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133：選誰（四合一）

身為天朝互聯網巨頭，手握正在蓬勃發展的互聯網社交生態，背靠上億活躍用戶，又有數個一線知名遊戲ip。

同時也是web遊戲與移動互聯網兩次技術熱潮的引領者，技術實力全球領先。

並且也在通過資本手段扶持大量互聯網相關企業的股權，據說還是那個神秘的紅水基金背後的金主，是這次金融危機牌桌上的少數幾個贏家之一。

這是星係軟件，或者說以星係軟件為中心的一個龐大的互聯網企業集團，雖然建立起來也不過五六年時間，但如今它似乎已經變成了整個互聯網行業、乃至於整個世界都不能忽視的新貴。

樹大招風，而它自己似乎也不滿足於現在的成就。

趁著這次經濟危機，它似乎將目標定在了行業附近的科技企業身上——

一開始的時候它的目標並不明朗，似乎是在忙著搞那雲裡霧裡的雲計算，又在搞那看著沒什麼油水的開源軟件，有人說它打算收購高盛進入金融界，說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不過隨著時間進入2009，它的計劃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一大堆令人眼花繚亂的投資之後，它終於出手了兩筆大生意，先後參與了對格羅方德以及sun公司的並購，看起來似乎有意加入半導體製造以及商用服務器的產業鏈。

再跟它前段時間做的那些東西對照著一看，似乎還又有一些除此之外的東西，讓這兩樁交易的規模看起來格外令人在意了起來。

換成其他時候，就算不看別人、單是大洋對岸的山姆叔叔，大概也已經從自己褲兜裡找出七八件能夠用到的妙妙小工具了。

美麗堅是自由市場的維護者，但誰能待在這個自由市場要它自己說了算，轉移產業鏈到大洋對岸的天朝是它自己首肯過的決定，但半導體是它劃給自己的蛋糕，昔日日本產業升級的前景可比現在的天朝好多了，美麗堅好好做生意有點玩不過，能一通組合拳把整個日本的經濟都給砸個稀巴爛，相似的情況東南雅和四小龍都經歷過。

換成現在，隔壁天朝雖然還是個發展中國家，也是老早就該洗乾凈脖子準備挨刀了，尤其是現在——如今的amd看起來是有點小醜，但sun可是上個世紀闊過的正矽旗，就算如今都不太行了，但是星係軟件崛起的速度太快，手頭還捏著開天os這種明星技術，能把這倆公司順手盤活算是可以想象的未來。

所以國會的老爺們似乎意見很大，尤其是剛剛敗選的反對黨，最近上躥下跳，大有拿著這個外國企業當出氣筒來好好敲打一番的架勢。

收購成功後，聯想老總帶著一幫合夥人親自前往美麗堅，開始準備實施並購了。

跟amd高層吃席吃到一半，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司法部黑帽子要求配合最近出臺的信息安全法進行調查，有點掉麵子。

還好教父柳承誌處變不驚，積極配合當地官府進行各項審查，又在公共媒體上發聲怒斥當地法庭搞國籍歧視，並號召市場部出麵維護投資者權益，最後在天朝大使出麵交涉後，險而又險地度過了這次危機。

等到過完了年，風波已經差不多平息了，便在回國後馬不停蹄地上電視參與宣傳，大談自己犧牲過年假期前往美麗堅談判遇險的來龍去脈，又在描述自己對國產半導體產業發展的宏偉願景，還說他當年跟李院士的糾紛隻是理念之爭，實際上大家都是心向半導體的嘛！

可惜李院士沒理他，畢竟這邊的事雖然完了，但收購還有一樁，格羅方德之後，就是sun了。

消息浮出水麵後，這筆交易理所當然地得到了更高的關注，sun公司是瘦死的駱駝，別說是格羅方德，比起amd也要更大，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斯坦福大學和華爾街，比起穀歌臉書那種暴發戶的逼格要高得多。

所以現在雖然看起來一切都還好，但既然知道意外會出現，這時候自然得提前做些準備。

司法方麵自然沒什麼好說的，美麗堅是個律師國家，完善的司法體係是它能成為世界經濟中心的根本。

可惜公平不是免費的，大公司有自己的專業律師團隊，小公司和外國人可以找外包，但也要當心別跟當年的日本人一樣被外包給宰了，穩妥起見，作為外國人、在這方麵隻能‘但求無過’，主要靠的還是背後的大佬，還好現在傍上了歐盟的大腿，又有天朝官府撐腰，靠著天時地利，總之大多數情況應該應付得了。

除此之外大概是公共輿論，陳欽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如果自己是反對者，那自然要宣揚一番這天朝公司的老板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暴發戶，公司跟著他沒前途，還要被迫搬家去天朝居住工作，吃飯必須用筷子，逢年過節還要給領導敬酒，實際上在有風聲的前些天，似乎就有媒體這麼說了。

但這畢竟也不是十年前了，對沒事用歪脖網摸魚玩頁遊、有事去github讀代碼的工程師來說，顯然還是那些還在報紙上寫小作文的媒體更土老帽一些，而作為收購的合並方，星係軟件的高管雖然很多都對並購方沒什麼興趣，但多少也會配合一下公司的戰略。

最近感受到決策層對這件事的擔憂之後，管理層開始往下攤派任務，要大家多拍點小視頻、寫點小段子展現一下公司文化，不知為何，一段去年年會上的‘編譯器之舞’莫名其妙地走了紅，國內自不必說，在getay上的播放量也突然到了百萬，算是個意外驚喜。

而李老最近跟著聯想一起去了趟美麗堅，中間的大部分時間也在跟sun打交道，不僅帶開天os部門的人去sun公司參觀訪問了好幾天，演講中也明確地說java和開天os一衣帶水，將來有很廣闊的合作空間。

在這之外，大概就是拿一些小道消息做文章了。

這方麵陳欽想到的最大的問題是孫小梅要離職ceo了，這件事聽起來好像是個可以做文章的素材，換做是他自己的話，肯定要拿這件事狠狠編排一番，不把這星係軟件描述成剛經過內部鬥爭大換血、創始團隊分崩離析簡直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

至於應對的辦法……是不需要應對。

畢竟就算一兩個月之前他也確實有點擔心這個，但現在怎麼說呢。

程序員有程序員的壁壘，工資高是真的，你不乾有的是人乾也是真的，文校長後來沒再找過陳欽，那小破網站看起來是真的沒什麼需要優化的地方了。

至於陳欽自己雖然還有龐大的業務需要公司才能維持運轉，但現在把產權捋順厘清，萬一不行換個公司雖然麻煩，但更麻煩的一方也不是他而是公司。

當然他自己不打算做什麼壞事，這種做法因為對企業的過度控製，等到未來甚至是法律禁止的行為。

但那是幾年後九民紀要出臺後才有的限製，現在他的一切手段合理合法，公司的人知道自家公司是個什麼樣的機構，也不會閑的沒事來跟著那些人瞎鬧；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後，就等老保們打過來了。

於是年後回家，陳欽恢復了之前的生活，忙看起來是真的有點忙，老陳天天拿著書研究得有模有樣的時候，小陳又在自家電腦上天天在看新聞了，一邊看新聞一邊拿著小本子記股票編號，回頭把股票代號發給曼駿和銀行的客戶經理，讓他們用歐盟給的貸款騰出來的預算買股票，最近大概是股市低點了，隻要有錢想抄底，那大概確實遍地都是黃金。

幾天下來，股票買了不少，歐盟的貸款安排完，天朝還沒到賬的項目貸款也被他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但國會的老保嘴上嚷得火熱，結果一個動手的都沒有，消息爆出的前幾天，按理說是找茬的最好時機了，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再有道理也是壞人好事的八婆，可陳欽等了好幾天，不能說一點動靜都沒有，隻能說大洋對岸一片祥和，他在這收購斯坦福大學校園網，熱度比日本人收割華爾街資產還低。

也行吧。

畢竟是趕上了這個當口，經濟危機影響最大的，說來說去似乎還是投資者。

恐懼正彌漫在市場上空，股市被套的在想贖回，隻有現金的在搶購黃金，一直崇尚價值投資的巴菲特老爺子雖然出手抄底，但喊的也是‘別人恐懼我貪婪’，在這個關鍵的當口，就是業績優秀的公司也麵臨融資困難的問題，而他不僅在加大投資和收購規模、而且連官府資助低息貸款的餘量也被他拿來抄底美股，大概確實算是當今的異數了。

因而……就算是那些流於表麵的操作，看起來好像也有點吉兇未卜，陳欽還擔心有人會在收購案的最後關頭出手阻撓呢，結果是完全沒有出現，就算是帶著惡意的旁觀者的目光，似乎也隻是在想看他的笑話更多一點，美國在線和時代華納的災難級並購剛剛落幕，現在他要收購sun，外人會質疑、會譏諷、會取笑，但似乎唯獨不會出手妨礙。

就這樣，陳欽白等了好幾天，低息貸款騰出來的預算花完了，美麗堅那邊也沒見有什麼看得見的麻煩。

倒是因為宣傳攻勢奏了效，加上如今的就業形勢大概確實不太好，跑來星係軟件求職的簡歷多了好幾倍，考慮到未來要給sun的管理層換血，老徐手下海外雲計算部門正在招人，簡歷也塞到有點顧不過來了。

然後又過了兩天，sun公司的工程師還沒等消息官宣就跑來參觀他的公司了，本來以為這是他們自發的行為，一問卻發現sun的董事會成員也在其中，卻是看到ibm和甲骨文果然靠不住，口風也軟化了下來——之後的談判果然順利了很多，他們提了一些套現離場的需求之後，這倆家沒怎麼繼續糾纏就同意了並購申請，最後商議定的成交價是五十億，加上承諾幫忙償還的負債大約七十億不到，比起歷史上的成交價還低了一些。

等到cfius的報告放到白宮案頭，新上任的總統第二天就火急火燎地蓋上了大印，更是讓這筆收購火速上了馬。

也不知道是惦念昔日舊情投桃報李、還是怕他反悔，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算是差不多大局已定了。

雖然接下來還要其他大經濟體通過反壟斷審查才能正式合並，但歐盟跟天朝本來就沒什麼意見，其他國家也沒什麼反對的理由，陳欽本來也給這個步驟準備了大量說辭，畢竟說為反壟斷審查，既然有大量場外利益影響，並且會認真考慮企業是否會在未來壟斷某種商品的定價權，那麼他確實可以許諾sun公司不會涉足手機soc芯片的產業來換取政策寬鬆也是可選的策略之一，然而事實上法官隻是讓公司的律師口頭承諾了對java和開天os的開放性就完事了，想想也是，當年ibm和甲骨文都能一本正經地收購成功，看來他還是太高估反壟斷法的底線了……

而由於進度太快，星係軟件那邊準備得有點倉促。

新董事會剛成立，ceo都還沒來得及選呢，孫小梅跟常悠連忙帶了倆翻譯就去新公司巡視了，行政審批之後的並購實施不需要他們出力，但並購整合是公司必須麵對的問題，目前他們得為這件事做準備了。

相比之下，似乎是github部門的反應更引人注目一些。

github版頭上大大方方地登出了公司與sun並購獲準的消息，還寫了個頁麵專門介紹目前由sun公司主導的開源項目。

於是在各路網友的祝福聲中，看起來這次並購進行得格外和氣，如同六點檔的動畫一樣，一則投資銀行的公告出來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怎麼說呢，有點無聊。

陳欽打著嗬欠看完了投資銀行送來的並購計劃書，因為跨國並購涉及利益關聯太多，很多利益交換會隱藏在一些常規的司法流程中，尤其是sun公司這種曾經進入過千億俱樂部的大企業，本以為收購起來會有些別的坎坷，但現在看來，竟然比格羅方德那邊還簡單不少。

而在重組計劃書後麵是一些近期有關的會議記錄和財務報告，翻著看了看，發現sun公司的情況也比預想中好——amd嘴上說是為了做國際代工才找人接盤的，結果到手了發現晶圓廠下麵墊著一屁股爛賬，sun雖然虧損，明麵上的債務也不少，不過實際經營狀況竟然還不錯，不僅手頭項目的發展前景都不錯，幾輪裁員基本上也達到了預期效果，隻是沒法賺錢而已；現在公司開發能力充沛，隻要按照約定不降薪，大概收購完成後的當月就能第一時間重啟運營了。

現在回頭看去，似乎一切似乎都很順利，甚至說是塵埃落定了也差不多。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的話，似乎果然還是之前歐盟官員問過的那個老問題——

到底是sun，還是格羅方德？

sun公司最後的顧慮就是這個了。

既然被並購了，對方條件還不錯，那就老老實實過日子，但最近星係軟件的步子有點大，又是格羅方德又是sun，難免會讓他們疑惑自己究竟是個紅花還是綠葉。

同樣的問題格羅方德那邊也在想，格羅方德是董事會加執行委員會架構，但它會希望從星係軟件這裡得到訂單與技術合作，自然也會想知道自家代工廠的具體定位。

至於官府那邊就更不用說了——

歐盟大概是更重視sun一些，但amd本來就跟歐盟半導體產業淵源頗深，也希望它能做起來。

天朝官方在生意逐漸塵埃落定後，大概是逐漸開始朦朦朧朧地意識到格羅方德對本國而言更加重要，也因此重視起了當事人企業的意見。

除此之外的更多的關注，幾乎也都集中在這裡——

如今是經濟危機，跨國收購大概是真的沒人管，而具體有什麼經營策略，這也是不可能問得到的。

但一口氣參與兩筆收購，而且看起來好像都很重磅，那麼究竟是格羅方德，還是sun呢？

媒體，電視臺，雜誌，同行，友商，鄰居……

甚至連施瓦辛格也跑來打聽消息，當然，他現在不是終結者，是加州州長；雖然此人對信息技術幾乎一竅不通，但看到天朝公司接連收購了兩家與本地有關的大公司，也有點好奇對方在搞的生意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總之這麼多人在問，星係軟件的高管照本宣科，基本上都在和稀泥。

現在收購已經差不多敲定了，也沒什麼再保密的需求了。

陳欽差點就直接回復了，當然是sun。

芯片代工是底層技術，代表著權力與地位，但他自己是個開公司的，再有權也不可能跟國家作對，到頭來也還是隻能當個國際政治背景下的棋子，雖然想想還是挺帶勁的，但總之還是跟當初和阿玥說的那樣，有一點點鹹魚。

sun公司則更代表著更廣闊的未知前景，代表著直接的商業利益與發展空間，雖然造出來的產品已經不太行了，不過他是個中學生，對製造業沒什麼化不開的執念，他的未來屬於產業升級和科技創新，要選的話，那當然是sun了。

不過……

話是這麼說，但說出來還是有點傷人。

不僅官府那邊似乎正在認識到投資代工廠這個決策的正確性，也不知道是考慮到了什麼方麵的因素，打算投資格羅方德在地方建廠，沒有去找格羅方德或者其他投資方，竟然直接跑來找星係的高管們先通氣了。

這讓陳欽想到了當年大基金的運作模式，看著報告就感覺後頸涼颼颼的。

除此之外——

“前段時間嘛，我跟星係的常總談過，我說你們到底是想做代工還是做設計啊，你猜他怎麼回答的？……”

“怎麼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