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燈盞通明,此地地處南京最繁華的夫子廟,竟是一座園林來做青樓之事,內裡絲竹聲不絕於耳,園內青石古柏,清泉流響,畫棟回廊瑰麗,韻味十足。 此地固然奢侈,卻並無有人敢動心思,原因無他,這裡是徐家的產業。 一位胖乎乎的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錦袍,頭戴員外帽,臉上笑容和煦,卻是趕忙上前迎接道:“薑千戶,終於得以一見,果然青年才俊,名不虛傳。” 薑堰微微點頭,神色卻是倨傲。 這胖乎乎的男人,便是蘇州商會的會長,劉長成。 見薑堰並不理他,劉長成也不覺尷尬,繼續說道:“之前隻知曉薑千戶的威名和文名,卻不知道薑千戶生意頭腦竟也如此出眾,便單說這書中隨即附帶唐寅畫作這主意,少說也叫書籍成交量翻了一番。” “僥幸罷了,比不得劉會長足智多謀。”薑堰方才淡然回了一句。 劉長成連忙說道:“哪裡,若是薑千戶用心去做生意,隻怕是早就沒有老漢這口飯吃了。” “好了,莫要說這些廢話了,說說你找我到底做什麼事情吧。”兩人腳步一轉,卻是轉入到這園林中的單獨一處房間內。 此地倒也清凈,張鐵帶著人在外麵候著,卻也不用擔心安危。 “的確有件事情,我聽聞薑千戶放出話來,要解決我們沿海的倭寇之禍?”劉長成連忙說道。 薑堰點了點頭,這事現在也並非什麼秘密,既然要募捐,便少不得放出口風,當然,薑堰心知肚明,隻憑個名頭想讓這些富商乖乖掏出銀子,那是癡人說夢。 所以他這段時間一來忙著布置自己的商業大計,一邊卻是琢磨著如何炮製這幫富商。 縱使這次出行,皇帝並未言明什麼時候下海,可指望皇帝這種生物有耐心,那純屬老壽星上吊。 “既然如此,此事老朽義不容辭,我等商戶苦倭寇之禍久矣,願捐出五千兩白銀,資助薑千戶。”劉長成拍著胸脯,一副十分慷慨的模樣。 薑堰卻是微微抬眉,隻是笑道:“以劉會長的身家,區區五千兩白銀,未免太少了些吧。” 既然答應劉長成的邀約,薑堰自是調查了一番他的背景,劉長成隻明麵上的財力便也有幾十萬兩白銀的身家,論起一些不好計算的貨物一類的身家,怕是還要更加富裕。 五千兩白銀雖不是個小數,但對於劉長成來說,卻又不算什麼。 “這個,老朽雖然有心捐贈更多,可畢竟家裡人口眾多,也不是老朽一言便能夠盡數決定的,還請薑千戶諒解則個。”劉長成尷尬的笑了笑。 薑堰似笑非笑的看著劉長成,卻是問道:“無功不受祿,你想讓我幫你做些什麼。” 提到這個,劉長成臉上的尷尬頓時一掃而空,趕忙說道:“我聽聞薑千戶預備放出來一些名額來做軍備商人,這可是一筆大買賣,卻不知老朽能不能做的。” 薑堰展顏一笑,這個口風自然是他放出來的,為的就是叫這群商販咬鉤。 “不錯,確有此事,但這可不是五千兩白銀能夠商量的事情。” “老朽懂得,合作嘛,卻得慢慢商討,也不著急,今日也是為薑千戶準備了一個小驚喜,不知道薑千戶可曾知曉這秦淮河第一花魁是誰?”這老頭擠眉弄眼地說道。 提起這個,薑堰倒也多出幾分興趣:“應該是趙燕兒姑娘吧,在京城我確也聽說過她的名頭。” “沒錯,就是她,今日我可是好說歹說,花了不少心血,才讓她願意和您一會,這便是趙燕兒現在所在的閨房。”劉長成遞過來一塊牌子。 薑堰卻是微微蹙眉,忽然笑道:“若是這妓子這麼大牌麵,我倒是也沒什麼興趣了,我便在這等著她,他要來便來,不來便就此作罷。” 劉長成麵色微變,猶豫片刻,便隻道:“這,那我得去問問她的意見,你也知曉,老朽不過一介商人,人家這等花魁,哪裡會給我麵子。” 劉長成一邊訴苦,一邊希冀薑堰扭轉心意,卻隻見薑堰竟然已經低下頭去自斟自飲。 混蛋,這群狗官,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劉長成心裡暗罵,臉上卻是不敢露出分毫,站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卻見他七拐八繞,步入到一間更為豪奢的房間內,恭敬地朝著上麵兩人將薑堰的話復述了一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完他便不敢說話,隻老實的等待著命令。 那人隻是冷笑道:“將死之徒,倒還猖狂,那就直接叫他在那個地方死便是,都上吧。” 另一邊,張鐵卻是推門進來,擠眉弄眼地說道:“老大,外麵有個女人,指名道姓的說要見您,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您看?” 薑堰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這憨貨道:“問過叫什麼名字了嗎?” “紅麝姑娘,前些時日你還見過的。” 薑堰卻是霎時間回憶起那個慌張如同小鹿般的女孩,沉吟片刻,點頭道:“叫她進來。” 剛一進來,紅麝便急切地說道:“恩公,有人要害你,這是個陷阱。” 這話一說,張鐵臉色頓變,薑堰跟著站起身,雖說隻是個口風,但他向來性格謹慎,且不說不知道消息真假,便就算是消息是假的,他也沒有立於危墻的癖好。 “誒,不需要我解釋嗎?”紅麝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話來說服薑堰,此刻卻是呆呆地看著薑堰,頗有幾分呆萌。 “我相信你。”薑堰隨口說道。 這幾個字卻好像一根利箭直接插進了紅麝的心中,叫她隻覺得臉又紅又燙,好似發燒了一般。 薑堰卻是顧不得關注這個,帶著人匆匆朝外麵闖了出去。 剛剛走出沒多遠,便聽見喊殺聲響起,眼見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薑堰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若不是有紅麝提前提醒,被這麼多人圍堵在那個狹小的地界,便是錦衣衛再如何悍不畏死,隻怕是也隻能飲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