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乞丐(1 / 1)

雲臺鎮真的來了許多外地人,個個身上穿著不俗,一看就是些有錢的主。   不過一個個待人倒是和善,也沒幾個人乾僭越的舉動。   結束了一天課業的小孩們歡天喜地地離開了私塾,今日先生出去不久就回來了,餘瞎子也再沒有過來。   賈矢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不過卻未料想到先生一回來就把他和陸叢給叫了出去。   本以為要完蛋的時候,先生反倒沒說什麼,而是讓陸叢將課上寫下的東西給他看。   先是親自征求了一遍陸叢的意見,在得知先生要看自己寫的東西,陸叢竟然沒有什麼難為情,而是很高興地將自己寫的手稿遞給先生看。   期間賈矢瞪了陸叢一眼,怎麼沒見你給我看呢?   賈矢偷偷的在一旁觀望,本以為陸叢要挨上幾句訓斥的話,沒想到先生先是點了點頭,圈出幾處,期間陸叢大氣都不敢喘。   賈矢就更不用說了,到現在先生還沒說他幾句話,哪能那麼輕易放鬆,早就視死如歸了。   先生看完後誇贊上幾句,接著先生就給陸叢指出了他寫的不足。   反正賈矢是沒聽懂幾句的。   末了,拉著賈矢說上了幾句話,不過這貨權當耳旁風,其實主要是太緊張一句都沒聽進去。   先生沒提之前的那件事,足足讓賈矢鬆了口氣。   孩童們的嬉戲聲響徹整個私塾,學生們慌忙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賈矢做為小大哥,身後自然得跟著幾個小跟班,當然陸叢純屬是被忽悠的。   許青識安安靜靜地看著七八歲的孩子們離開,目光尤其在陸叢身上多一點。   每一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點屬於自家長輩的氣息,唯獨陸叢一人好似一塊璞玉,懵懵懂懂,將善惡分得很開。   他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孩子家裡是純正的雲臺鎮人士,卻也是唯一一個家庭背景正常的私塾學子。   許青識看了一眼遺留在他手上的手稿,那是陸叢的,絲絲縷縷的神氣在紙張上緩慢飄升。   又看了一眼旁邊上賈矢的課業,不免一陣頭大。   從袖口掏出一張紙來,赫然寫著一個“天地山河,日新月異。”落款——餘歲年。   天與地日與月,皆含神道。   先生嘆息了一下,命運總是與人開玩笑,也難怪天妒英才。   收起餘故寫的文墨,兀自走向後院。   ……   餘故一個人的時候喜歡跑到橋洞下麵聽老乞丐說話,老乞丐是最正常的乞丐,每天上街乞討食物。   在酒足飯飽後會拖著殘疾的雙腿往橋洞底下鉆。   兩個殘疾人總會聚在一塊,少年人會聽老人講故事,無論是那些闖江湖的故事,還是趴灰這類市井事情。   一個愛說,一個會聽,然後哈哈大笑。   這天的老乞丐蓋著一條不知是哪撿來的破爛被子,呼嚕聲震天響。   餘故捏住他的鼻子,惹得老乞丐臉皮抽搐。   “你這傻小子懂不懂尊老愛幼啊,這個時候打擾我這個老人家睡覺。”   老乞丐模模糊糊的說著話,轉過身繼續睡。   “您老人家倒是舒服,整天到頭就睡,也不必顧及其他事情。”   “哪有你小子瀟灑,還有姑娘親自投懷送抱,莫不是想來跟我討教床上經驗,好到時候耍上。”   不正經的老乞丐色迷迷的看著餘故,隻不過一個瞎子好就好在什麼也看不見。   “老瘸,你又拿我開玩笑,話說當時你真拐了離花派的千金小姐。”   老乞丐一聽這話,便來了精神,“你小子別瞧不起人,離花派那小丫頭可是心甘情願的要跟了我。   不過我老瘸是誰,那些年想對我下蒙汗藥的女人多了去了,怎麼會被這麼一個小姑娘束縛腿腳,不過話說回來,那姑娘的確是這個。”   老乞丐豎了個大拇指,哪想瞎子就嗬嗬笑,老乞丐在表演方麵倒沒將餘故當瞎子。   說著,老乞丐又嘆氣道:“算了算了,和你小子扯這些又沒什麼用,你也看不著花,何談漂亮女人,若是真有一個國色天香的站在你麵前,也白白的讓你小子給錯過了。”   老乞丐說是這麼說,倒是任然一個勁的和餘故講那些風流事情,越講越上頭。   至於是不是真的,就無從考究。   “嘖嘖,若是你看到當年名動天下的幽萱姑娘,你就能真切的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傾國傾城。   到時候你要能夠見到幽萱姑娘,就直接報上我的名號,讓我也有一個參與。”   聽老乞丐吹牛,餘故一直都是聽著,沒插過嘴,靜靜聽來者的過去,像講自己的未來,又好像不是。   “我知道你老人家年輕的時候盡是風流,肯定也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人物。”   “你小子這句話我愛聽。”   隻不過就這番話後,卻反倒沉寂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良久餘故才從包裡掏出了幾塊銅板,又掏出了一壺酒來,放在了老乞丐身前。   “幾年來多謝前輩指導,晚輩永生難忘。”   哪想老乞丐聽後一把推開餘故,一把將被蒙住了頭便翻身過去。   “真是晦氣,你好死不死,別死在我邊上。”   餘故沒說什麼話,親自磕了個頭。   也不再談論其他,起身就走了。   “春來始發芽,燕子剪出綠新裝,來年春時生機盛,別叫墳頭從土換綠衣。”   老乞丐莫名其妙地說著話,在被子裡悶悶作響。   囚犯囚犯,誰不是囚犯?   等餘故走遠後,有一個人從角落裡走出來。   “前輩不會乾預的吧?”   “我一個人手筋被挑斷,雙腳被砍斷的老人家能做些什麼?”   “前輩最好能夠如此,我家主人也是按規矩辦事,也請前輩遵守規矩。”   老乞丐沒說話,就一直悶在被子裡不說話,不出來。   又睡著了。   等那人走後,老乞丐睜開眼睛,摸索著將幾枚銅板收下,卻沒有喝酒。   而是幽幽地看著天上,灰蒙蒙的天,已經不知道有多高,就隻做一張大網。   “李代桃僵,你這又是鬧哪樣?若不是這樣,我們這些囚犯被取出的精氣,你也能夠分得大頭的。”   無人給出解答,人們的印象裡,瞎子一直都是雲淡風輕,被人撞了也隻是嗬嗬一笑,瞎子自己說句道歉的話,便事了。   瞎子無師,雞鴨鵝狗,石頭樹木,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