎工資,全員大漲。
根據會議上的決定,這次漲過之後,公司最低一檔的工資為二百七十塊錢,最高的基礎工資是七百零六元,這個檔次有且隻有李唐一個人。
雖然他的基礎工資最高,但不管是月獎、季度獎、半年獎還是年終獎,卻是全公司最低的。
應該說所有在總部工作的人,獎金都是全公司最低的。
下麵各廠的獎金是按照效益計算的,而總部的獎金,是按每個月排名最後的那個廠職工的平均數發放。
這種獎金製度,已經實行好多年了,因為公司中高層拿的也是這麼多的緣故,到也一直沒人說什麼。
看完手中的方案,李唐拿起插在墨水瓶裡的蘸水筆,就在第一頁柳小強已經簽字,並寫明請董事長閱的地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寫到:轉發各分廠、子校、附院,向全體乾部職工公示一天,本月起遵照執行。
“就按照這個來吧。”將簽好字的文件遞給人事部經理溫奇。
“趕過節前把工資發出去能跟上不?”
“呃……我這邊沒問題,新工資表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最晚明天就可以拿給財務部。”溫經理想了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