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攪亂視線(1 / 1)

“諾。”子青躬腰道。他的分析說到喬詭的心窩裡去了,這說明,喬詭就是這麼認為的。他很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喬詭就是口實不一,這個狡猾的老狐貍。   喬詭讓人仔細檢查了季酣留下的匕首、確定上麵沒有任何血跡,也沒有使用痕跡,很乾凈。   這符合季酣的陳述:他曾拿過匕首準備削蘋果,門被保安敲響了,他隨即放下了匕首和蘋果。   這證明了季酣所說不假。   無奈,喬詭讓衙役去刑訊狗肉鋪夥計秋菓,以確認季酣說的是不是真話;又派人調查了翟貞子的這幾天與人接觸情況,確認最近有沒有異常情況發生;再安排人去詢問街上衙門捕頭,最近有沒有可疑人物在附近出現……總之,按照一般偵破套路,他都安排人去做了。   東周衙役回饋的消息沒有任何不妥:狗肉鋪秋菓說得是事實,季酣的陳述沒什麼問題。翟貞子臥室裡井然有條,沒有打鬥痕跡。但是,翟貞子就是在申時的時候死了!死的無聲無息!   翟貞子的社會關係很簡單,並且幾乎與所有關係都斷了聯係。但是,想置她於死地的人就是找不出來。顯然,她隻能是死於抗秦分子手下。奇怪的是值班診所保鏢偏偏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   在大街上的衙役捕頭提供了幾個嫌疑人,一更的時候,他們在附近出現過。喬詭馬上通知衛戍軍間諜所尋找這幾個人。   快午夜的時候,衛戍軍間諜所博士範彝派來的增援到了,都是一些技術專家,在了解情況之後加入了現場勘察,其中一個人把喬詭拉到一邊,說了些什麼。   喬詭讓子青與他們一起再一次勘察了現場,注意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細節,然後就離開了。   對於這小小的四十幾平米房間,子青他們幾個實在找不出什麼新東西了。   間諜所的人也都撤了,子青一個人留在了診療室。   這時候,太子府仵作的正式勘查報告出來了。銳器導致腎臟損傷,失血過多……兇手為男性,身高五尺三寸左右,力氣較大。   診所值班保鏢牟芼湊過來看了看,嘿嘿一笑。   子青瞅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可好笑的?”   他道:“沒啥,我覺得這一刀挺職業的。一般殺人很少有捅腎臟的,隻有斥候才這麼乾,紮腎臟能讓人疼得喊不出聲來,隻有斥候摸哨才會用這招。”   “殺人者有斥候的背景?”子青楞了一下。他懷疑這個牟芼是間諜所安排進診所的保鏢,是一個秦國奸細人,不然不會有這樣的見識。   他把這個情況記錄了下來,想將這個情況報告給喬詭。現在季酣是唯一嫌疑人,增加一個嫌犯,可以擾亂喬詭的視線。   正想著,門被敲響了,是喬詭派來的人。讓子青去霞光街“聞香”茶鋪見喬詭。   已經是半夜了,喬詭在茶鋪?   趕去了霞光街聞香茶鋪,喬詭已經在等他。   “博士,我認為那些診所值班保鏢也有作案嫌疑……”子青向他談起了斥候的殺人特性。他相信,喬詭聽了這個情況一定會將重點方向放到保鏢身上去。   喬詭聽了沉默了一會道:“的確,這個情況目前還不能排除。斥候捅腰這種殺人手法我也聽說過,隻是還沒往這方麵去想。我讓你來這裡,是為了一起見一個人。”   他這是要見誰?子青內心忐忑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中年男子坐到了他們對麵的蒲團上跪坐下來。   “姓翟的是不是出事了?”他瞅著他們倆露出了笑意。   “嗬,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麼。”喬詭瞅著他淡淡地道。   “嘿嘿,”那人冷笑著道:“被你們抓了吧?好啊!我說得沒錯吧?這家夥就是個抗秦分子,自以為投在狄艽門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哼,一朵鮮花栽在了牛糞上,落在我手上了吧?終於看到這一天了。你放心,我掌握的這些資料,夠這個死婆子坐八輩子的牢了……”   “她死了!”喬詭冷不丁地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那人愣住了,正在從包裡掏東西的手也僵住了。   瞅著喬詭看自己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他戰戰兢兢地問道:“你們……你們不會是懷疑是我殺的吧?”   喬詭還沒有接口說話,那人迅速抓起矮桌上包奪門而出。子青一個箭步沖上去,一腳把他踹倒,隨即一個反扣,把他壓在地上。   那人趴在地上不敢動了。   喬詭淡淡地道:“起來吧,坐著好好回話。”   這個人叫崔開,開了一家診所,他垂涎翟貞子的美麗,即便在翟貞子結婚以後,也沒有放棄對翟貞子的糾纏。後來,翟貞子讓狄艽出手教訓了他,這讓他從此一直對翟貞子懷恨在心,揚言報復。據鑒定,揭發翟貞子是抗秦分子的幾起匿名舉報絲帛就是出自他手。翟貞子被間諜所逮捕就是由他的舉報所引發。   崔開很可能是殺翟貞子的兇手,有動機,又有前科,是重大嫌疑人。   想來,這個人可能是喬詭的外圍奸細,他對喬詭很畏懼。   但是,對崔開的問訊沒有獲得任何進展。崔開雖然有作案動機。但是他的確有很硬的不在場證據,他包裡的東西是他對翟貞子的再一次舉報材料。   子青明白了,喬詭雖然懷疑季酣殺了翟貞子,卻始終沒有出手,是由於懷疑崔開的緣故。現在,既然已經排除了崔開,那麼,他將對季酣出手了。   他的心懸了起來。   問完了話,喬詭向崔開表達了歉意,他還是一副忿忿的樣子。   子青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眼睛盯著他問道:“你當過兵嗎?”   他愣了一下:“在秦國留學的時候,在鹹陽加入過秦軍。”   子青心中一動,追問道:“斥候營?”   “什麼呀?”他窘迫地笑道:“不過是在隨軍診所當了兩年巫師,然後就退伍了。”   喬詭和子青也笑了。崔開好像聯想起什麼,道:“我倒知道翟貞子家有一個斥候——她弟弟翟貞雄。”   “是嗎?”子青頗為意外。   “他加入的是秦軍主力部隊,應該受過斥候營特殊訓練。”崔開補充道。   不知道喬詭對這個情況是怎麼考慮的,他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思考麵容,一副置若罔聞的樣子。   子青卻有了靈機一動的悸動。   回到案發現場,喬詭召集破案人員開了案情分析會,模擬了兇殺發生時的情景。   翟貞子當時應該在洗澡間剔牙或者是擦臉,兇手站在她身後,用銳器從上至下刺向翟貞子腰背部,致其死亡。所以,兇手有豐富的殺人經驗。   不過,也有可能,刺向腰部是兇手最簡單的一個選擇,隻是湊巧刺中腎臟,不是刻意為之。苩塨表示反對,他聽牟芼說過:兇手隻刺了一刀,說明他很有信心將目標人一刀斃命。所以他應該有職業殺手的素質。   喬詭和子青贊同這個判斷。喬詭並沒有對牟芼的身份有任何懷疑。顯然,是他所了解的人。   隨後他們又一起研究了值班詢問筆錄,反復揣摩了季酣進出病房門的情況。大家一致認為季酣沒有攜帶兇器的可能。進門的時候他提著花籃和水果,出門的時候兩手都沒有東西。而他身上隻有薄薄的長衫,是不可能藏住兇器的。   有人提出兇器可能藏在花籃裡,可是出來的時候呢?難道他把兇器留在病房裡?這幾乎不可能!他們已經仔細查看臥室的角角落落,沒有任何發現。或許兇手殺人後,可能把兇器扔下了樓,然後下樓揀走。但是這樣暴露的可能性很大,下麵院子裡可是有保鏢巡視,很可能導致“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們分析到了深夜,一點頭緒也沒有。   隻能把視點聚集在兇手身份上。如果是一個有刺殺經驗的人,翟貞雄無疑也應該是嫌疑人。   喬詭有些猶豫:“很難說翟貞雄……但是,手法上比較吻合。並且,翟貞子很受他母親寵愛,對翟貞雄繼承家族遺產威脅很大……”   “親手殺親姐姐啊……我汗毛都豎起來了。”顯然,喬詭對翟貞雄的家境很了解。但是,子青不認可。   喬詭不以為然:“你以前沒有乾過諜報,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兇殺案,寒心的事多著吶……司空見慣就好了。”   子青點頭,很同意他的意見:“那是。弱肉強食,世間的生存法則而已,發生在親人之間似乎過了一點。但是,人不關己天誅地滅,似乎也可以理解。”   喬詭聽著反倒沉默了。   翌日,翟貞雄從陽趕來了。   翟貞子屍體已經被移到了陽秦軍兵站診所停屍房,翟貞雄已經去診所看過了,除了一臉的沉重看不出有什麼大的悲傷。   這是義渠男人慣有的漠然麼?   子青感到茫然,例行地伸手與翟貞雄握了一下,感覺他手掌寬厚,手勁頗大,是個經歷過嚴格訓練的人。   喬詭帶著翟貞雄等人來到一樓診療室,這裡成了他們在診所的臨時辦事點。   翟貞雄一臉的木然,卻很沉穩,看不出是刻意偽裝的還是就是這樣性格。   喬詭淡然地發問道:“翟貞雄,你能不能說一下你前天的行蹤和證明人?”   翟貞雄一愣:“你們懷疑我?”   子青乾脆地道:“隨便你怎麼看,我們隻想找到真相。你姐被兇手在腎臟部位刺中一刀。一刀斃命,你對這種手法有什麼看法?”   翟貞雄低頭略一思忖,道:“這像是斥候兵摸哨的刺殺動作,一般人不會去捅腎臟部位的。”   喬詭和子青點點頭,盯著他沒有說話。   翟貞雄麵對懷疑的目光並不驚慌,他平靜地道:“我上個月隨秦軍第56衛來到的陽,一直呆在軍營裡,我們小隊十幾個兄弟應該可以為我作證。前幾天,我除了在食鋪買了一隻雞給我姐送去外,我幾乎沒有出過軍營。”   頓了頓,他又道:“或許你們會懷疑我雇兇?畢竟以我的關係,要找到一個這樣的人是非常容易的。可是,那是我親姐啊……”   喬詭瞅著翟貞雄,點點頭道:“我理解。”   翟貞雄也是一個沒有作案時間的人,喬詭讓沮喪的他回陽秦軍第二十營衛去了。   看著他離去,子青很不以為然:“喬詭博士,親姐姐與財產的分量是不好掂量的,難說他……”   喬詭笑道:“所以我說,‘我理解’。”   子青醒悟,憨笑了起來。   對翟貞雄的說法是要進行調查取證的。他的部隊就在陽,調查不會有難度。   但是,要證明他有沒有雇兇就難了,隻能先安排人調查起來再說。   霞光街所屬衙門來了一個捕頭,通知他們,說是在診所門口出現的幾個可疑的人都找到了。   看著捕頭離去,喬詭搖搖頭,對子青道:“這麼快就能找到了?那一定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做下這樣的案子哪有不遠走高飛的?能這麼弄易抓住麼?”   他對這個消息很沮喪。   翟貞雄有嫌疑。但是,這個嫌疑太微不足道,喬詭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子青有了隱隱的擔心,如果沒有其他嫌疑人的話,季酣就是唯一的嫌疑人。如果間諜所的視線最終落在他身上,他一定兇多吉少,如此,狄艽就岌岌可危了。   他對自己強調季酣身上的種種疑點有了深深的悔意。   保鏢總管一直跟著喬詭和子青跑前跑後,案子的發生讓他感覺失職嚴重,很是羞愧。   這一點很具有秦國人的工作作風,這讓子青懷疑他也是一個秦國間諜。   他不敢跟喬詭說話,隻是悄悄對子青道:“其實在那半個時辰裡診所保鏢還是加派了人手的……”   “加派了人手?在什麼位置?”子青很是驚訝,轉頭追問他道。   喬詭聽了子青的問話,也饒有興趣地把目光盯住了他。   保鏢總管有些興奮,道:“二樓的診所保鏢是專門安排的,那不是誰都可以上去的。他摔下樓去後就沒有安排其他診所保鏢上去,怕黑咕隆咚驚嚇到安老板,我在二樓值班臺上點了盞燈盞。所以,我安排了兩個診所保鏢一直守在院子裡盯這二樓廊道,始終沒有離開過,直到二樓恢復了值守。”   “很好。”喬詭很興奮,吩咐隊長道:“集合所有診所保鏢。”   診所保鏢都被集合起來,喬詭和子青反復詢問了當天晚上在院子盯著二樓廊道的幾個保鏢,他們都保證在那一時段絕對沒有人上下過二樓。   “臥槽,”喬詭冒出的希望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爆了句粗口:“出鬼了,還能是飛進來的?”   “會不會兇手一直藏在二樓?”子青滿腹疑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