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被軟禁了(1 / 1)

子青對自己能否圓上自己身上這個最大的破綻一點把握也沒有,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裝起沮喪,道:“這個時候,苩塨、郭淳按行動計劃要返回洛邑,他們把我留在斥候營的行李包拿到了病房。見到行李包以後我的感覺更不好了,加上就是我一個人留在光狼城了,心裡很緊張,就打開行李包,把裡麵的記事絲帛燒了……”   喬詭“呯”地一下拍了矮案桌,怒道:“你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沒有泄密,現在露陷了吧?你在記事絲帛裡泄露了千麵人!”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喬詭的指責是很嚴重的,子青很是惶恐。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隻能自己咬緊牙關了,子青堅決地搖頭道:“沒有的事,自臘月二十七以後,我都沒有打開過記事絲帛。”   喬詭緊盯著問:“那你為什麼要燒了它?”   子青鬱悶地道:“雖然穆二是您的門生,我不該懷疑他。倒是,我就是心存忌憚,懷疑他是趙國的奸細,怕他拿記事絲帛裡麵的事要挾我。”   喬詭陰陰地笑了:“子青,你可真敢懷疑的!這麼說記事絲帛裡有秘密啊?”   這是到了關鍵的時刻了,子青裝著鬱悶、為難的樣子拋出自己的說辭:“您不知道,我對藤莉心生愛戀,她對我也頗有好感。可是,您知道的,她是一個性子很急的人,有時候會鉆牛角尖,我怕我在記事絲帛裡關於初戀記述……傳到她耳朵裡引起她的誤會……”   藤莉可是王親國戚,喬詭若有所思,猶豫了一下,決定放棄這個話題,瞅著子青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道:“穆二有嫌疑的地方麼?”   這是個敏感的話題。但是避不過去,子青瞅著喬詭陰沉的眼睛,知道他依舊懷疑自己,燒記事絲帛這個事,實在難以自圓其說。   他壓住內心的忐忑,把話題引向自己的殺手鐧:“我聽那兩個送我回洛邑的斥候營軍士說,他們懷疑穆二被趙國人俘虜過……”   “是麼?不會是他們亂猜疑吧?”喬詭眼睛警覺地亮了一下,轉瞬間又換成了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我就不清楚了。”子青搖頭。   喬詭沉默了。   樓庳吩咐派蜂亭的人去光狼城抓捕千麵人,重點是考察子青。   他以為,就是一次例行考察,而且子青的表現很完美。沒有想到,光狼城斥候營傳來的四百裡急報,認為子青可能涉及泄密。   而子青擺明了,也對穆二充滿懷疑。   這裡麵一定有蹊蹺。   喬詭沉默了一會,抬眼瞅這子青問道:“你怎麼判斷?”   子青搖頭:“我不了解他。不過,有一件事我很納悶。我在診所治療期間的護理是由診所護士負責,不需要其他人參與。但是,穆二卻派來了乧尺,說是來照顧我。而那乧尺到診所後除了旁晚露露臉,整天不見人影,很神秘。   蹊蹺的是,斥候營的人說,乧尺在我離開診所的前一天夜裡被殺了。所以,我懷疑穆二派乧尺來診所照顧我是一個由頭,隻是方便乧尺進出診所。”   喬詭聯想起子青先前說的穆二曾經被趙國被捕過,心裡不淡定了,也對穆二產生了懷疑。他疑惑地瞅著子青問道:“他果真被趙國人抓過?”   子青立刻甩出了殺手鐧:“斥候營那兩個人正在蜂亭,我給您請過來?”   喬詭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開口吩咐道:“一個一個來。”   他上鉤了,子青壓著內心的興奮,冷冷地起身站起,一本正經地朝他躬腰作揖道:“諾。”   子青回到蜂亭。他們倆正與郭淳喝酒、聊天,氣氛還不錯。他對蠻狘笑道:“酒的味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蠻狘哈哈笑了起來,很開心:“真不錯,能在洛邑喝到純粹的秦國穀子酒,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子青,謝謝了。”   “也是。子青有心了。”荒徙也開心地感謝道。   “謝什麼啊,兄弟嘛,理應有福同享。”子青在蒲團上跪坐了下來,道:“蠻狘,我很欽佩你,你是一名真正的秦王衛士。所以,我就把你引薦給了國君博士,他對你很欣賞,很願意與你談一談……”   蠻狘楞了一下。   “郭淳,請你帶蠻狘去博士書亭好嗎?”子青也不等蠻狘反應過來,朝郭淳請求道。   “好的。”郭淳起身站起,然後朝蠻狘擺了一下手:“蠻狘,請。”   蠻狘隻得懵懵地跟著郭淳去了。   子青心裡非常忐忑,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招能不能讓喬詭放下對自己的懷疑。   喬詭與蠻狘的談話持續了很長時間。   然後,他還與荒徙聊了很長時間。   由於之前子青在馬車上責怪了蠻狘、荒徙胡亂猜忌上司,他們在喬詭麵前謹慎了許多,很多話都是閃爍其詞。給喬詭的印象,是這兩個人很袒護他們的穆二將軍,反倒感覺他們的話很可信。   雖然穆二曾經是喬詭的門生,他能為門生的才乾提供證明。但是卻不能為門生的忠誠提供保證。反過來,門生的任何反叛行為都可能累及到他,早做切割是必須的。所以,他認定駐屯軍斥候營隊長穆二有重大嫌疑,與千麵人存在某些關聯。   他推測,穆二一定搜查過子青的行李包,看見了記事絲帛裡關於千麵人的相關描寫,所以才掌握了抓捕情況,才得以向千麵人示警,導致了他們抓捕行動失敗。   而子青作為秦國太子府成員,性格懦弱,又不善言辭,隻能在記事絲帛中發泄一些自己的不滿。如果裡麵涉及到機密,喬詭是深信不疑的。他判斷,這或許就是樓庳要考察子青的原因。   疏忽保密規定,在記事絲帛裡對抓捕千麵人的行動有所描寫,導致泄密情況發生,是可以解釋得通的。這屬於嚴重不當行為,對行動的失敗必須承擔責任。   但是,這種不當行為與穆二的有意掩護行為相比,就是兩回事了。但是,後果是嚴重的。   鑒於千麵人與義渠反秦聯盟狄艽的特殊關係,他讓子青等著,自己去樓庳候正的書亭,向他匯報了子青談的情況,請求光狼城駐屯軍禁衛軍協助調查穆二。   樓庳很驚愕子青的表現,除了奮不顧身地抓捕千麵人,還在危機時刻敏銳地嗅出了暗藏的奸細!   子青表現完美,通過了甄別。可是,想起子青的小白臉和他不相稱的歲數,也許完美就是破綻,不能就此信任子青。   樓庳下了決心,指示喬詭將子青軟禁起來,對他做進一步的甄別。   子青這次的表現很完美,竟然還要甄別?這大大出乎喬詭的意外。難道穆二身份有疑,子青的身份更可疑?   子青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讓樓庳對他如此忌憚?   他不知道樓庳對子青甄別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內心已經對子青有了濃濃的戒意。   也是,子青以往在太子府一向謹小慎微,不哼不哈,幾乎從怎麼大聲發表自己的見解。可是這次在光狼城診所裡卻沾染上了兇殺案嫌疑。穆二雖然有嫌疑,對兇犯的判斷卻是可信的,子青為什麼要殺乧尺?   還有,在從光狼城回洛邑的路上,竟然在與隨行的斥候營隊員交談中嗅出了斥候營中的貓膩,他怎麼會有如此的神速進步?是誰提供給他情報的?   他相信樓庳的懷疑不會是空穴來風,子青或許與趙國特工有過接觸,或許就是趙國的間諜?   雖然這些都是猜忌而已。但是,他感覺性質很嚴重。而且,即便拋開這些,子青記事絲帛涉及的泄密行為,後果也是嚴重的,受到懲罰是可以預知的。軟禁他,他應該心知肚明。   喬詭回了自己的書亭,招來了子青,裝著很信任子青的樣子道:“子青,樓庳候正對你的表現很滿意,讓我問候你。”   子青笑著作揖道:“謝謝候正大人。”   喬詭接著道:“子青辛苦了。唉,看你麵容很憔悴,又得了失憶癥,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   “謝謝博士關心。”子青躬腰作揖道,他想說,返回崗位是對失憶癥最好的醫治。但是,沒等他開口,接下喬詭的舉動讓他絕望了。   喬詭將門口的護衛叫了進來,讓他護送子青立刻去陽秦國兵站診所住院治療,繼續養傷。   子青很忐忑,他不知道喬詭此舉的動機是什麼?是懷疑自己,不相信自己燒毀記事絲帛的理由,還是報復自己懷疑他的門生穆二是鼴鼠?   或許是樓庳對自己有更濃重的疑竇?   沒有等他思考明白,郭淳敲門進來了,也是喬詭召他來的。   “郭淳,你立刻趕馬車把子青送到陽駐屯軍兵站診所去,我已經給診所寫了一封信。”他吩咐郭淳一番,隨後對子青道:“子青,就在診所安心養傷吧。記住,你是個失憶的人,凡事一定要小心,沒有巫師的允許,絕對不準離開診所。明白了嗎?”   “諾。沒有巫師批準我絕不出診所一步。”子青明白喬詭(或許是樓庳)的目的,就是對自己進行甄別。他索性就不爭辯了,多說無益,反而會增加他們的狐疑。再說了,隻是進醫院軟禁,比自己設想的押回鹹陽監禁結果要好多了。從這一點分析,自己對焚燒記事絲帛的解釋是成功。在駐屯軍診所安心養傷,意味著仍然有自由的希望,一旦甄別結束,他就可以聯係狄艽,然後繼續刺探太子府情報,瞅機會報復樓庳了。   他隨郭淳出了喬詭的書亭。   他的行李包被郭淳原封不動地搬上了馬車。   郭淳趕馬車,護衛與子青進了車廂。他們往兵站診所趕去。   秦軍兵站診所在陽。出了紫夢街木橋,沿河水走了一段路,馬車上了河水浮橋。河水很寬,浮橋是用搭在木船上的木板連接起來的,雖然簡陋。但是,有了這座木橋,去陽很方便。但是,橋兩端有秦國和東周的軍士分別把守,檢查照身帖。   出示了照身帖,他們很容易地過了橋,來到了陽秦軍兵站診所。   秦軍兵站診所雖然是診所格局,起居行動也別無異樣之處。但是,巫師的話卻很簡潔:衛戍軍將軍命令,病人行動全部限製在院墻內,不可以出院墻外,隻能在院內活動,最好是屋外也不要隨意走動的。   子青明白,穆二對乧尺被殺案嫌疑人的分析已經深深植入在喬詭或樓庳的腦子裡,他對自己充滿了疑竇,隻能以治療的名義自己被拘禁在診所了。   從病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左右各有一幢兩層樓的病房,墻是用有色石塊砌起來的,由於整體呈暗紅色。看上去最亮眼的就是窗欞,它們是可以往上撐起來的,一排排的,貼著白色絲布,像裹在血色傷口上的紗布。   可是窗戶沒有一扇窗是開啟的。   診所院子外麵是街道,但是,石塊砌成的圍墻很高很高,把視線遮擋得結結實實,能聽見聲音,卻看不到墻外的車、馬和人。   診所的建築物呈“品”字布局,之間是一塊空地,可以自由進出診所各屋子。   圍墻的左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以看到墻外半截土黃色的塔,是矩形的磚砌建築,塔頂很尖,應該是祭祀房。塔頂後方露著灰色的天空。它看起來像是一個祭祀的標誌。隻是塔沒有窗口,不知道有沒有門?剛住進病房的時候,塔墻和尖頂上是很蕭條的,除了萎靡的黑藤,根本就不見青葉。   一晃,他在診所呆了兩個月了,傷已經痊愈,腦袋和脖子都已經不痛了。不知不覺中塔墻和尖頂已經爬滿了常春藤,綠色的葉子生機勃勃,是唯一能感受到春天氣息的色彩。   但是,即使是春天,他麵對的依然是沒有希望的半截塔……不,是存在一個尖頂希望的圍墻。   子青站在窗口邊望著窗外,在這個逼仄的地方,他有坐牢的感覺……不,就是在坐牢。現在,他除了見來探望他的人,就是看一看塔的尖頂,很是無聊。他真想從窗口走出去——走出屋子、越過墻、走到那邊的修道堂去。   可是又覺得如果真這麼試的話,左右兩側屋子的所有窗口都會變成射擊口,會射出許多的弩箭來的。   子青很忐忑,喬詭將自己軟禁在診所以後便再也沒有來找自己核查調查情況。這很反常,不符合一般的調查程序,難道衛戍軍沒有對穆二進行調查,或者調查一直沒有進展?否則應該會對自己再次進行核實的。   按正常的推理,穆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子青從與穆二的接觸情況分析,穆二是個頑固、狂熱的秦軍好戰分子,應該是個對秦王忠心耿耿的人。   但是,他可能被趙國諜報人員俘獲過,這就有了想象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