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相邀文會中(1 / 1)

在鴉雀無聲的環境中,吞咽口水的聲音就顯得格外突出。   一時間也不知道多少羨慕的眼神都落在了魯戚身上。   就連一向木訥的魯戚亦露出驚色。   匠戶在明朝,地位本就不高,便是再怎麼高等的匠戶,能月入百兩白銀的也是鳳毛麟角。   況且看這公子哥的意思,這還不過是開始,後續還會繼續增加。   這讓金陵十八坊這些苦哈哈如何不心動,原本還在臺下觀望的不少匠戶卻是紛紛擠上臺前,叫嚷著也要一展身手。   魯戚反倒不再言語,隻是退到一旁,顯然已經答應下來。   薑堰卻是吩咐道:“正好,今天便先給你第一個任務。”   “公子吩咐。”魯戚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幫我篩選下,這些人誰能夠做到我給你看過的那些圖紙上的零件要求,還有,誰有培養出來的潛力,都給記錄下來,對了,你可識字?”薑堰隨口問道。   魯戚沉默片刻說道:“識得,公子放心。”   薑堰點點頭,有這麼一位匠戶老手在這把關,比這幫錦衣衛和自己這一群門外漢加起來還要有用幾分。   既然有人盯著這,自己倒也能鬆快幾分。   正巧唐寅邀自己前去參加宴席,左右也是無事,此時正方便。   宴會之地在城南聚寶門附近,從這邊過去若是步行,怎的也得走個一兩個時辰,好在南京因著秦淮河的緣故,水路格外發達,各個小碼頭都有等待著客人的小烏篷船。   從碼頭處雇了幾艘船,吹著迎麵好似有幾分熱氣的夏風,吃些瓜果的功夫,便也到了目的地。   這園林看得出主人也是曾精心雕飾過的,園林裡的花草自不需多說,便是內裡的布置奢而不侈,頗有古風,叫人心中頗為放鬆。   尋到門口,隻見院門口兩位護院守在門口,倒也膀大腰圓,看得出幾分威勢來,旁邊擺著一張方桌,上麵還留有著賓客錄。   眼見薑堰過來,那護院眉眼都沒抬起來,自顧自說道:“來客是誰,可拿有請柬?”   “請柬倒是沒有,是我好友尋我來的。”薑堰隨口道。   “沒有請柬便請回吧,這文會可不是誰都能……”護院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好似被誰直接掐住了喉嚨一般。   無他,薑堰身後那一個個漢子精悍乾練,殺氣四溢地模樣,實在是嚇人了一些,何況那船上下來的漢子卻是越來越多,絲毫不見停下的意思。   “公子快快請進,文會苦等公子久矣。”那護院卻是眨眼間換了副麵孔,好似翹首以盼多時一般。   薑堰笑了笑,拍拍護院的肩膀倒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自顧自步入到園林之中。   眼看著那些漢子走了進去,那護院方才鬆了口氣,隻覺得渾身上下滿是汗水,好似剛從水池子裡爬出來一般。   “還好我剛才機靈,不然今天少不得受罪。”護院剛說完,便看到最後麵幾位漢子停下腳步,看了看自己。   “幾位好漢,我就一時嘴賤,不至於這樣吧。”他兩腿都有些發軟。   “沒心思跟你玩耍,這裡不用你們守著了,我們接手了。”那錦衣衛冷聲道。   護院打了個激靈,哪敢說個不字,卻是扭頭就走。   這些漢子方才各自站住位置,選的都是可攻可守的隱秘位置。   園林裡,薑堰望著滿園的賓客,頗有幾分詫異,來之前他可不知道這是個文會,要是早知如此,自己還不如留在金陵十八坊的好。   便是放眼望去,園子裡都是些穿著藍色襴衫或者是黑色圓領袍的文人。   因為先前劉績那檔子的事,自己在江南士子口中的口碑可是不怎麼好,雖說段鵬傑他們罪狀公開,被萬人唾棄,但是自己在他們嘴裡還是衛奸之類的存在。   好在除卻這些文人,倒也還有不少清倌人之類的穿插其中,也能看到些許商販在內。   人聲嘈雜,自己和部下也沒穿錦衣衛的服侍,倒也並不顯眼。   尋了個座位,薑堰看著桌上擺著的琳瑯滿目的食物,倒也吃的不亦樂乎。   便在薑堰吃得開心的時候,卻見唐寅同一個人走了出來,兩個人似乎還在爭執什麼,吵得麵紅耳赤,唐寅本就身體不是很好,此刻更是麵色發白,時不時乾咳幾聲。   而和唐寅爭執那人,麵貌奇醜,鼻寬嘴大,兩眼間距頗大,醜的叫人看一眼便叫人忍不住移開視線。   但此人說話聲音倒是頗為洪亮,明明園林內聲音頗為嘈雜,他的聲音倒是照舊叫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子畏兄,我敬你是前輩,可你說的事情未免荒謬,便不說此人詩作如何,隻說其人身份,不過一衛奸罷了,詩作是否是他所做尚且兩可,何況,今人詩作如何堪比古人詩作,子畏兄,你改悔罷。”   那麵孔奇醜的人說話毫不留情麵,卻說的唐寅麵色青白交加。   “你看看你說的這話,像話嗎,詩作好壞,你我本是文人,自當明辨分明,更何況這又與他身份無關,況且,薑兄絕對非你口中說的衛奸,這詩作我不敢居功,更都是他所做。”   唐寅說完,便大聲咳嗽起來,直咳得麵色發紅,甚至有幾分乾嘔。   薑堰在一旁瞧著,卻是心中一緊。   要知道,古代可沒有現代那般多的抗生素之類的消炎藥,若是真的染上炎癥,說不得就是一道生死關。   雖說唐寅在歷史上直到嘉靖二年方才病逝,但薑堰的存在就好似一隻蝴蝶,誰知道已經掀起了多少波浪。   想到這,薑堰也懶得遮遮掩掩,乾脆走了出去,攙扶起唐寅,輕輕拍打著唐寅的後背。   “何必動這般氣,爭論的都是些我不在意的事,於我看來,倒是朋友什麼的比起你說的那些重要得多,你這可曾看過醫生?”薑堰道。   唐寅卻是眼睛一亮,大口喘息幾口氣,這才說道:“那可不成,我喊人做這文會,便是為了洗掉有些人在你身上潑的汙水,人心臟慣了,看什麼都是臟的,我卻要叫他們洗洗眼睛。”   這一刻,唐寅那中年滄桑的麵孔看著倒是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