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復,錦衣衛南京指揮使。 其人或許並無什麼本領,不說像是牟斌一般智謀,便是武技看這心寬體胖的模樣,也是決計不可能有半分。 但他卻有一個特長。 常復,常遇春四世孫是也。 “當不得常帥稱呼,不過是得承先輩蔭蔽罷了,我倒是在南京也曾聽聞薑千戶大名,為國除害,簡在帝心,誰不知曉薑堰少年天驕的美譽。”常復哈哈大笑,聲音寬厚。 在他身上絲毫看不出來半分架子,畢竟他這南京指揮使,也泰半是個頭銜,錯非當今聖上仁慈,現在或許還是氓隸之徒。 但即便如此,經營多年,在南京這一畝三分地,他終究還是掌握幾分實權。 薑堰也是苦笑道:“若是這等功勛每次都要冒著掉腦袋的危險,那我還是敬謝不敏為好。” “哈哈哈,薑千戶說笑了,說來也是聽聞薑千戶年少風流,我秦淮風情可是決計不輸京城半分,我便做東,定要好好招待你幾分。”常復擠眉弄眼,這般年紀竟然還頗有幾分人老心不老的意思。 薑堰還沒想好拒絕與否,常復又接口道:“不過今日卻是不行,聽聞薑千戶來南京城,可是有不少人都想要見你一麵,他們都托我盛情相邀,今晚在清曼樓好好招待你一番。” 自己區區一個千戶,招待自己作甚,薑堰蹙起眉頭,但是卻也不好回絕,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看薑堰點頭答應,常復顯得很是開心,拍著薑堰的肩膀說道:“好了,既然你答應下來,我的差事也算完成了,便不打擾你在南京玩耍,我們南京可也是繁華錦繡,定然不會叫你失望,丁二常三,你們便跟在薑千戶身側,薑千戶想去哪裡,你們都給帶好路。” 兩人一左一右走了出來,點頭哈腰,頗有幾分狗腿潛質。 待到常復離開,丁二便立馬開口道:“薑千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等器宇軒昂,我輩遠遠不及。” “不錯,薑千戶僅僅隻就弱冠之年,便坐穩千戶之位,還遙領海部司衙司,真是愧煞我等,相比起大人來,我等簡直就是一把年紀活到了狗身上。”常三接口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熟稔地拍著馬屁,雖然露骨,但是卻並不顯得尷尬,反倒好像是發自肺腑一般。 跟在薑堰身後的錦衣衛麵麵相覷,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鄙夷之色,卻是趕忙開口道:“大人的確英明神武,還用你們兩個去說,自我見到大人第一麵起,便知曉大人絕非池中之物,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一時間薑堰好似陷入到馬屁的包圍中,換做一般人還真的陶陶然不知該做何事。 “好了好了,且先閉嘴,便領我在這南京左右看看,素聞南京繁華,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儼然大城氣象。”薑堰一邊往前走去,一邊說道。 丁二卻是微微彎腰,走在薑堰身後,低聲道:“大人,這便是保泰街,說是繁華,可在南京城,怕是前十名都闖不進去,這南京啊,可是有逛頭的很。” 薑堰也是暗暗咋舌,須知此刻街道便是行人如梭,叫賣吆喝聲不絕於耳,錯非是他們身穿錦衣,又人多勢眾,早就會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擠壓的東倒西歪,說不定更是失散在人群。 便是在後世,這樣的地界也足堪稱得上一句繁華。 而這在南京竟然還排不進前十之數,這南京之繁華,可見一斑。 薑堰倒也沒有特意要去的地界,在南京本也不過是中途經轉,既然有人盛情相邀,方才停留一番,索性便由著丁二他們在前頭引路。 這丁二和常三若是在後世,也絕對是金牌導遊,沿路講解不休,很是領著去了幾處好地界,諸如鐘樓街之類的,更是不曾疏漏。 然而領著領著,薑堰卻是越看越是不對。 眼看著樓裡樓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女伸出纖纖玉臂,手裡撚著一塊絲巾,口中嬌聲嬌語的模樣,便是個傻子也猜得出此地經營何物。 那丁二還在介紹:“大人,這鶯燕樓,在我們南京也是數得上的招牌,裡麵的姑娘個個溫柔體貼,模樣周正,既然咱們趕巧來到這,不如進去玩耍一番?” 聽聽,怎麼就趕巧,這是何等的墮落。 薑堰痛心疾首,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白日宣淫,這成何體統,你們莫要拉扯我,這等場所我斷然不會去的。” 邊說,薑堰邊快步朝著鶯燕樓走去。 身為一個嚴謹的人,總得考察下南京這邊的青樓經營情況,純學術,絕對不摻雜任何其他心思。 甭管丁二他們心中如何鄙夷薑堰的口是心非,麵子上都是做的很足,簇擁著薑堰朝著鶯燕樓走去,那架勢倒是真像薑堰被裹挾而入一般。 還沒等幾人進去,便聽得裡麵一陣爭吵,隻見一中年男子正與人起了爭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那人身姿高大,臉上雖然多有皺紋,眼袋亦是又黑又腫,但倒也能看出年輕時候是何等風姿,便是現如今,也照舊皮膚白皙,頗有幾分豐韻。 他護著一名清倌人,想要還手,但隻有一隻手卻也隻有挨打的份。 那貴公子模樣的從鼻音裡哼了一聲,身旁的幫傭一擁而上,便將那中年男子按倒在地,一陣毒打。 “一個妓子,一個落魄秀才,倒也登對,給我狠狠地打,叫他倆去做個亡命鴛鴦便是。”那公子模樣的人頗有幾分跋扈。 中年男子剛開始還反抗幾分,但不難看出他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再加上不過一個文人,很快便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在地上抱著腦袋,好不被打到要害。 照理說,按小說的橋段,這時候薑堰便該見義勇為,救下來這落魄書生,然後和這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公子爺起個紛爭,從而進入到爽文橋段。 但,薑堰穿越至今,雖然經常行險,本質卻都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 他並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性格,路邊有人被圈踢,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是以,薑堰隻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打算繼續認真探討鶯燕樓歌伎經營情況和業務能力。 正欲離開之際,卻聽那幫傭羞辱道:“藝伎又如何,還不是個妓子,少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有你這秀才,偏生你來多事,你看看這麼多人,哪個敢跟我家少爺作對。” 那人叫嚷出來一句:“世人與我何乾,我唐寅就是看不過眼,有能耐你便打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