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在漏鬥裡麵靜靜地躺臥著,卻牽扯著劉長成的心神。 作為一個商人,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白糖的製造方法究竟有多麼大的價值。 隻是看著漏鬥裡麵的白糖,他還是有種不真實感,莫非這白糖真就這麼簡單地製作出來了? “嘗嘗便是,現在也正是時候。”薑堰隨口說道。 劉長成這才好像餓虎撲食一般撲了過去,伸出食指顫顫巍巍的沾了一些白糖塞進嘴裡,臉上立刻肉眼可見的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甜食的確能夠喚醒人本能的幸福感,但對劉長成來說,這種前所未有,一本萬利地製糖法門,才是讓他生出幸福感的根源。 薑堰也走過去撚起一點嘗了嘗,卻是下意識地吐了出來。 不好吃,帶點土腥味,說是白砂糖,倒是更像以前小市場買的那種大塊發黃的冰糖塊。 說難吃自然是不至於,但是對於被未來養叼了胃口的薑堰來說,也是絕對稱不上好吃。 “味道一般般,湊合吧,這種白糖能賣上價格嗎?”薑堰詢問道。 隻看賣相,這白糖還是相當不錯的,薑堰既然要做這個,自然也是嘗過現在市麵上流通的雪上霜白糖,那東西說是白糖,看起來就好像是白麵一樣。 至於味道,比紅糖還要差許多,之所以價值高昂,也不過是因為物以稀為貴以及獨特的顏色高人一等罷了。 自己這白糖,沒理由比不過它。 果然,劉長成不住地點著頭,激動地說道:“大人,這白糖絕對遠超我嘗過的所有白糖,隻要這白糖交給我來賣,我保證絕對能夠擠下來雪上霜的地位。” “隻是這樣可不夠,首先,我這白糖定價便要在雪上霜的十倍以上,其次,每次放出來白糖,都得限量供應,絕對不能大批量供應,明白嗎?”薑堰笑了笑說道。 劉長成也是老狐貍,隻是腦子一轉,眼裡欽佩之色更加濃鬱。 “大人若是經商,隻怕是現在家業也要遠超於我,我這蘇州商會會長的位置就得讓給大人了。”劉長成誠懇地說道。 這新白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賣給普通百姓,事實上現在的平頭百姓也吃不起糖。 既然把目標放在有錢人或者是勛貴官僚身上,這定價就不能低了,相反,要越高越好。 薑堰看了看天色,反正時間還早,所性開始給劉長成說些後世關於奢侈品的理念。 對於劉長成來說,這一下午簡直就好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此前他從未想過,原來錢還可以這麼賺,隻要有足夠的名頭和足夠分量的人發聲,便能夠讓一件東西冠上非賣不可的名頭。 若是不買,說出去便會叫人笑話,甚至質疑你的實力。 對於這些勛貴官僚來說,這是絕對無法容忍的,而對於削尖腦袋也想彰顯地位擠進上等群體的豪商來說,更是必買之物。 “大人,您說的我都記下來了,老朽今天算是心服口服了,您才是真正的經商天才,和你一比,我簡直就是井底之蛙,徒惹人發笑罷了。”劉長成苦笑著說道。 薑堰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心中卻是嗤笑。 這才哪到哪,自己不過是簡單提了提一些奢侈品的理念和簡單的一點市場規律,要是自己真的搬出來經濟周期理論、羊群效應、丁伯根法則、信息不對稱、博弈論這些知識出來,你豈不是得跪在地上喊祖師。 不過他可沒這麼好心把這些理論全都無償分享出來,今天多講了這些,已經是心情好的結果了。 “不過還有件事,這足夠分量的人發聲,老朽雖然認識幾個,可都沒這等能力,你看這該如何是好。”劉長成略微有些發愁道。 薑堰卻是想起一個吊兒郎當的少年身影,擺了擺手說道:“這事也好辦,魏國公府上的小公爺徐鵬舉,這分量應該夠了吧。” “徐鵬舉,那太夠了,大人竟然和魏國公府上都有關係?”劉長成腰板又彎了幾分,畢恭畢敬的說道。 薑堰點了點頭,隨意的說道:“算是朋友吧。” 他倒是沒有刻意說關係有多麼好,但越是雲淡風輕,便越是讓劉長成心中凜然。 他心中默默地再一次把薑堰在心中的位置拔高幾分。 “既然有魏國公府上的小公爺幫忙,那這件事肯定沒問題了,這利益七三如何,老朽隻拿三成便好。”劉長成說完,惴惴不安的看著薑堰。 三成利潤也將是一筆豐厚的利潤,若是經營的好,說不得又是劉家的一大支柱產業。 何況這生意還有錦衣衛千戶和魏國公的小公爺參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整個南京,還有誰敢動這生意,和鐵飯碗都沒什麼區別了。 想到這,劉長成心中更加激動幾分。 薑堰倒是訝異的看了眼劉長成,這家夥倒是挺懂事的。 他也沒有謙讓什麼,便點頭說道:“就先這麼分著吧,契書回頭你寫好送過來便是。” “老朽明白。”劉長成立刻答應下來。 他想的也很是清楚,其實就算是沒有什麼契書,這銀兩他也不敢短缺分毫,但是既然薑堰要求,自己自然就要做好。 這等契書,也是萬萬不敢去做手腳。 …… 雅致的閣樓裡,徐鵬舉好似一個猴子一般不住地東張西望。 他時不時站起身,焦躁的探頭看去,外麵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便隻得焦躁的坐回椅子上。 外麵不時有人摟著女子走過去,那模樣看得徐鵬舉一陣流口水。 要說銀兩,他隻要願意,能輕鬆把外麵過去那人活活砸死。 可哪怕是他拿出再多的銀兩,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妓子願意接待他,畢竟魏國公府上可是真真的放出過話來,誰要是敢跟徐鵬舉乾這等事情,別說妓子的小命不保,便是連帶著周圍所有人都得遭殃。 是以,明明徐鵬舉風華正茂,年少多金,但是街上的女人卻是避之如蛇蠍,生怕碰到他一下。 便在徐鵬舉自憐自哀的時候,屋門咯吱一聲,一道身穿柳青色錦袍的身影自屋外走了進來,一股淡淡的鬆柏清香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