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無忌破困局(1 / 1)

韋寶沙啞地嗬斥眾家丁道:“狗死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關鍵是我們還活著!從今晚起,院子裡的人誰也不準睡覺,全部進入戒備狀態,拚死抵抗殺進院子裡的人。誰他媽的瞌睡,我就活剝了誰!”   眾家丁戰戰兢兢的散去了。   楞了一會,韋寶往後院走去。   後院東廂房門前守著兩個家丁。他望了一眼屋門,問道:“她怎麼樣,沒有異常吧?”   “沒有。”一個家丁答道:“就是那個小孩,有時候挺鬧騰。”   “哦。”韋寶點點頭,頭朝門歪了一下,道:“開門。”   家丁開鎖,打開了門。   韋寶走了進去。   翟嬋一個人愣愣地跪坐在矮桌前,無忌在矮桌上跳上跳下的自找樂趣。   自從被家丁圍住以後,她和無忌就被關進這個屋子。但是,除了沒有自由,倒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原先翟嬋對韋寶充滿了憤怒,一直氣呼呼地怒目相向,冷著臉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但是,韋寶對於翟嬋的怒氣視而不見,將自家主人的投名狀捏在了手裡,他的心情很好,隻是一個勁地朝翟嬋躬腰作揖。說郎逍出遠門去了。但是老爺留話吩咐了,如果你們母子來了,一定要留住你們,好好款待。   但是,除了這幾句話,韋寶其他事情絕口不提。   翟嬋再怎麼憤怒地摔屋子裡的陳物品,他臉上依舊是陪著笑臉,很是淡然。然後退出屋子,鎖門走人。   見此情景,翟嬋很是不解,難道韋寶做下殺人血案,竟然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壓住了內心的絕望,她悄悄地問起了無忌:“這個韋寶笑嘻嘻的,好像從來就沒有與我們結過仇似的。太會裝了。”   無忌笑了,道:“或許他以為,他根本就沒有得罪過我們,更談不上與我們有血仇。既然是這樣,娘你也用不著不捅破韋寶與我們血仇關係,不要對他惡聲惡氣的,避免與韋寶撕破臉皮。與他虛與委蛇,或許我們能找到他露出的破綻的機會逃出去。”   翟嬋接受了無忌的勸告,忍氣吞聲地不再對韋寶冷眼相對,等待起出逃的機會。   但是,想想簡單,實際上做起來很難。就這麼被管家軟禁著,根本就不存在逃跑的機會。   這麼多天以來翟嬋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噩夢不斷。好多時候在夜半被噩夢驚醒。   瞅著熟睡的無忌默默流淚。無忌那麼小,卻由於自己盲目信任郎逍鉆進牛角尖不能自拔,掉進了郎逍的陷阱!她不明白,無忌已經明白無誤地指出了這個陷阱,自己為什麼還帶著無忌眼睜睜的往裡跳呢?   現在,她依照無忌的話對管家露出了微笑。   韋寶有受寵若驚的,憋不住也對翟嬋咧嘴笑了一下,朝翟嬋作揖道:“翟嬋娘娘,過得好嗎?”   翟嬋收起笑臉,抬眼瞥了他一下:“少假惺惺的。郎逍回來了嗎?”   “老爺還沒有回來。”   “他有膽子抓我,就沒有膽子見我麼?”翟嬋很憤然,幽幽地道:“準備躲到那一天?”   “翟嬋娘娘,誤會了,誤會了,真的誤會了。我們老爺真不是躲你,真是公差了。”韋寶急急解釋道:“再說,我們沒有抓你啊?”   “哼,都關了這麼長時間了,還說沒有抓?是他讓你就這麼把我們關著的?準備關到什麼時候?”   “他出門前關照我,如果你來了就留你在家等他。”韋寶陪笑,討好地道:“我可是一直按老爺的吩咐做的,好吃好喝地招待你,沒有怠慢你吧?請你耐心一點,再等等,老爺就快回家了。”   “你不是說屁話嗎?我不耐心能怎麼著?你放我走嗎?”她恨恨地瞪他:“你說,你們老爺為什麼要關著我們?”   韋寶嗬嗬地笑,裝傻道:“我一個下人,怎麼知道老爺的心思啊……”   翟嬋撇了一下嘴,不理他了。   “有事請叫我。”他訕訕地出門去了。   “無忌,你說,韋寶來是什麼意思?”見韋寶走了,翟嬋悄聲問道。   無忌笑了:“他的態度很謙卑,一看就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是不放心,來查看我們情況的。”   “他怎麼會有壓力啊?以前他一直是很開心的樣子麼?”翟嬋不解。   無忌想了一下:“我想,一定發生什麼大事了。”   “嗯?”   “娘,你怎麼老是坐著啊?我練撒豆成兵,你給我撿豆子。”無忌拖她手道。   “好好,我給你撿。”翟嬋無奈地站起身來,站在一旁在無忌出手後,忙著為他撿豆子。   夜晚,院子裡一陣喧嘩,家丁們在院子裡四處散開了,院墻下、房前屋後、廊下、假山後麵都埋伏下了人,連門前守著的家丁也沒了蹤影。   無忌和翟嬋透過窗戶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裡。   翟嬋很疑惑:“無忌,是有人來救我們了麼?”   “怎麼可能?”無忌搖搖頭悄聲道:“你能依靠的石頗已經被抓了,死定了。我們現在在大梁無依無靠,會有什麼人來就哦!如果真是有人來襲,隻說明郎逍出事了,很可能會牽連我們。娘,別僥幸哦,我們隻有靠自己。”   “那是。”翟嬋點點頭:“那我是不是可以幫他們一把啊?或許可以借機逃脫?”   無忌笑了起來:“管家能信任你麼?你可以試試的。”   翟嬋敲起了門,過了很長時間,韋寶出現了。   翟嬋問他道:“韋寶,看你們這亂哄哄的樣子,是出事了麼?你給我一柄箭,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不用不用。你們休息就好。”韋寶嘿嘿笑著,嘴裡連連推辭地走了。   翟嬋很是失望,難道就這麼乾耗著,坐等郎逍殺無忌麼?   隨後一連好幾晚家丁都是高度戒備狀態。但是,最初的亢奮過去以後,他們都變得萎靡不振,開始懈怠了。   看著郎逍家的家丁們疲憊得哈欠連天,無忌看到了機會。   他開心地笑著對翟嬋悄聲道:“娘,機遇難得,我們可以逃走啦。”   翟嬋一臉的朦朧:“怎麼逃啊?”   無忌悄聲道:“屋子的窗隻能推開一點點,你鉆不出不去。但是我鉆出去是沒有問題的。你托著我爬出去。然後我去找那個身上有我們屋子鎖鑰匙的家丁。我觀察過他了,就躲在我們屋後,淩晨的時候他一定會睡著的。我從他身上摸出鑰匙,然後過來開門。這樣我們就能逃了。”   翟嬋淒淒地道,她對逃跑沒有信心。瞧著無忌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也隻能死馬當著活馬醫了。裝著開心的樣子親了一下他臉頰,道:“無忌,你真有法子!好,我們早點睡吧,明天淩晨我叫你。”   淩晨的時候,她弄醒了無忌,悄聲對他道:“無忌,我們現在就走。”   “哦。”無忌立刻精神抖擻站起身來。   “噓……”翟嬋看了一下窗外,示意他輕聲,然後悄悄地拿起矮桌放在了窗下。   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很靜,隻有院子中間池塘偶有幾聲蛙叫。   翟嬋抱著無忌站上了矮桌,輕輕地把窗推開。窗戶能退開得幅度有限,像是一條大縫。她把無忌抱起,將他放在窗框上。隻見他攀住窗框從大縫中往下滑。但是,人已經滑下去,腳卻依然沒有著地。   翟嬋見狀便抓著他的兩個手腕將他人繼續往下放。哪知道放下去後,他的腳離地還有二尺來高。翟嬋忐忑起來,無忌卻悄聲對她道:“娘放手。”   無奈,翟嬋隻能放手了,無忌瞬間跌落在地上。   起身後,他迅速地往屋後麵竄去。   看他跌下去後沒事翟嬋很是欣慰,真是小有小的辦法。   屋後有兩個家丁,都倚著墻睡著了。   無忌辨認了一下兩個家丁,然後一邊觀察著那個為首人的臉,防備他突然醒來,一邊伸手摘下了他腰上的鑰匙。   很順利,他們都睡得像死豬一樣。   無忌拿著鑰匙踮起腳尖才夠上鎖,他趕緊開了鎖,然後示意翟嬋輕輕開門。   她開門出屋後又悄悄地將門虛掩上,隨後抱起了無忌,在黑暗中摸索著悄悄地往前院走去。   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家丁,隻是都疲憊地睡著了。   來到堂屋前,見韋寶自己盤坐在堂中間的蒲團上,頭垂搭在胸前;一旁的門後蹲著一個家丁已經靠著墻睡著了,一把弩落在他腳前。   翟嬋見狀把無忌放在門邊,悄悄地過去拿起走了弩。   他們繼續往院門那兒移動。忽然一個家丁舉著火把從他們前麵不遠處的茅廁出來,距離很近,已經沒法躲避了。   翟嬋立刻把弩對準家丁朝他射了過去。   家丁正舉起手把火把朝前遞伸,想看清過來人是誰,塾料一弩箭飛來,“噗”地一下紮透了他的胸。   翟嬋緊跟著弩箭竄了上去,一把拽住他,扯著讓他的肩把他緩緩地倒在地上。隨後她拾起家丁掉在地上的火把,把它插在茅廁窗欞上讓它和窗欞一起燒。自己馱起無忌悄悄走到院門前。   院門前值守的幾個家丁也都睡著了。翟嬋抑製著內心的激動悄悄移開門栓,開了院門,溜出了院子。   趁著天未亮,巷子裡沒有人的機會,翟嬋馱著無忌沒命地往前跑去。   她不敢歇息,左轉右拐的,竟然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馱著無忌跑回了客棧門前,見到一臉愁雲的白瑩正在客棧門前徘徊,欣喜地喊了她一聲:“瑩!”   她再也跑不動了,蹲在地上呼哧呼哧的,上氣不接下氣。   白瑩也是驚喜萬分。   回了客棧,白瑩問翟嬋道:“姐,我們是離開,還是繼續住?”   “繼續住。”翟嬋對白瑩道:“郎逍把我們騙來了大梁,還要處死石頗,我們現在出城不安全,要設法租一家院子才好……”   躲過了一劫,無忌鬆了一口氣,心裡忽然有了主意,道:“娘,大梁可不比安邑,達官貴人很多,找院子可不容易哦。依我看,我們不如住到石頗家裡去。他已經被祀夫抓了,家也被查抄了,沒人會再關注那裡,那可是地道的燈下黑……”   翟嬋聽了無忌的話笑了起來,點頭道:“是個好主意。這樣,瑩,我們就先住著,一會兒我先去石頗家看看情況再說。”   無忌的心這才稍安。他相信郎逍信中的話全是謊言,隻要翟嬋往石頗家那裡走一遭,就會發覺大梁的情況與郎逍所描述的大相徑庭,她一定會察覺自己上了郎逍的當。那時候,她才會聽進自己的判斷,聽從自己的意見。   天亮以後,翟嬋學著白瑩的法子,繼續穿著男人的服飾,往頭上戴了一頂大草帽,坐上了車轅,吆喝著馬車上街去了。   石頗宅邸在昆山街,離這兒挺遠的,她慢悠悠地趕著車,像逛似的趕著馬車,一路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雖然已經是深秋,陽光依然很灼熱,曬在身上暖烘烘的感覺。   昆山街上很平靜,沒有什麼行人。但是,街道上禁衛軍很多,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好像有大事要發生了。   她心裡有了忐忑。   隻是石頗宅邸已經沒了往日的氣派,大門緊閉,門庭一副凋零樣子。   門前的燈籠紅布罩子已經破碎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細看大門上似乎還交叉地貼著兩張封條。   軍士已經沒了蹤跡,門前臺階上滿是落葉,像是好長時間沒人進出了。   翟嬋很驚詫,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石頗的家人也下監獄了,祀夫下手還真狠哦!   她怕有人在暗地裡盯著,沒敢停車,更沒敢下車上前看封條,直接趕車匆匆從門前跑過。   來到了十字街口附近,遠遠看見街市口高大的牌坊柱子上掛著好幾張細木板。那應該是衙門的布告,絹帛罩在上麵,墨字黑黑的,寫的名字被畫上了紅圈,鮮紅色的朱砂圈圈很是醒目。   街市口四周也散落著不少禁衛軍士兵。見他們沒有關注看衙門布告的人,她把馬車停在街邊,下了車轅,裝作逛街的樣子朝牌坊柱子走了過去。   瞅了一下四周,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她也就細細地看了一下布告。   這是司冠貼的布告,上麵內容竟然與石頗有關。   細細地看了一下,大意是石頗是秦國間諜,為搞亂魏國宮廷混進了東宮,除了向昭王進獻義渠女閭(妓女)翟嬋,還挑動昭王四處獵艷、參與了緈瀨的反叛活動。禁衛軍查抄了石頗的家,共抄出金、銀數萬兩,另有若乾鼎、簋、爵等王家青銅器,都是石頗私自截留隱藏家中的。現在案子已經三司會審終結,經奏請監國聖決,判決石頗磔刑,他的四子及親隨寧泰、周威二人,皆被判斬首棄市,妻妾及女俱發配功臣家為奴。茲定於十一月八日執行,特榜示天下。   她看得手腳冰涼,背後寒氣直冒,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