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唐寅和文徵明(1 / 1)

監獄泛著一股惡臭味,這裡畢竟比不得京城的大獄亦或者是詔獄,常年無有陽光照射的陰暗潮濕的氣味混雜著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直教人作嘔。   時不時還能看到跑來跑去的黑皮老鼠和蟑螂,忽然從角落竄出,也不怕人,畢竟也不會有人動它們。   獄卒頭前帶著路,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   似他這種人物,自然是知曉什麼人招惹的起什麼人招惹不起,錦衣衛這種瘋狗可不是他這等小人物敢招惹的。   何況據說領頭的那位還是從京城過來的欽差,就是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大人,這就是那些書生收押的地方了,”他回身看了一眼,臉色微微有些僵硬,“環境是差了點,但是咱這地方條件有限,不過吃的還算可以,決計沒有難為他們。”   “放屁,就那些醃臢東西,給狗吃狗都得吐上兩口唾沫,吃的還可以,來,你倒是給我吃上兩口讓我瞧瞧。”   一碟子如同嘔吐物一般的食物被踢了過來,聞上去便有一股如同餿了一般的惡心味道。   獄卒神色有些尷尬,不住地擦著冷汗,卻是訥訥不敢言。   這也是他們這些獄卒的慣用手段了,不是沒有好些的飯菜,但是想要吃,你得掏出銀子來。   有銀子,你就算是現在想在牢獄裡喊過來兩個娼妓也不是不能商議,沒錢,有東西能夠讓你活著就算是不錯了。   說話這人麵目清秀,神態卻是疏狂,頭發和胡須未做打理,看著頗有幾分狂士的模樣,嘴上叫罵不休,手上卻是穩穩地攙扶照料著另一位早生皺紋卻照樣俊逸的男子。   “唐寅身體可還安好。”薑堰看著昏睡的唐寅,臉色微沉。   那狂士詫異的打量了一眼薑堰,沉吟片刻,方才點頭道:“兄長身體虛弱了些,再加上這地方陰氣太重,又心神俱疲,所以昏睡了過去,好在氣息還算沉穩,應無大礙。”   薑堰這才放下心來,吩咐道:“把牢門打開,把人放了。”   “這,大人,照理說您的吩咐,小的哪敢說個不字,可是這些人都是上麵點了名的,要是放了,小的實在是沒法交差。”   獄卒臉色滿是為難。   薑堰點了點唐寅,又指了指旁邊那位狂士:“就這兩個人,隻是兩個人而已,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說著薑堰摸出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手指夾著遞了過去。   獄卒一咬牙,隻得接了過來,其實上麵特意讓盯住的便是這二人,畢竟誰不知曉江南四才子在江南文壇有多大的號召力。   可是薑堰遞過來銀票那就不一樣了。   並不是說自己要這五十兩銀子,而是這五十兩銀子是敬酒,要是自己再不點頭,那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他一個小獄卒,實在是犯不著跟這些大官頂牛。   左右那些高來高去的大人物,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要了他的小命吧。   “得嘞,小的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這就把人給放出來。”說著,他摸出鑰匙,解開牢門,示意兩個人可以出來了。   那狂士攙扶起來唐寅,把他送到薑堰身後的校尉手中,卻又自顧自盤膝坐下。   “你不出來嗎?”薑堰眉頭微微皺起。   那人哈哈一笑:“兄長身體虛弱,出去將養一番是應該的,但我文徵明卻還有要事在身,若是不能討個清白,如何對得起我這良心?”   文徵明?   薑堰仔細看了看眼前這狂士模樣的男子。   那目光瞧的文徵明都有些不自在,乾咳一聲,悄悄讓自己的坐姿變得端正幾分。   江南四大才子自己已經見了三位,徐禎卿甚至已經拜入自己門下,如今眼前這位倒是跟其他兩位都不相仿。   不過卻是更符合自己心中才子的狂放模樣。   “我隻說一句,我便是此次聖上委任處理此事的人,你若是有什麼線索,和我出去說個分明,當然你要是執意在此,我也沒有意見。”薑堰思索片刻開口道。   文徵明本來已經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毫不猶豫的便從牢裡走出,跟了過來。   還好,雖然看起來是個狂士,但是並不是沒有腦子,至少很清楚,所謂的文人風骨什麼的,在解決實事麵前都算不得什麼。   獄卒默默地關上牢門,心裡盤算著自己該如何朝上麵匯報。   ……   一碗藥湯喂進嘴裡,唐寅漸漸睜開了雙眼。   打量了下四周,他有些詫異的坐直了身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兄長,身體虛弱就不要那麼劇烈活動,多休息一會便是。”文徵明坐在一旁低聲道。   唐寅有些迷茫的說道:“你我二人先前不還在大牢之中,我還以為沒有個半月光景,怕是難以重見天日。”   “要是沒我的話,估計是這樣,說不定我再去接你的時候,你屍骨都臭了。”薑堰沒好氣的推門進來,身旁還跟著一位醫師。   醫師快走幾步,為唐寅診脈,片刻後,微微一笑:“病人身體已無大礙,多多休養身子,就能恢復如初,不過……”   醫師猶豫了一下,好似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好多說。   薑堰心中一跳,沉聲道:“隻管說便是,便是什麼噩耗,也扛得住,大不了花錢治病便是。”   眾人的心也都提了起來。   莫非唐寅真的還有重病在身,要是果真如此的話,那可真是個天大的噩耗。   醫師乾咳一聲,古怪的說道:“倒也沒有那麼嚴重,隻是這位病人身體太過虧空,以至於出現早衰之象,   若是再不注意保養,停止陰陽之事,隻怕是虧空過甚,就難能補救了,老夫這裡倒是還有幾個補陽的方子,用下去應該能好上幾分。”   簡單來說,就是腎虛。   幾個人都有些尷尬,尤其是唐寅,麵色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文徵明尷尬的說道:“兄長還真是,還真是不拘小節,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不錯,我有什麼錯,我也隻是想要給她們一個家罷了。”唐寅語重心長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