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織工鬧事原委(1 / 1)

蘇州。   如今正是秋時,青翠秋草遍布滿地,清香盈野,烏鵲橋頭如血般的夕陽漸漸西沉,不知從何而來的管吹出悠揚的音樂,水上烏篷船搖曳其上,有老翁坐於船頭愴然高歌。   薑堰等人便踏著夕陽的餘光,步入蘇州。   一路上吳儂軟語聽得別有情調,難怪南方女子溫柔的形象深入人心。   既然來到此地,薑堰也不多做波折,直接去尋去浙江布政司。   浙江布政司使鄭南普正在堂前等候。   “早就聽聞薑千戶尚且年輕,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如此年紀卻是屢次立下大功,真是羞煞老夫。”鄭南普上來便是一個輕巧的馬屁。   薑堰連忙拱手道:“鄭大人羞煞下官,下官這點功勞,不過米粒之珠,如何能跟大人相提並論。”   花花轎子人抬人,這個道理大家自然是懂得。   幾番話下來,兩人相視一笑,卻是讓氣氛保持著極好的氛圍。   不過客套這種東西,來個幾輪也就差不多了,接下來自然還是要步入正題。   “薑千戶,這次聖上遣你過來,可曾說明要查清何事?”鄭南普試探著問道。   話說的直白,但他的確有這個資格。   某種意義上來說,鄭南普就是浙江的最高首腦之一,封疆大吏。   到了這種級別,就算是織造局這件事情頂破天,也動不了他分毫,似他這種層次的人物,也隻有在皇帝心中失去信任,才可能落下滾蛋的下場。   “自然是平息事端,如今這事情鬧得越來越大,總得尋出來兩個罪魁禍首,平息民憤,另外也不好再這麼盤剝,有負聖上威名。”   薑堰微笑著交了個底。   鄭南普臉上頓時露出笑容:“既然如此,薑千戶隻管放手去做,不論如何,本官都會鼎力支持,管教薑千戶查個清清楚楚。”   “如此再好不過。”薑堰和鄭南普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   吃過早茶,雷斌幽怨的目光一直放在薑堰身上。   也難怪雷斌這麼難過,畢竟事先說好的報酬未曾兌現,可不就得跟個被欠薪的打工人一樣,天天追著老板要錢。   “別看我啊,你得去找牟帥,你看我不也是到現在還是個小千戶嗎,我還救了太子兩次呢,也沒人提。”薑堰放下手裡的糕點,語重心長地說道。   雷斌一拍桌子:“誰說這個了,你掏不出工錢也就罷了,還又把我拉到蘇州來,皇帝還不差遣餓兵。”   “誰說的,我這不就被差遣過來了嗎。”薑堰沒好氣的說道。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雷斌氣得胸悶。   “莫要說些沒用的了,讓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   雷斌嘆了口氣:“這邊的錦衣衛和一些朋友我已經問過了,現在織造局還被人圍著呢,畢竟事情鬧得挺大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可曾查清楚?”   “織工被蘇州織造局盤剝,內務府原本給下來的是二兩銀子一匹絲綢的工錢,   這價錢本是公道,但是架不住豺狼多,層層克扣之後,落到織工手裡的連二錢都不到,致使織工度日艱難,家小難養,民怨難平。”   二錢銀子,的確是太少了些,又是蘇州這等地界,也難怪織工們非要鬧騰著尋個公道。   要知道,此時可不是後世,說工錢太少就能不乾的,大明這戶籍製度對於上麵的人來說自然是寬鬆到幾乎沒有,但是對於這些貧苦到生活都吃力的匠戶農戶,那就是天條鐵律,動搖不得。   這群織工就連生計都難以為繼,哪來的本事去改什麼戶籍,另從他事。   “找個出頭鳥吧,你覺得我們從哪下手最為合適。”薑堰也沒有心情去多查。   這事情不是他能管得了的,最多幫這些織工多爭取一些利益,也算是仁至義盡。   雷斌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聽聞,紹興那邊,鬧得最為嚴重,那邊的知府盤剝最為狠辣,更是有幾位織工被紹興知府活活打死,端的是民怨沸騰。”   薑堰看了看雷斌,雷斌隻當做沒有看懂薑堰的表情。   雷斌是知道自己跟紹興知府佟珍是有頗深的仇怨的,此次過來,到底哪邊最為糜爛本也不重要,報仇才是重中之重。   他薑堰雖然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但是也沒必要留著個仇敵不是。   何況,紹興那邊也的確是騷亂的源頭之一,倒也不算罔顧。   “既然如此,那就查吧,查個清楚,要把嶽山那件事情做好。”薑堰叮囑道。   說白了,織工的死活,在乎的人也就隻有些讀書人勉強還能加上個自己,在上麵的人看來,真正的大事,還是嶽山的死。   堂堂督辦太監死於非命,死在一群織工手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然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此事背後也必定需要有人背鍋。   其實,一來這邊的錦衣衛就通稟過,嶽山這件事情,還真有蹊蹺之處。   雖然嶽山是個太監,但是真不是每個太監都是沒有卵蛋就喪良心的混蛋。   這嶽山就是太監當中為數不多的奇葩。   或許他是真的想為織工做些什麼,但是在蘇州這如同黑夜一般的鐵幕之中,就算是一個督辦太監又能如何。   鐵幕壓下的時候,死也死的無聲無息,不明不白。   薑堰心知肚明,卻也不想多問,一個督辦太監都說死就死,一個錦衣衛千戶要死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千戶大人,織造局那邊那幫讀書的又糾結了一大群人,正在堵著門鬧事,那邊請您過去幫忙,您看?”   錦衣校尉快步過來小聲說道。   薑堰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道:“不去,開什麼玩笑,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校尉點了點頭,匆匆過去回話。   過了兩個時辰,張鐵坐了過來,大口喝下一杯茶水,擦了擦嘴角,卻是驚奇道:“織造局這邊還真有膽子,那群鬧事的讀書人都被抓了起來,好一頓揍。”   “是嗎,他們就不怕引得更大的騷亂?”薑堰也是麵露驚色。   “好像說是查清楚了這幫讀書人都是受人指使,故意鬧事,為的就是把織工命案的事情扣在別人頭上。”   旁邊的校尉接口道:“可不是,聽說領頭的那個叫唐寅的,被打的格外淒慘。”   薑堰謔的站起身,臉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