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個小子!” “操!寨主到底招惹誰了?” “光是那小娘們我們就隻能被屠殺,怎麼又來一個?要不我們跑吧。” 葉九殺入人群,運轉輕身功法,長刀左右拍擊,或是前胸或是後背,將水匪擊暈,身後倒下成片成片的水匪,對他而言,這些水匪可能隻會一些刀劍揮砍的技巧,與秋花樓的自己都有所差距,何況現在的自己? 葉九正左右沖殺時,一點寒光刺來,葉九麵前停住一柄長劍,正散發寒光冷意,葉九停住身形抬眼看去,麵前站了一個身著白色武服的女子,不過十六七歲,麵貌上竟有不輸趙青凰之美,卻更顯得靈動活力,那女子此時皺眉看著葉九,問道:“你是誰?” 葉九聽著那女子的聲音,如山泉叮咚,回道:“在下葉九,來此剿滅千島龍窟水匪。” 廣場上還站著的水匪不過三四十人,眾水匪見兩人對峙,互相對視,心中萌生逃離的想法,隨著第一個水匪迅速轉身往山下水邊逃去,水匪們四散入山林中,各自逃命。 葉九看著那白衣女子,發現雨水落到她身上,竟不會沾濕衣物,反而化作水汽,繚繞在女子身上,向天空蒸騰。葉九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女子在人群中左右沖殺時,身影如驚鴻白練般,原來是這樣。 那白衣女子看著麵前這個如落湯雞一般的提刀少年,又見眾水匪要逃脫去,丟下一句:“我去將他們擒回來。”身形靈動飄逸,縱躍間消失在密林中。 葉九也縱入山林,去擒拿那些逃走的水匪,這些水匪大多已經被嚇破膽,四散奔逃,逃到平日停船的地方,卻發現千島龍窟的三艘大船全數消失,停船港口隻有空蕩蕩的水麵。 “他媽的,肯定是寨主從樓裡密道逃了,把船開走了,我等怎麼辦?” “要不我們投降吧,留下來肯定死路一條。” “是啊,這些江湖少俠最是下手狠辣了,行俠仗義往往滅人滿門。” “我等在千島湖附近滅人滿門也不在少數。” 眾水匪見港口處沒了船,心中希望破滅,七嘴八舌討論起來,卻沒人想下水遊走,隻因附近水域漩渦遍布,稍有不慎便會葬身其中,成為魚兒腹中之食,此時前狼後虎,眾水匪甚至不少丟掉兵器,坐在細雨中了,等著那兩人上前結果他們。 一陣狂風從林間襲來,葉九縱出山林,站在一眾水匪麵前,道:“若是你們能將自己綁起來,倒不用受皮肉之苦,若是我親自下手,可能你等輕則骨裂,重則喪命啊。” “少俠且慢,我等束手就擒便是,切莫動手!” 一眾水匪丟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葉九笑笑,身後忽然傳來那白衣女子的聲音:“你不殺他們嗎?” 葉九搖頭,道:“他們這些人死有餘辜,但近來邊關又有重啟戰事的跡象,把他們交給官府,送去邊關修整工事也好,算是為他們前半輩子贖罪。”白衣女子來到葉九身邊,道:“有道理,我去尋官府之人前來,你在此看住他們。” 白衣女子說著,使出高妙輕功,踏水淩波而去,那湖麵僅僅是泛起漣漪,遠遠地,有一句話隨風送到葉九耳中:“大寨樓中還有他們的寨主,我已經將他廢了,你最好把他也拖出來,免得人逃走。” 葉九目送那白衣女子遠去,在湖上留下一條漸漸消散的白色輕霧,隨後如趕羊一般趕著這剩下的二三十水匪回到大寨廣場,廣場上,昏迷的水匪還未醒來,失去行動能力的水匪還在地上打滾,葉九上前查看,才發現那白衣女子在這些水匪的手筋腳筋處都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這些人腳筋被斬斷,無法行動,手筋也斷裂,連爬都做不到。 “好精準高妙的劍法,不知是哪派弟子,如此年紀有這樣的修為,當真驚人。” 葉九將方才趕回來的清醒的水匪們拍暈,又進入那座看起來頗為氣派的小樓,小樓中的裝飾也十分豪奢,大廳中擺放著一張虎皮大椅,上麵坐著一個麵色慘白的大漢,那大漢倒是穿著華貴,與門外的水匪們有顯著區別,此刻他麵若金紙,嘴角有鮮血溢出,胸膛不斷起伏,喘氣聲在小樓內十分明顯。 葉九打量一下大廳,發現在那大漢所坐首位之下,還有十八把椅子,這些椅子分兩邊排開,此刻這些椅子四散零落,大廳除了大漢再無一人。 “你是千島龍窟的寨主?” 大漢看著葉九,從方才樓外的喊殺和水匪們的叫喊已經得知了眼前人乃是那女子的身份,自知難逃一死,大漢點頭道:“我便是千島龍窟的大當家龍鎮江。” 葉九點點頭,指了指四下散落顛倒的椅子,問道:“這些人呢?” 龍鎮江深吸一口氣,他胸口的傷勢此刻疼得讓他難以言語,隻能擠出力氣,艱難道:“被你那同伴殺死一些,逃了一些,回了島上後,你那同伴追上來,被嚇破膽的剩餘的人,也跑光了。” “如此。” 葉九對著龍鎮江道:“這附近的水路,我聽那些水匪說,隻有你知道?” “是。” “交出來吧,水路圖。” 龍鎮江道:“這圖若能換我活命,我自然肯交出,若是不能,那世上再無人能找到。” “我答應不殺你。”葉九對這個惡貫滿盈的水匪做出保證,龍鎮江鬆了口氣,隻覺胸膛處的傷勢都減弱幾分。 “在那邊最後一張椅子的左腿中,你將椅子左腿拆下,自然能看見藏在其中的水路圖。”龍鎮江知道這些江湖少俠雖然下手狠辣,但很重名聲承諾,此刻也隻能相信葉九的承諾。 葉九拿來那張椅子,將左腿拆下,果然看見了藏在其中的一卷紙,那紙與尋常紙張不同,紙張便如皮革一般堅韌,想來是防水防潮之物,葉九將紙張展開,其上畫著這處龍窟島以及周邊水中暗礁漩渦以及水流所在,當下拿著這張紙站在小樓簷下,看管著下方的水匪,等著那白衣女子前來。 過了半個時辰,葉九依舊如柱子一般站在原地,身後大廳的龍鎮江也喘息著看了他半個時辰,葉九耳中聽到一陣破風聲,一道帶著白煙的身影從山林外而來,在廣場上輕點,飄飄蕩蕩地落在葉九麵前。 “女俠。”葉九拱手。 那白衣女子道:“少俠不必如此,我名為王月容,稱我名字便好,這島附近水路形式復雜,官府的船進不來。” 葉九笑著將水路圖遞給王月容,道:“王女俠且看,這是我從那水匪首領之處得來的水路圖,女俠可將此水路交給官府駕船之人,若是熟悉駕船水路之人,應當看得明白這圖。” 王月容麵露驚喜,道:“這可太及時了,我這邊拿去給官府之人,倒要勞煩少俠再等等,看管這些人。” 葉九頷首表示無妨,又目送王月容風風火火地往島外奔去,心中倒是頗有贊嘆,王月容身手高強,又俠肝義膽,當真是俠女,若是江湖上都是這等俠義人物,那這江湖可真有趣。 “少俠,你說過保我一命的。” 龍鎮江在葉九身後提醒道,他獻出了水路圖,隻為活命,隻要活下來,一切都好說。 “嗬嗬,我說過不殺你的,我很信守承諾。” 葉九的冷笑傳來,龍鎮江心中稍稍安穩,卻又覺得怪異,一時冥思苦想,卻不得其解,,隻當是葉九這等少俠因為要放過一個滿手血腥的水匪而心中不忿,倒也不再細想。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密林外傳來一陣喧鬧,王月容領著一眾軍士和捕快穿過密林來到廣場處,見到滿地或是哀嚎或是昏迷的水匪,心中震驚,緊接著便在一位軍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拿出繩子將這些水匪全數捆束,便帶著這些水匪往林外停船處而去,那軍官和王月容來到小樓前。 “這位少俠,不知尊姓大名,還望告知,也好為兩位江湖揚名,告知千島湖附近百姓剿滅這一乾水匪的人是誰。” 葉九拱手道:“這位將軍客氣,在下葉九,江湖遊俠一位,力多半是這位王女俠所出,在下倒是混了個名聲。” 王月容正欲辯駁,便聽那軍官道:“葉少俠過謙了,王女俠都與在下言明,少俠在擊潰水匪和找尋水路圖上都出力甚巨,二位都是英雄少年,這是這一乾水匪的懸賞錢,便給二位。” 那軍官將背負的包袱拿下,遞給王月容,隨後道了聲謝,進入小樓準備將龍鎮江捉拿歸案,龍鎮江見這軍官入內,又見葉九完全未曾替自己開解,不由得氣急攻心,麵紅耳赤,大喊道:“葉九!你說過要保我性命的!” 不怪龍鎮江不急,他平素在千島湖周邊犯下的命案太多,若是被朝廷抓回去,怕是要送到杭州府斬首示眾,性命攸關,這如何讓他不急? 葉九笑笑,轉身對龍鎮江道:“我原本想進屋就殺掉你的,但我保證不殺你,所以便沒拔刀,此刻你被抓走,卻不是我要奪你性命,我可沒違反約定。” “你這狗雜種!葉九!玩老子是吧,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龍鎮江被鐵鎖鏈捆縛住,那軍官牽著他走出小樓,經過門前的葉九與王月容時,龍鎮江怨恨大吼,雙目通紅,詛咒著葉九。 葉九搖頭笑笑,權當這死到臨頭的水匪頭子在放屁。王月容解開包袱,其中金銀滿載,她隻是看了一眼,便道:“葉少俠,這銀錢便給你吧,我平素不甚缺錢,家中也頗為豐厚。” 葉九搖頭笑道:“王女俠還是取走大半的好,我來此本不是為了賞錢,再說了,我到之時,你已經將大半水匪擊敗,我不過略出綿薄之力,如何能取這全部賞錢?” 王月容見葉九說得真摯誠懇,便將銀錢一分為二,給了葉九一份,又問道:“葉少俠接下來打算如何?” 葉九道:“我由杭州府來,要去往蜀州,接下來便要啟程了。” 王月容道:“這麼巧,我也由杭州府來,要往雲夢澤去,回歸師門。” 葉九笑道,將金銀裝入隨身包袱,拱手笑道:“既然我二人各自都要啟程,便就此別過,王女俠,江湖再見。” “葉少俠一路順風。”王月容還欲開口,見葉九已經走下小樓,走向島外,便也回了一句分別之語,目送著他消失在密林之中。 “唉,還想與他切磋一番,問問他是否明了秋花樓之事。” 王月容心中微微嘆息,麵上卻不顯露,跟那軍官打了聲招呼,也從容離去,隻是心中不時掠過葉九今日的舉止,暗暗想著:“這葉九倒是一位俠客,隻是不知為什麼從未聽爹爹提過杭州府出了這等少年俠客?” “老秦,我這小弟子如何?” 龍窟島之巔,李神天站立樹頂,身若無物,對著一旁的老秦笑問道,說來也怪,龍窟島這小山不算高,眾人來回,竟從未發現小山上還有兩人。 老秦搖頭道:“怪不得你要把道源山留給醉月,這小子修為雖說不俗,在江湖上也能稱一句少年天才,但要接下道源山重擔,還有不夠啊。” 言語之間,便是在挑剔葉九的不足,李神天隻是笑笑,道:“那你可知他修了幾年武?” “我看他不過十五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必三歲開始錘煉筋骨修習內功真氣。” “錯了!”李神天打斷老秦的判斷,拋出讓老秦驚駭的話語:“他以前隻練過一些把式刀法,修習內家心法不過是半月之前,學習拳腳輕功也才七八日,這等天賦,你以為如何?” 老秦驚駭莫名,再不復那等古井無波的表情,豁然轉身盯著李神天,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神天回道:“我何時騙過你?” “那他還是人?不是真仙轉世?難道說,世上真的有仙?你已經摸到成仙契機了?” 老秦得到確切回答,不顧形象連連追問,李神天道:“你日後看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老秦咂咂嘴,還沒從這等驚世消息中回神,忽而又道:“你不會是想讓他代表道源山進入江底酆都吧?” 李神天看著遠處千島湖麵,劃破水波的白線,道:“他會進入江底酆都,但不是代表道源山。” 老秦皺眉道:“即便如此,江底酆都中,可不是你道源山上的善男信女們啊,他這修為進去,隻會屍骨無存,這等天賦的妖怪,折損了未免可惜。” “我自有計較,你不必擔心。”李神天擺手,話鋒一轉,道:“月容會來這次江底酆都嗎?” 老秦頷首:“自然會去,你可要保證她的安全,我已經對不起他父親,不能再讓他出事。” “我知道的。” 煙雨朦朧中,千島湖上,一道白線一道白煙,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卻不曾注意,淩波踏水的湖麵下,早已是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