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三個時辰之前。 薑堰在靜室之中默默地等待著,屋外雖然寒氣森森,但光線倒還足,靠在窗邊還算暖和。 門口的簾子被人挑起,雷斌自門外闖了進來,凜冽的秋風順著門外灌入屋內,略有些刺骨。 “有沒有什麼發現?”薑堰關掉窗戶,陽光被攔在屋外。 雷斌咽了口唾沫,神色有些猶豫。 “查都查了,還縮手縮腳的做什麼,隻管說便是。” 聽見薑堰這般說,雷斌咬了咬牙說道:“是,先前按你的意思,我帶著弟兄們跟著劉清那邊摸點,果然如同大人所料,也不知道劉清哪來的消息,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幫賊子。” 薑堰臉上沒有絲毫驚訝,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幫匪徒明顯跟劉清當初做的事情脫不開關係,不管是為了息事寧人也好,還是為了殺人滅口也罷,劉清都不會袖手旁觀。 至於他能不能找到這幫賊子,以薑堰看來單隻論情報,東廠和錦衣衛合力都找不到,劉清應該更找不到才是。 所以他當初布置雷斌,也隻是抱著萬一的念頭。 但現在看來,京城比自己想的還要水深,按照自己線人的情報,劉清入京不過半日光景,就能準確的找到這群匪徒到底在什麼地方。 想來他背後的那位,也不想讓事情再這麼發酵下去,而且那位的手腕,比自己想的還要高明的多。 “繼續。”薑堰靠在椅子上,平靜地說道。 雷斌苦笑一聲說道:“我看著那群人進去,原本想要通知大人,將他們一網打盡,但是誰承想他們在內裡聊了一會,劉清便帶著人離開了,我也隻能先把這事記下,一邊通知大人,一邊跟在劉清身後, 卻也沒想到,這麼一會的功夫,裡麵這些賊子竟然都死光了。” 雷斌臉上有些鬱悶,畢竟若是裡麵的那群匪徒沒死,自己這情報遞上去,可就是個大功,便是牟斌,也得承他一個人情。 “劉清之後去了哪?”薑堰睜開眼,揉搓著自己的太陽穴,腦子因為不斷地運作,隱隱有些抽痛。 “之後劉清便躲在個小院裡,小院的位置就在這,我還命人在四周盯守著,後麵還有幾個人從小院出來,我的人也已經跟上去了。”雷斌低聲說道。 薑堰微微點頭,放下手指,臉上露出笑容。 “劉清這個家夥,背後倒是有個高人指點,真有意思,這件事情可還沒完呢,你點好人,跟我走。” 馬府。 光線流轉,時間回到了現在。 馬文升從薑堰身旁不遠處走出,悶哼一聲。 若非是出於對薑堰的信任,他是不可能如同薑堰所說,大半夜不睡覺,躲到屋外的。 即便是跟薑堰關係不錯,薑堰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照樣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現在看來,還好自己未曾執拗。 “老匹夫倒是怕死得很,也是蒼天無眼,竟讓你這老匹夫又能茍活,我等死不瞑目,不過你是如何知道,我們會這麼進來。”黑衣人聲音中帶著幾分遺憾。 薑堰卻是摸了摸鼻子說道:“世上凡事必有因果,不會有毫無緣由之事,譬如兩日前,那些人看似自殺式的刺殺,看似隻是莽夫般的嘗試,但是事情真的那麼簡單嗎?” 一旁的張鐵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薑堰,頭好癢,好像要長腦子了。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是最後我覺得,你們應該不會有我想的那麼聰明,那麼就從最粗劣的想法反推,那就隻可能是為了掩飾什麼,而最好的解釋就是挖地道之類的解釋, 當然,為了確認這一點,我專門去辨別過方位,也識過土壤,雖然難免有馬後炮之嫌,但是好在也並不晚。” 薑堰微笑著說道。 “沒想到,我等精心的計劃竟然還是被發現了,不過就算這樣,馬文升這狗賊今日也必須要死,告慰我等家人在天之靈。”黑衣人拔出刀刃,陰惻惻地說道。 薑堰眨了眨眼:“是嗎,可是你們和馬尚書無冤無仇,何來的告慰在天之靈。” “胡言亂語,我等正是被馬文升這狗賊開革出邊軍,才遭此橫禍,若隻是開革我等,我們也就認了,禍不及家人,你連我等家人都不放過,這等惡賊,若不死,必是蒼天無眼。”黑衣人怒聲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本就不是邊軍將領,身為劉清的手下,跟馬尚書應該沒那麼大的仇恨吧。” 話音落地,空氣好似都凝固了,馬文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薑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又看了看黑衣人。 黑衣人好似也被噎住,有些氣急敗壞:“你在胡說什麼,劉清有何理由要殺馬文升,怎麼,我等死還要被你利用不成。” “矛盾的地方可太多了,也不用多說什麼,拿下之後,自會分曉。”薑堰也沒興趣跟他們繼續聊下去,手掌一揮。 幾個黑衣人怒吼一聲,向前沖鋒。 無論如何,他們都沒有逃跑的可能,不如拚盡全力,完成任務才是。 然而槍聲響起,早就已經排列好的火槍隊依次鳴槍,鋼彈射入到軀體之中,爆出來一道道血霧。 這個時代的火槍,雖然殺傷力不俗,但是隻要不打到要害,卻是並不會死。 但在火槍齊射過後,早就已經準備多時的錦衣衛拔刀向前。 原本這群黑衣人就未見得是錦衣衛的對手,被火槍齊射過後,更是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隻是幾個回合,就被按倒在地。 不用薑堰多說,老練的錦衣衛已經熟練地扯開幾個黑衣人的下巴,杜絕他們咬碎口中毒囊的可能,手中的刀劍也被踢到了一邊。 除非他們和之前的邊軍刺客一樣,提前服下了毒藥,不然他們斷無可能再在錦衣衛的眼皮底下自殺。 燈火通明的馬府,刺客們被如同死豬一般捆綁起來,身體如同一條蛆蟲一般不斷地掙紮,他們麵上的遮擋也早就被扯了下來。 不出意料,跟那群邊軍的將領沒有絲毫的關係。 薑堰轉身望了片刻,平靜地說道:“馬尚書,不知道你可有勇氣,和我一起見一下最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