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四年十一月初八,黃道吉日,正是張延禮大婚的日子。 此時,距離安懷淑來肅州已經一月有餘,張延禮已經將肅州政事基本都移交給令狐興晟,隻偶爾抽查下,聽其處理事務的方式和進展。 令狐興晟處理政務上非常熟練,比張延禮預想中好的多,故而政務交接上,也比預期提前了不少。 而對於人事管理上,張延禮明白一點,不管有多麼信任,一定要有最基本的管理和製約,不能諸事專權於一人,否則時日一久,必生變數。 古往今來,聖人少,俗人多,要用管理俗人方式的去管理文武眾人。 這邊加速進展,那邊張延禮操辦婚事也非常順利。 本來準備十月就完婚,但母親陳氏還是不放心,從沙州專程趕了過來。 本來為了簡化婚禮,不影響戰事,通婚書、聘禮之類已經在沙州辦理妥當,這次直接將女方送入肅州完婚。 而張淮深自然不可能趕往肅州,諸事簡化掉了,但母親陳氏堅持過來操辦婚禮,那很多事情就不能簡化了。 今日,一到時辰,張延禮就在府邸內仆人婢女的服侍下穿戴完整喜服,府內婢女俱是龍家和各投靠胡部所獻,除了龍家之人稍微好些外,其餘胡部之女平時野慣了,壓根不知道如何服侍。 這還是在張延禮的主動配合下,才勉強完成。 而後,按照婚禮的程序,他將親自執燭騎馬前往給新娘準備的府邸,儐相則乘坐馬車隨後,再然後是一輛空的馬車,給新娘回來時乘坐。 很快,張延禮親入肅州安氏的府邸內,拜謝賓客。 可惜如今遠在肅州,沙州內大族俱不在,場內賓客大半是龍家以及肅州本地胡人,讓場麵頗為奇怪。 這還是在軍中將領除了必須守衛軍營的人員外,其他大部分都到來的情況,否則整個大廳全部都被胡人占據。 而接下來,則是一套復雜的拜謝程序,事先準備的樂人開始奏樂、跳舞,整個流程持續了一兩個時辰。 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人牽引走完這套流程後,終於到了迎接新娘的環節。 張延禮親駕婦車前行,在快要到達刺史府時,才交給馭手駕馭,他則騎馬返回刺史府前,在門外親迎。 而作為新娘的安懷淑,沒有想象中的紅蓋頭,此刻的她妝容頗重,讓人看不出原貌了,而她誇張的身材,把嫁衣撐了起來。 但是她整個人看起來頗為緊張,眼神四處躲閃,手中絲帶已在手上纏了數圈,仍不自知。 張延禮接過她的手後,隻能輕輕握住她的手,不停安撫。 而安懷淑在張延禮的安撫下,也終於稍微放鬆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不再是緊繃的狀態。 而此刻府邸門前,有不少百姓圍在門前,等婚車將至時,慕容渾領了幾十名親兵給百姓分發酒食錢財,令其散開,讓車駛入府內。 再然後,就到了婚禮最後的環節,按照目前的習俗,先行祭拜天地神。 在這個環節,張家信佛,而安家作為粟特人,仍信仰拜火教,所以最終,兩方神靈皆拜,雖然陳氏有點意見,但也沒有堅持。 張延禮自然沒什麼心理負擔,不管什麼神,隻要能保佑,那拜一拜也無不可,若是無用之神,彎下腰也沒什麼損失。 而他的這個舉動,明顯讓安再晟夫婦滿意了不少。 再然後,理應至家廟祭拜祖先,這個環節沒辦法,最終是向西方遙拜了幾下。 拜堂結束後,則是放生一對大雁,新娘則坐於馬鞍上,有“平安”之意。 完成此事之後,就進入了婚房環節,房內早有下人準備好合衾酒和烤好的牲畜之肉,意為共牢合衾禮。 “賢夫人。”張延禮端起酒杯。 “郎君。”一旁的安懷淑回到房內,沒有人群觀看,終於不再緊張,同樣端起酒杯。 兩人一飲而盡。 至於鬧洞房,這次婚禮,安敬思領親兵十餘人一直披甲持刀護衛身側,沒人敢觸這個眉頭,直到張延禮夫婦入房內,他們才知趣地遠離房門數十丈,但仍舊甲不離身。 此刻房內,張延禮哄著又緊張起來的安懷淑。 接下來的則是成人環節了。 第二日,張延禮將頗為勞累的安懷淑喊了起來,今日,有個拜父母的環節。 此時,張淮深遠在沙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陳氏在肅州。 故而,兩人需早早起床,一同拜見。 結束後,陳氏本欲過幾日直接返回,但張延禮勸住了她。 接下來,還有龍氏姐妹入府,雖然隻是納妾,但龍家在肅州根深蒂固,此刻因元氣大傷,不但送兩姐妹給張延禮為妾,對擴編赤水軍以及管理肅州民政之事多有配合。 張延禮與龍家正處於蜜月期,故而,在這些非核心問題上,他都盡可能給龍家尊重,不讓其生出異心。 陳氏雖不管政事,但也知張淮深父子維持局麵不易,也願意配合。 而安懷淑這邊,粟特人對丈夫納妾並不反感,加上她性子柔弱,也不會拒絕。 至於安再晟那邊,早知有此事,也不會不顧場合的反對。 各方麵都溝通好了後,在張延禮成婚二十日後,張延禮又將龍氏姐妹納入府中。 這次不算婚禮的儀式,更花心思,一方麵,畢竟是納妾,很多正式流程壓根沒有,然後場麵上也不可能大過正式娶親。 另外一方麵,也要讓場麵稍微熱鬧些,不至於太寒酸,免得龍家心裡不快。 這種平衡上,讓張延禮動了不少腦筋,比打仗還累。 最終,還是交給令狐興晟主責,他將整場儀式辦理的非常漂亮,既沒有喧賓奪主,也讓龍家非常滿意。 看來,這種平衡的藝術,還是他們這些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比較擅長。 而過程中,陳氏和安懷淑都表現出了足夠的禮數,讓龍家也安心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