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欽以為他們父女倆晚上又談好了，心想這樣也好，但徐玲玲卻說：“其實是香江那邊，有個朋友聽說我跟爸爸吵架，所以跑來看我了。”

陳欽好奇：“我怎麼不知道你有朋友，你上次還跟我說香江人你一個都不熟呢。”

“多少還是有一點的嘛，放心啦，是女生。”

徐玲玲神神秘秘地說著，陳欽也沒再追問，回頭把事告訴老陳，老陳又去告訴了老徐，這下兩家人的眉頭都舒展開了，而後第二天一起去了水上樂園，當晚又去江上坐了輪船，到了第三天，老徐準備回香江了，徐玲玲倒是沒再多說什麼，算是終於要跟老爹回家去了。

這天早上，一大早老陳開著勞斯萊斯前往機場，路上兩家人都鬆了口氣，一路無話到了機場，在等候大廳，老徐說不用送了，老陳也有點累了，但看到徐玲玲今天直接拉著陳欽的手跟在後麵，兩家大人生怕她又反悔，就進了一間貴賓室打算等到飛機起飛為止。

徐玲玲大概確實有點舍不得，這次回來陳欽被盯得緊，兩人似乎又進入那種熟悉的保持距離的節奏了，但今天的車上她跟陳欽坐在一起，下車後也拉起了手，兩家大人倒是見怪不怪，但她大概是真的有點舍不得。

而大概是要走了，作為小戲精，這時候的戲也是特別多：“陳欽，昨天的照片存了嗎？”

昨天去了水上樂園，一起玩的照片自然是跟上次那張泳裝照一樣好好地保存起來了，陳欽正琢磨著怎麼回答，貴賓室對麵有幾個男性看到這邊走了過來：“您好，您是做大亂鬥的那個小陳老師嗎？”

陳欽一愣：“對啊，您是？”

“我是創新工場的曾強，這位是我們李總，上次去信息年會有幸聽過你的演講。”

一群人來跟陳欽握手，然後是陳欽身邊的大人，小陳倒是很有禮貌，老陳又得意起來了：“我是他父親。”

“真是有緣，竟然能在這裡碰到咱們的小陳老師，那天的演講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然後輪到老徐——“你們好，我是聖地亞哥的徐濤。”

“您是那位徐總？！”

“原來是徐總，我剛還沒認出來呢！……”

一群人這才認出老徐身份，剛握過手的又重新跟他握了一遍，熱情地跟他攀談了起來，不知為何又都有點尷尬，聊了兩句後就走了。

而老徐談完，回來後問陳欽道：“是因為你那遊戲嗎？這幾個人可不簡單，沒想到他們竟然認得小欽。”

後半句也是對其他人說的，老陳奇怪道：“他們是誰啊？”

“中間那個人是李開福，過去跟咱們打過一些交道。”老徐道，“這人算資歷的話，算是如今矽穀華人當中的第一人了。”

老陳道：“大概是因為去年星係軟件年會吧。”

說著卻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撓了撓頭補充道：“雖然也沒說什麼特別的，就是當時在研討會上講了一些跟他遊戲有關的科技之類的東西，但大概也是讓這些人有了點印象吧。”

說著老陳多少有點得意，老徐點了點頭，不過陳欽這時候看著那幾人離開的方向：“行業第一人，具體乾了些什麼呢？”

老徐解釋道：“其實已經是很早前的事了，論成就的話可能不太顯眼，如今反倒是他那幾篇勵誌文章比較有名，而且他又頻繁到處跳槽，因此名聲不太好，至於成就肯定也有些言過其實的部分，但是他在蘋果、穀歌和微軟都擔任過核心高管，這是無可置疑的成就……”

老徐這麼解釋著，突然隱約皺起了眉，似乎想起了什麼。陳欽繼續問道：“那現在呢？”

“最近大概是感受到了移動互聯網的前景，他離開穀歌自己創業，開了個孵化器公司，其實就是風險投資，隻不過有點自己的渠道，倒是跟咱們公司的模式有點類似。”

陳欽問：“那這個孵化器怎麼樣了？”

“才幾天，誰知道行不行，他這個月才在微博網公告說他離開了穀歌。”老徐道，“剛才他大概就是在想從咱們公司挖人，結果看到我在旁邊，所以沒敢說正事就回去了。”

這下老陳也聽懂了：“虧他還挺看得起咱家小欽的。”

陳欽卻道：“多少是有點真材實料的嘛，至少他懂管理。”

老徐若有所思：“是啊，而且參與過不小的跨國企業的管理，後來他在微軟和穀歌都是在做大天朝區總裁。”

陳欽又問：“懂半導體和軟件嗎？”

“大概是懂的，隻不過專精的是圖形學和流媒體技術，也是偏軟件的。”

“他現在是哪國人？”

“不太清楚，就這次辭職，似乎是順便放棄了美麗堅的綠卡。”

陳欽眼前一亮：“所以入咱天朝籍了？”

“他是寶島人。”

“這樣啊……”

陳欽有些失望地撓了撓頭，老徐這時看著他反應：“你問這些乾嘛？”

陳欽道：“好奇想了解一下。”

“我倒是也挺好奇的，還以為你跟我在考慮同一件事呢。”

老徐看著對方走的方向沉思著，陳欽道：“好奇就去問問嘛，反正多認識點人也沒壞處。”

“嗯……嗯。”

老徐想了想，起身去跟那些人對話了，陳欽自己也跟在後麵去聽了。

兩人去了好一段時間，留下老陳兩口子跟徐玲玲坐在原處，徐玲玲無聊地撥弄茶杯裡的茶葉，過了一會，飛機已經快起飛了，老陳跑去喊人，倆人才戀戀不舍地回來，老徐在問：“你還懂孵化器啊？”

“不就是徐叔你在做的事，我聽說你還用玲玲的錢投資了unity呢，它跟我們用的那個魔劍引擎可是競爭對手……”

都要走了，老徐跟小陳卻在這種地方莫名其妙地聊上了。就這樣到了安檢口，陳欽終於想起來之前的半句話沒說完，徐玲玲乖巧地跟在後麵，倒是沒來打擾他跟老徐聊天。

“回去就好好上學，咱五一再去別處玩。”

陳欽幫她戴起了圍巾，徐玲玲乖巧地點了點頭，卻道：“你也別忘記，咱們的約定。”

“什麼約定？”

“怎麼，忘了啊？”

“沒忘，這麼重要的事哪能忘……”

陳欽條件反射地辯解了起來，然後徐玲玲就跟她爸爸進機場了。

總算是送走這對父女了，老陳嘆了口氣，帶著老婆兒子出了門，坐到他的勞斯萊斯的駕駛室裡的時候，還道：“有了錢也是麻煩事啊。”

婁雪梅揶揄道：“我看你是酸葡萄了是吧？”

“這怎麼叫酸葡萄呢，我嘛，見識就這麼點，誌氣也就這麼點，買了那輛奧迪a6的時候，我還覺得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呢。”

“你現在開這車，我看你還開得挺高興的嘛。”

婁雪梅說著，老陳卻沒回答，然後就在後視鏡裡，兩口子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副駕駛的小陳身上。

“看我乾嘛？”

小陳有點心虛，看向窗外。

倒還真沒看錯。

無論是有錢還是有權，‘變壞’當然不是必要條件，甚至因為錢和權本身與社會秩序息息相關，隻看概率的話，有錢人是個普通意義上的‘好人’的可能性大概還比平均值高一點。

但一旦權力多到了足以隨心所欲的地步又會怎樣呢，找書苑 www.zhaｏsｈuyuan.com對這個社會來說，財富和權力果然是如此危險的事物，就比如老徐——多有事業心一好男人，尚且會為了一點昔日的小疙瘩去禍害人家演藝圈無辜女子的芳心，是那些女明星太好騙了嗎？其實大概隻是他太有錢了，一年賺了一億美元優質男性，就算不把銀行卡交給太太也能是個模範好男人，但如果他自己無意於此，這些孽緣也就出現得順理成章了——當然，他的動機和作為無論如何都很難說得上道德，但道德不是權力的對手，隻要股價不會下跌，誰又會真正關心旁觀者的一點閑言碎語呢。

當然總歸也還好、老徐是個很疼自家女兒的好男人，被他女兒這樣拿捏一番後，這種沒什麼意義的事大概以後是真的不用再做了。

而現在再看後視鏡裡的陳欽自己……

陳欽自己也有些恍惚，就這樣，臨安之行很快結束，老陳一家回家的那天，格羅方德的收購通過了反壟斷審查，柳總跟一夥入行的董事聽聞訊息直奔加州，而sun公司的高管雖然還沒屈服，但這天ibm突然宣布將退出收購談判，當日sun公司的股價一瀉千裡，在被迫重新坐上和星係軟件的談判桌之後，看起來這樁波折不斷的收購案也終於要迎來最後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