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端倪可察(1 / 1)

“就是,我們倆腦瓜沒你好使,記不住那麼多的事情,想到就說多好,你偏偏不讓。”翟嬋滿不在乎起身,看都沒有看無忌,嘻嘻地道:“沒法子……”   白瑩也跟著起身,要去忙自己的事情。   無忌很生氣,大聲地嚷道:“你們以為是在聽故事嗎?”   白瑩很驚異:“可不是,不就是聽聽麼?”   “憑我看了這麼多兵道、詭道帛書,舉一反三,敢肯定這是情報。知道什麼是情報?打仗,就靠這個決定走下一步。”無忌不滿地瞪著翟嬋:“你就是這麼對待情報的啊?”   “嘿呦,我連情報是什麼都不知道了麼?”翟嬋笑吟吟的:“無忌小大人,你發號施令也得看看是誰吧?”   “娘就是個笨蛋。”無忌不高興地脫口而出。   白瑩不高興了:“無忌,你怎麼說話吶?”   翟嬋卻頗有興趣:“我怎麼就是笨蛋了?”   “你對這份情報熟視無睹!”無忌氣哼哼的。   翟嬋笑了,道:“這份情報無非是告訴我們說,石頗和單穎爭鬥勝了一回,昭王目前來不了安邑了。”   “所以我說娘笨。”無忌搖頭:“雖然昭王來不了安邑了。可是,狩獵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安邑臨近蒲阪,也一定被天下人矚目了。猜忌昭王南下目的人很多,你說,昭王來與不來,會影響那些敵對我們的人采取行動嗎?”   “嗯?你是說,他們會嗅出味……”翟嬋楞了一下。   “對,狩獵黃了,我們卻成了獵物了。娘,我們狡兔三窩的時刻到了。”無忌斬釘截鐵地道。   “無忌,你別嚇我們。”白瑩聽他怎麼一說,立刻恐懼起來,她懂得狡兔三窩包涵的意味,畢氏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姨,真不是嚇你。你想,單穎是什麼人?是禁衛軍的左將軍,沒有兩把刷子能乾這個麼?憑他的嗅覺,你看著,他很快就會尋到安邑來。何況,赤山君就在不遠的蒲阪城!”無忌瞅著白瑩,一臉的嚴肅。   翟嬋心悸了一下,無忌有與她一樣的判斷,不能不防單穎哦!   看起來,無忌是個神童啊,腦子比自己好使,以後要靠他了。   “姐,無忌說得有道理啊。”白瑩反應過來了,認同了無忌的話。   翟嬋心跳加速了,心頭浮起了不祥之兆。她拿定了主意,不管單穎會不會找來安邑城,還是先做好防備再說,有備無患。   她決定明天就開是實施狡兔三窩的生活方式。   悄悄地,她與白瑩帶無忌去小院居住了,白天由她一個人來守著茶莊。   轉眼,半年過去了。   這天下午,白瑩帶著無忌去郡衙那邊的大街看皮影戲了,翟嬋一個人來到了茶莊,開門營業。   平時無人光顧的茶莊今天竟然有兩人進來喝茶了,他們在桌前坐下,吩咐翟嬋道:“來一壺普洱茶。”   這讓翟嬋疑竇叢生。她給他們上完茶水,擱下銅壺,她轉身進了儲藏室。   兩個茶客是禁衛軍殺手,一個是校尉戈鋃,一個是軍士什刃。他們想以喝茶的形式摸一摸茶莊裡的情況。翟嬋給他們上茶的時候,他們已經確定眼前的女掌櫃就是汪玨了,隻是沒有看到小男孩。   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決心靜候,等待小男孩出現後再動手。   翟嬋進了儲藏室他們並沒有在意,以為她是拿什麼東西一會就會出來。   什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咂咂嘴,對戈鋃道:“這茶不錯,很醇厚。”   “是嗎?”戈鋃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四下打量起茶鋪。   什刃喝著,忽然瞌睡起來了。   戈鋃感覺不妙,忽然自己的眼皮也重了起來,趕緊走到茶莊門口朝外招招手。   校尉塤漢進了茶莊。戈鋃附耳悄悄地說了事情經過,手指了一下儲藏室的門。   也不知道翟嬋進去多少時間了?塤漢的心忐忑起來。但是,茶莊前的兄弟們沒有見到她離開過莊子,她呆在儲藏室裡乾什麼呢?不由得納悶。他走到儲藏室前,推開儲藏室的門朝裡探了一下,儲藏室根本就沒有人。他吃了一驚,趕緊示意戈鋃和他一起進去。推開屋子後門,院子裡也是空落落的,哪有翟嬋身影?戈鋃懵了,倆人眼光交流了一下,沖過院子,推開了院門,朝街上追了過去。   在巷子候著的禁衛軍沒有看到過翟嬋。他們倆回到浣溪茶莊,懷疑翟嬋還在茶莊裡,隻是躲起來了。   把飯堂、灶頭什麼的都搜了一遍,然後開始往樓上搜索。   但是,依然沒有發現翟嬋?他們很是疑惑,她憑空消失了?   單穎在昭王麵前刻意奉承赤山君,連哄帶騙地為赤山君拿到了同意給赤山君唯獨添加的王旨。   這事是赤山君緈瀨交代他辦的,原以為這是一件天大的難事,想不到就這麼輕易地得手了。   持有同意赤山君衛隊添加兵器的王旨,赤山君就可以大肆地擴軍,真正地成為一個割據一方的梟雄,在宮廷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不二人選。   他狂喜不已,立即將這個大好消息用雞毛信送給了赤山君,說明了同意赤山君衛隊添加兵器的意義所在,他將成為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梟雄!   這封雞毛信向赤山君邀功的意味濃烈。   隻是沒有想到第二天昭王突然反悔了,非但收回了王旨,還要狩獵蒲阪郡。   這非但沒有給赤山君帶去好處,還弄巧成拙,讓赤山君成了姬遫的眼中釘肉中刺。怎麼姬遫就把矛頭對準赤山君了呢?如果這是與自己有關,那麼姬遫一定也會懷疑上自己與赤山君有勾連,而且赤山君也會惱恨自己,簡直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單穎很恐懼,赤山君完了,自己也要跟著倒黴。   一晚沒有睡,感覺自己還是要迅速撇清與赤山君的關係,先保住自己的地位要緊。一大早他就趕往王宮參加朝會,準備在姬遫麵前眼淚鼻涕的表演一番,說自己受了赤山君的蒙蔽,瞎了眼。   隨著眾士大夫們進了大殿,心裡忐忑,就拍姬遫忽然朝自己大喝:“單穎,你知罪麼?”   偷偷地瞥了姬遫一眼,發現他麵無表情。   單穎很惶恐,擔心昭王的平靜是雷霆震怒前的鬱悶。   沒有料到,昭王竟然根本沒有提赤山君的事情,而是下旨要去蒲阪郡狩獵。立刻,與會的士大夫們炸雷了,而且眾口一詞,堅決反對姬遫蒲阪郡狩獵。   單穎有點懵逼,而後忽然醒悟,端倪可察,盡管昭王對赤山君心懷不滿,卻僅僅是猜忌,並沒有證據證明,所以是不敢對赤山君采取什麼行動的。   所以,這場箭在弦上的危機,對赤山君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傷害。   單穎感覺宮廷有太多強大的反對昭王狩獵蒲阪郡的聲音,說明宮廷裡像他一樣擁護赤山君的士大夫太多太多。看來赤山君早晚會“挾天子令諸侯”。   如此看來,赤山君早就布局完了,他卻蒙在鼓裡。   單穎急了,是真的急了,感覺自己與赤山君的關係落後了,他必須快馬加鞭,抓緊時間為赤山君立一個大功。   現在,他立功心切!   想起赤山君夜襲夏季牧場的事情,他把視線聚焦在了翟嬋和無忌身上。赤山君對這對母子很上心,他可以從這裡下手。   派到義渠的禁衛軍向單穎報告石頗在鬱郅城通緝翟嬋的消息後,他旋即通知了赤山君的人。然後,派禁衛軍潛入義渠國鬱郅城一帶,伺機除掉翟嬋母子。   但是,他沒有料到,鳳城那兩個冒充義渠衛戍軍跟蹤翟嬋母子的軍官竟然被人用箭射死了,翟嬋和孩子也失去了蹤影。   而赤山君在仙池城蟄伏下的人也白忙活一場。   赤山君因此對單穎十分不滿,話裡話外嫌他腳踩兩條船,沒有和他一條心。怪他沒有當時就下令乾脆利落、不顧一切地乾掉翟嬋母子。以致姬遫繼位後,沒有立即讓姬圉上太子位,為姬圉留了一個競爭懸念。   單穎隻好捏著鼻子表態,會繼續尋找翟嬋,殺了她和無忌,給赤山君一個交代。但是,卻一直沒有結果。這一次,他想好了尋找翟嬋母子的思路。   回將軍府以後,他迅速召來了禁衛軍中自己的親信,向他們麵授機宜,讓他們去找汪玨母子的下落。   他讓他們迅速趕去與魏國北屈城,順著姬遫巡邊的路徑查找汪玨下落。他相信姬遫不會無緣無故去這些地方巡邊,一定與無忌有關聯。他確信可以從姬遫的留下的蹤跡中找到翟嬋母子的蛛絲馬跡。   尋找的過程很艱難,總算,在蒲阪狩獵風波最激烈的時候,他的部下校尉塤漢終於找到了翟嬋在安邑落腳的確切地點。   單穎很興奮,終於找到了翟嬋的下落,心裡的一塊石頭卸下了,他可以向赤山君交差了。蒲阪狩獵風波剛剛平息,他連夜匆匆地趕來了安邑。   他騎著馬沿著安邑城靠砂卵河邊的巷子緩緩地往北門方向的浣溪茶莊走,一群穿褐色長袍的禁衛軍官員也騎著馬,小心翼翼地跟在單穎身後。   沿街的商鋪人頭攢動,恍惚間,單穎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在商鋪前街上走著。   他腦子滿是疑慮地思索著、雙眼緊盯著……呆愣了一會,他忽然醒悟過來,這人是翟嬋!   “快,追上那個女人,把她抓起來!”單穎勒住韁繩,用馬鞭指著翟嬋朝自己身後的護衛姚奎吩咐道。   嗬嗬,冤家路窄啊。   單穎很得意。   衙門巷子一帶很熱鬧,房子高低出落,靠郡衙的附近有塊空地寬若廣場,有許多人在賣藝,像是個戲園子,有表演雜技的、耍武術的、賣唱的,鑼鼓聲、琴弦聲、吆喝聲、叫好聲交織著,此起披伏。   姚奎看著巷子一臉懵,單穎馬鞭指點的方向根本就沒有女人哦!他尷尬地咧嘴道:“大、大人,那兒沒有女人哦。”   單穎回頭看,愣了,確實沒有女人。但是,那是翟嬋,確定無疑!他朝姚奎怒吼道:“臥槽,快封鎖這一帶巷子,把這片地方包圍起來,抓住那個女人,她是汪玨!”   汪玨?身後禁衛軍很是興奮,紛紛下馬,朝前麵的幾家鋪子圍了上去。   那個女人確實是翟嬋。她遠遠地看見單穎他們迎麵走來立刻躲進了一家賣油絲布傘的鋪子裡。   看著圍住油絲布傘鋪子的禁衛軍,她的心砰砰亂跳起來。   在無忌的提醒下,翟嬋為提防單穎的禁衛軍像上次在大梁一樣再次堵門查人,做了充分的準備。   貫徹狡兔三窩的策略,翟嬋故伎重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衙門街的另一頭距離浣溪茶莊五裡地的地方租了一個小院子,用以應對不時之需。   翟嬋和白瑩都學會了劃船,把一些銀子、房契、照身帖什麼的紮在包袱裡早早轉移道了小院子裡。尚方寶劍則放在儲藏室貨架上,做了時刻準備開溜的防備。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麵對突然光臨的茶客,她決定先下手為強,給他們的茶水裡加了麻黃散。麻黃散有麻醉的作用,她沒有在意他們喝了沒有,她希望他們能夠中招,留給她多一點的逃跑時間。然後,她提起貨架上的包袱悄悄地開了屋後門,出了院子拐向砂卵河,跳上了拴在河邊的小船,徑直劃走了。   她在郡衙附近上了岸,想去找帶無忌看戲的白瑩,與他們一起躲到小院子去,卻未料冤家路窄,竟然在巷子裡與單穎迎麵碰上。   單穎有心花怒放的感覺。終於可以逮住翟嬋了。能逮住翟嬋就能逮住她的小崽子,這是獻給赤山君最好的投名狀。   他下了馬,從姚奎手裡接過了一把弓箭,搭箭拉弓,準備射殺翟嬋。轉念感覺不對頭,怎麼就沒有見到孩子吶?那才是此行的最主要目的哦!翟嬋殺了,孩子到哪兒去找呢?   單穎心裡惦念起孩子,他放下弓箭朝巷子吼叫起來:“汪玨,我是單穎,奉旨接你和孩子回大梁,快出來吧!”   眼看著陷入了單穎的包圍圈,前麵一片刀光劍影,翟嬋很絕望。正思索著怎麼脫身,就聽得單穎的喝叫聲傳了過來。她腦子裡靈光一閃:單穎是沖著無忌來的,沒有找到無忌以前,單穎不會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