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負盡狂名15年(1 / 1)

薑堰也未曾想過,唐寅聚起這文會,竟是為了幫自己挽回在江南文壇的印象。   如今文壇昌盛,照理說,的確不該與文壇鬧得過於僵硬,否則難免被這幫文人糾纏不休,便是這些文人再怎麼無能,罵名多了,便也是把殺人的利刃。   但薑堰卻清楚,錦衣衛和文官本就難以相容,就算自己有意交好,以這幫文人自恃清高的模樣,又怎麼可能和自己有往來。   何況,如今已經是弘治十七年了。   再有一年的光景,那個在整個大明歷史上也是最鬧騰的皇帝,正德皇帝便將登基。   但這並非關鍵,真正恐怖的是,那個權傾朝野的立皇帝劉瑾將第一次登上歷史的舞臺,而文官的逍遙時光也將一去不復返。   無論如何,唐寅這份心意,薑堰是記在心裡的。   那麵目奇醜的男子方才打量著薑堰,卻是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叫他原本便醜陋的麵孔愈加醜陋:“你便是寫下那些詩作的衛奸薑堰?”   “衛奸之名當不得,但那些詩作的確是我所做。”薑堰拍打著唐寅的後背,淡然道。   就薑堰自己而言,其實並不想過多的借用後世的詩詞,是以無論是唐寅如何勸說,薑堰都不肯領下那些詩詞的作者頭銜。   但今日為了替唐寅出口氣,他也隻好再借鑒一番。   “你做的那些詩詞倒有幾分文采,但文必秦漢,詩必盛唐,今人古詩如何能與古人相提並論,何況一介武夫,卻是能寫詩詞,我卻也不信,想來子畏兄也是被你蒙蔽。”那奇醜男子冷聲道。   薑堰蹙眉,心中卻是生厭。   時下,復古之風甚濃,此言一出,更是引得臺下不少人紛紛點頭。   但薑堰清楚,復古之風隻強調格調、法式,非但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倒扼殺新的詩詞生機。   “莫要惹人發笑了,今人之詩作,未必不如前人,若千百年來無有長進,才徒增笑料耳,況且詩為我所做,世人皆知,你又有什麼好不信的。”薑堰冷聲道。   那奇醜男子嗤笑道:“詩必盛唐,這可是公認的言論,你又能做出什麼好詩,我是不信的,若你真能做出讓我心服口服的詩詞,我便認你為恩師又如何?”   “我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作徒弟的,此事還是休要再提。”薑堰瞥了眼這人的麵目,卻是搖頭道。   那奇醜男子好似受了大辱,麵色漲紅:“胡言亂語,張狂小兒,隻會逞口舌之利,若是今日你做不出能媲美盛唐之詩,今日我定不能與你乾休。”   臺下,不少人都曾聽過薑堰在淸曼樓所做的詩作,此事卻是無可辯駁。   然而後續唐寅寫的話本中那些詩作的作者也加在薑堰頭上,更引起不少非議。   何況不少人都認可那奇醜男子所說的復古之說,是以看薑堰的詩作,天然便帶著幾分有色眼鏡。   “都說這薑堰擅做詩詞,這誰能相信,若說淸曼樓那詩詞是撞運氣倒還有幾分可信度。”   “我看那詩詞說不定也並非他所做,其他的詩作出自薑堰之手更是荒謬,說是唐寅有意巴結倒還可信幾分。”   “不說別的,便隻說那兩首詩詞,同前賢相比,也是遜色良多。”   臺下人群議論聲不斷,唐寅氣得臉色鐵青,有心想要爭辯,卻是被薑堰攔了下來。   無需做口舌之爭,不就是詩嗎,給他們便是。   卻在此時,一旁倒是響起聲怒氣沖沖地聲音:“我原以為你們學子都是君子,今日一見,才知道頗多名不符實,薑公子做詩詞之時,奴家便在一旁,那詩詞正是公子所作。”   眾人抬眼看去,卻見一黑衣女子雖言語不善,卻是風情萬種,便是發怒,也是絕色。   而她身旁尚且還有兩人並肩而立,卻是梅蘭竹菊各有氣質,絲毫不亞於那黑衣女子。   並非旁人,正是幽憐她們幾個。   三位清倌人此刻雖是壯著膽子,便是心有懼意,還是站在薑堰身旁,替薑堰辯解起來。   眼看著三位閉月羞花的美女圍繞在薑堰身邊,一時間在場眾人不知道多少暗自咬碎了自己的後槽牙。   望著三位絕色,薑堰笑著眨了眨眼,一時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三人卻是偃旗息鼓,隻覺麵孔燙的嚇人。   “這個色胚,真該死。”也不知是誰咬牙切齒,卻是叫眾人都點頭不止。   美女環伺,薑堰更不能叫人失望,思量片刻,便果斷開口道:“聽好了,絕域從軍計惘然,東南幽恨滿詞箋。一簫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一字一句,薑堰漫步向前,走到那奇醜男子身前的時候,眼中已是殺氣凜然。   那奇醜男子卻是忍不住後退數步,很快便反應過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臉色漲紅。   臺下還有已經被復古之說弄得魔怔的人,兀自開口:“這詩作也就一般,如何能與古人相提並論。”   不少人都從震撼中驚醒,猶豫片刻卻是紛紛附和。   他們並非沒有鑒賞能力,隻是心中對這等詩句是出自一名錦衣衛之口而難能接受罷了。   薑堰聽著這群文人的喧鬧,剛想開口,便聽得那奇醜男子大喝一聲:“都閉嘴!”   眾人閉上嘴巴,卻是期待的看著他。   眼下他儼然便是眾人心目中的領袖,隻待他發話,他們便會對薑堰群起而攻之。   然而奇醜男子吭哧半天,卻是忽然悶聲道:“你這詩作,的確不俗,我心服口服,今日願意拜你為恩師,請您收下學生。”   說完,這奇醜男子便跪在地上,拜師禮數做的周全。   眾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卻是不斷地揉搓著眼睛,一時間隻覺得自己恍若在夢中。   自己一定沒睡醒,不然如何看到久負盛名的吳中四才子在磕頭拜師。   便是唐寅都止住了咳嗦,同為吳中四才子,他可清楚這人的倨傲,眼下這一幕實在是他做夢都不會夢到的場景。   那奇醜男子按照禮數做完禮節,方才說道:“恩師,今日學生未曾帶來束脩,來日,定會補上。”   “且住,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收你這麼個學生。”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薑堰卻是皺著眉說道。   他可不會做什麼詩詞,更沒有什麼收學生的心思。   剛才自己之所以作詩,也不過是為了替唐寅正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