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完全沒必要來的，既不讓我唱demo，也聽不到預定給我當對手的補位唱作人的demo，光看其他人熱鬧了，自己一點樂子都沒有，總結為白白浪費了一個上午，不如征戰傳奇峽穀。” 　　坐在返程的保姆車裡，張帆忍不住吐槽起今天的錄製，吐槽的天馬行空，吐槽的隨心所欲，主打一個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倒知道導演為什麼這麼做，畢竟少錄兩個demo怎麼也能省出來五六分鐘，正好可以把昨天拍的外景剪一剪放進去。這個人精打細算的能力是真的有，如果對廣告商也這個態度就好了。” 　　“在節目裡為了讓嘉賓念廣告而想盡一切辦法鬥智鬥勇，能力和整活都是頂尖水平，我要是廣告商和投資方，我也喜歡這樣的導演。” 　　“誒，這個節目還是太拖了，從demo到彩排再到正式比賽，每一期都要錄好幾次，我更喜歡參加那種到了就唱、唱完就走的節目，如果是可以即時獲得反饋的直播就更好了，恨不得連唱一晚上原創歌曲讓他們看看實力。” 　　“經紀人，有沒有這種節目的門路，給張巨星安排一個？” 　　經紀人在前麵酷酷地開著車，無論張帆怎麼撩撥都仿佛啞巴般一句話也不回，耳朵倒是豎得挺高，一看就是個八卦的奇才； 　　坐在張帆身邊的小助理則是“嗯嗯嗯”地聽著，時不時發出一兩句疑問或者做出一兩句點評，讓張帆更有動力講下去。 　　這小助理很上道嘛！ 　　穿過來已經一周了，張帆打最開始就不喜歡板著臉的經紀人，仿佛別人欠他個老婆一樣。 　　不過，他倒覺得小助理是個好女孩，相當善解人意，除了遊戲裡總搶自己的人頭之外都是好樣的……當然，這詞用在自己這個不務正業、整天傳奇對決的歌手身上就有點浪費了，小助理應該用投其所好來形容才正確，無論放在哪本史書裡她都是個大大的奸臣。 　　小助理才不在乎到底是善解人意還是投其所好，她隻希望張帆開心快樂，隻要張帆喜歡，無論是聊天還是打遊戲，她都願意陪他去做。 　　小助理見過張帆剛出道時的樣子，年少有為，鋒芒畢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的才華所傾倒，他在創作上也有使不完的力氣，每一首歌都在見證他天賦的兌現。 　　無數人曾在偌大的體育場裡吶喊安可，看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他，發自心底地為做他的粉絲感到自豪，當年的她也是其中一員。 　　小助理見過張帆出道三年後的樣子，自我沉淪，失去希望。 　　那年，被聽眾否定的他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深淵，對自己的音樂不再堅定，而是追逐熱播榜、向那些短暫如流星的所謂熱歌紅歌低頭，也曾短暫進入過大眾的視野，卻被嗤笑為抄歌還要穿長衫、放不下那份狗屁驕傲的小醜，最終到底一無所獲、眾叛親離，連網絡小編都不願意再提及他這個樂壇方仲永。 　　小助理聽說過張帆出道五年後的樣子，狀若瘋魔，卻不成活。 　　在那年，張帆曾經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足足一個月不出門，期間不跟別人說話，每天隻吃速食麵過活，整天就在那裡彈吉他，卻無論如何都彈不出自己想要的旋律，越彈越心急，越彈越暴躁，彈得雙手鮮血淋漓也不肯休息。 　　最後還是當時在深造、偶爾回公司看一眼的宋辰意識到不對勁，深海的董事長得到消息後連夜從京城飛回來，沖上樓、撞開門、狠狠給了他一巴掌，張帆這才大哭著摔斷了吉他，被拉到醫院治傷了。接下來的兩年裡，張帆再沒碰過哪怕一次樂器，而是用學外語、學烹飪、學開挖掘機之類的事來麻醉自己。 　　小助理見過張帆出道九年後的樣子，沉默寡言，背影瑟縮，偶爾寫兩首歌卻不再肯發出去，隻是當做自娛自樂的愛好，公司裡其他的藝人大多也把這個過去復雜、如今隻吃飯不乾活的家夥當成空氣。 　　唯獨宋辰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拉張帆一把。也許他很討厭宋辰的自作主張，也許他不想再暴露在聽眾麵前，也許他其實對過去的幾年心有不甘，也許也許，太多也許，小助理不知道張帆是怎麼想的，但他沉默許久後最終還是答應參賽了。 　　如今憑借一首《晴天》翻紅，時隔多年再次成為被全網誇獎的對象，曾經一切的血淚都仿佛隨風飄散。苦楚不再被提及，看著笑容重新出現在張帆的臉上，小助理發現自己還是更期待這樣充滿陽光的他。 　　記不得從哪裡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個不知道保不保甜的心理學小知識：人隻有在感到幸福的時候才想說話，在感到舒適的人麵前才愛說話；如果一個人90%以上說的都是廢話，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yuaｎ．com 那這個人肯定很快樂，如果廢話不足50%，那他有可能過的不太開心。 　　鑒於此，雖然張帆現在一天到晚廢話不停，跟以前高冷的形象大相徑庭，小助理卻安心了許多……說起來，她當了這麼多年他的助理，他對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周多。 　　果然，成功是男人最好的醫美。 　　“其實也沒必要把通告和商單範圍限製在歌曲綜藝裡，像什麼給遊戲角色配音這樣的事，我覺得我也能乾，甚至附贈一首角色主題曲、遊戲宣傳曲這樣的事也不是不能談……歌手雖然比配音演員貴一點，但講道理，貴有貴的道理嘛。” 　　遊戲角色用自己的聲音吟誦帥氣的臺詞，在自己的操作下打出完美的戰績，隻是簡單幻想一下，張帆就忍不住站起來鼓掌。 　　隻恨才力不足，不然肯定當場吟詩一首，感謝觀眾們為自己歡呼，為自己喝喝喝彩。 　　經紀人搖頭，隻覺得自己家藝人到底還是瘋了，但他都求自己了，也隻能一邊嘆氣一邊琢磨。經紀人這個職業存在的意義不就是這樣嗎？你隻管拿出作品，辦法由經紀人來想。 　　小助理點頭，但其實她並不想這樣的事發生，因為一個張帆話多的程度剛剛好，兩個張帆一起鬼叫對於海藍星人而言還是太早了。 　　張巨星又不會讀心，一個搖頭一個點頭，哪個是忠臣哪個是內鬼不言而喻，於是在心裡給小助理貼了一朵小紅花、給經紀人添了一個正字。 　　奉天承運，秋後發落，一個升官，一個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