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這家夥倒也不說什麼來自上官的意見之類。 也難怪,一萬五千兩銀子,已經足夠打點所有人,尤其是喂飽他自己的了。 站在南禮部教坊司門口,紅麝拿著手裡的兩紙文書,還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僅僅隻是一個時辰的功夫,自己便從樂戶,落籍成為良民,左手便是張峰久親自簽署的落籍文書,右手則是應天府落戶文書。 自此之後,她便再也不是什麼樂戶,而是良民。 何其不易,直到現在,紅麝都有種自己好像在做夢一般的感覺。 馬車重新顛簸,便是現在道路鋪設的再好,也很難有後世那般完全平整的大道,好在這麼久的時間,薑堰也習慣了這種略微顛簸的感覺。 他看著還有幾分不知所措的紅麝,便溫聲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也算是自由了,無論想做什麼,都隻管大膽去做,有我在,不管做什麼都不是什麼問題。” 紅麝好似大夢初醒,隻咬著嘴唇,輕聲問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便是薑堰也沒能聽清,隻得問道:“你剛說了什麼?” 紅麝這才聲音略大幾分,說道:“我是說,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從一開始就一直承你恩惠,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薑堰笑了笑說道:“上次你救了我的性命,便是最好的報答,我的命可是很貴重的,什麼東西都換不來,現在我都覺得還欠你幾分呢。” “不對,在我心裡,是你先救了我的命,所以,是我要報答你。”紅麝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她抬起頭,那雙好似濕漉漉的眼睛閃過堅定。 下一刻,她在馬車裡直接撲過來,揚起小臉,用力地親在薑堰的嘴唇上。 便在這時,薑堰不由得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那本書。 那本書曾經提到了兩個字,吻合。 這是何等美妙的兩個字,便隻需要一咂摸便能在腦海中回味出來那種感覺,仿佛能夠感受到那種微妙的貼合感。 便如現在,那微涼的唇瓣帶著些許的溫潤,在自己唇邊顫顫巍巍,好似一隻小兔子在打著哆嗦。 吻合,的確妙不可言。 唇分,恰巧也到了薑堰的宅院,紅麝便如同初次見麵時那般,像是一頭驚慌失措的小鹿,從馬車離開,消失在宅院。 薑堰呆坐在馬車裡,良久,方才有些古怪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微妙的觸感好似還停留在唇上,叫人難以忘卻。 莫名其妙的,初吻沒了,薑堰苦笑一聲,卻也收拾好心情。 自己在南京時日也頗久,好在正事倒也未曾耽擱,從各個方麵都在有條不紊的賺取錢財,用不了多少時日,便也能湊齊自己預計的銀兩。 今天便還有兩件事情要做,一來便是之前便同劉長成提過的,邀請其餘江浙豪商募捐一事,雖然未必能湊出多少錢,但是以自己如今的兇威,倒也能緩解不少金銀方麵的壓力。 二來,便是順著前番校尉探來的消息,募集一些匠人。 若要實現自己的目標,匠人才是最需要的人才。 雖然在南京遇見了頗多事情,但薑堰很清楚,自己終究還是要出海前往倭國,在倭國擄掠白銀,來滿足明朝如今巨大的白銀窟窿。 須知現在官銀當中,白銀裡麵添加錫的比例也已經提升不少,便知道現在大明白銀庫藏如何捉襟見肘。 自古至今,國人便有存錢的習慣,也正因如此,大量本應流通的白銀,卻是被人藏在家中,導致窟窿越來越大。 薑堰所做雖不治本,但是足夠解決燃眉之急。 更何況還有個更加現實的原因。 要是自己不老老實實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自己好不容易拯救下來的腦袋怕是又要送還回去。 坐在廳內,薑堰手指輕輕敲擊著黃梨木的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音。 劉長成站在一旁,便好似老仆一般。 若說前次他心裡還頗有幾分傲氣,隻是礙於性命的安危,不得不忍氣吞聲,那麼這一次,便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在經營一道,他劉長成從來沒有佩服過誰,畢竟自己也是白手起家,一路打拚才有了如今的家業。 但是看看薑堰隻是隨便出手兩次,好似閑庭信步一般,就積攢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家業。 盡管還不如自己,但是滿打滿算,這也就不過一月左右的時間。 就算是劉長成再怎麼嘴硬也得承認,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的存在的。 “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已經通知過他們了,想來他們應該馬上就到。”劉長成謙卑的說道。 薑堰點點頭:“跟他們打過招呼了嗎。” “自然是打過招呼了,但是,這幫家夥都是鐵公雞,平日裡便吝嗇慣了,隻怕是這次也不願意掏出來多少銀兩。”劉長成苦笑著說道。 說起這個,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避諱的,畢竟他自己也是個節儉的性子。 像他們這種自己一步步打拚起來的商戶,都知道掙錢的艱辛,習慣了每一分銀兩積攢起來,想要從他們身上平白無故的拿走銀子,絕非易事。 其實劉長成心裡是覺得薑堰讓他提前通知這件事情,是有欠考慮的。 若是事發突然,叫他們過來之後,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這群商戶還會老實幾分,但是現在,隻怕是這群老狐貍都已經做好了哭窮的準備。 隻不過雖然心裡覺得欠妥,但是劉長成現在對薑堰也算是心服口服,自然不會多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薑堰也不做解釋,隻是敲擊著自己的桌案,靜靜地等候著。 不多時,一位位豪商從宅院裡被錦衣衛引領進來,劉長成本來還想像往常一樣打幾聲招呼,卻是不由得瞪大眼睛。 隻見這幫豪商就好似約好了一般,身上穿著粗糙簡陋的衣服,雖然不至於說衣衫襤褸如同叫花子一般,卻也壓根體現不出來半分的豪商氣色。 尤其是臉色,一個個苦著臉,就好似哭喪一般。 這群吝嗇鬼,劉長成心裡暗罵一聲,卻也無計可施,隻能求助地看向薑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