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弩箭報警(1 / 1)

子青細細看了帛書,把《尚賢》的每頁字和對應的頁數都背了下來,憑著天才的記憶全部印在了腦子裡。然後去了灶頭間,把資料都塞進了灶膛中燒了。   夜鶯小組竟然有固定的聯絡點?子青很驚異,固定的聯絡點很容易暴露的,被太子府間諜所察覺,幾乎沒人能夠逃脫被捕的厄運。   他的心頓時忐忑起來,想了一下,決定易容上門去看看,如果沒有意外,就通知他們取消這個聯絡點,今後采取單線聯絡的辦法。   但是,夜鶯小組的聯絡點是在河灘地區的南麵的秦川街一帶,他還必須回到河灘地區去。   子青出了畫鋪,租了馬車出城、過了河水浮橋回到了自己狄威街寓所。   喬詭不讓他回太子府,又沒有給他下達具體任務,他理解這就等於自己被放任自由了,正好趁機與夜鶯小組成員建立聯係。   回到家中,他從藏在窗欞外屋簷下的縫隙裡又掏出了藏在那兒的臉套,隨後燒了熱水將毛巾弄得燙燙的裹住臉套。臉套軟化了以後,他將臉套揣進了懷裡,然後出屋坐上馬車過了衛戍軍守衛的河水浮橋。接著他在車箱裡戴上了臉套和假發,又用心地給自己的假臉抹了一些混合了鉛粉的色油,看上去白白的,像是一個不怎麼曬太陽的人,瞅上去,像是一個帶有書生氣的大叔。   他喜歡這個臉型,打算以後就用這副麵孔見夜鶯小組的人了。   在秦川街下了馬車,他慢吞吞地往聯絡點走去。   聯絡點所在的院子座坐落在蒲汊街與昆侖街交匯的轉角處。   他剛想靠近,卻見街對麵走來一個人,腦袋也微微地側向聯絡點,似乎也在觀察那兒的動靜。   他吃了一驚,那個人是自己在太子府的同事、螳亭的亭長荊絭。他在太子府與自己工作沒有交匯,看起來是專門對付墨色聯盟的。   他如此地關注聯絡點點方向,顯然是盯上了夜鶯小組的聯絡點。   荊絭是太子府一名老牌特工。子青在診所接受甄別的時候,本閑巫師也曾經介紹過他。   他在這兒出現,說明聯絡點暴露了。但是,自己已經無法避開荊絭,隻能硬著頭皮徑直與他擦肩而過。   真是冤家路窄。   子青暗自慶幸自己是易容出門的,不然今天可就栽了。   他小心地沿著蒲汊街轉向了昆侖街,看了一眼儒林廬南麵一扇窗戶上擱著的一盆石榴樹,花兒正艷。這是聚集點放置的暗號,表示一切正常。   聯絡點的房子是兩層樓結構,下層的外圍是廊道,豎著一根根的柱子,二層的外墻上有推窗,斜斜的屋麵,屋簷很長。這個院子是為坐落在昆侖街上的儒道堂所配套的房子,專門給儒道學子和講學人員居住的,取名儒林廬。   子青判斷,夜鶯小組成員中應該有儒學擁躉者。否則不會住在這種儒學氣氛濃烈的寓所裡。想了一下季酣提供的資料,隻有菟絨有儒學的背景。這兒或許是菟絨的寓所?   麻煩的是,荊絭已經出現在這裡,裡麵的人已經危在旦夕。   但是,“一切正常”的暗號還掛著,說明夜鶯小組還沒有察覺,他的後脊霎時冷汗滲了出來。   走了百十來米,他回頭查看了一下蒲汊街,街道附近屋子都不怎麼高,隻有一幢外墻紅棕色的闕樓突兀地矗立,縱向三段式構圖,中部為清水紅磚外墻,底部入口、水平腰線及陽臺的欄桿和牛腿裝飾為灰色古典式裝飾,顯得氣勢雄偉,宛如一個巨大的火鳳凰炬傲然挺立。   子青向這個闕樓走了過去,發現是一幢沒有竣工的闕樓。   鉆進墻下麵的一個洞,進入了闕裡麵,發現別有洞天,闕墻內呈“口”字形合圍,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天井,人在井下,頗有一種“坐井觀天”的感覺。   沿著墻邊窄窄的腳手架爬上闕上方,闕頂還沒有蓋起來,順著闕墻他走到了南麵,朝北麵望去,儒林廬南麵窗戶就在眼前,那盆石榴花很是顯眼。   他心裡拿定了主意,轉身走下了闕墻,細細地查看了周圍的情況,鉆出墻洞口離開了。   他隻能鋌而走險了,不救出夜鶯小組,他答應季酣照顧菟絨的諾言就打了水漂了!他不想失信於季酣。   他去了秦川街,在雜貨鋪買了一個大小適合放弩的布包,隨後上了一輛馬車,在車廂裡撤掉了易容,過了衛戍軍設卡檢查的河水浮橋,回了陽狄思威街的寓所。   他從屋簷下取下了用席子包裹捆紮的弩,拆開來檢查了一下,把弩放進了包裡,又找出箭盒放在包裡,隨後背著包出了門。   現在是下午申時,距離天黑還有近一個時辰,這個時段的人一般都注意力都不會高度集中,間諜所的人也不會例外。這個時段,監視儒林廬的間諜所特工隻留下個別人值守,大多數人肚子已經餓了,精神不易集中,是夜鶯小組的人脫險的最佳時機。   他租了一輛馬車,在車箱裡戴上了臉套、假發,換上長袍。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下了,看語言窗外是蒲汊街到了,他立刻付了馬夫一小塊碎銀,出車廂趕去了昆侖街。   瞅著四周沒人注意,他迅速地鉆進闕樓,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往闕墻爬去,好在腳手架上空蕩蕩的,沒有碰見一個人。   他噔噔地一口氣爬上頂端,眼看著就到墻頂了,他躲在腳手架上歇了一會,平復了氣息後上了墻頂。   夏日毒毒的西陽下,墻頂上一個人也沒有。   他迅速跑到墻頂北麵,再次巡視一遍周圍環境情況後,他打開包拿出弩,從箭盒裡拿出一支箭放進箭槽,探出頭,瞄準了儒林廬南麵窗戶口那盆栽石榴。   那盆石榴花靜靜地擺在窗沿,陽光下紅色的花朵很是鮮艷。   他輕輕地扣下了弩機扳機,隻見“嗖”地一下,弩箭飛了出去,那花盆“砰”一下爆碎了,往地下掉了下去。   他立刻收起弩弓裝進包裡,反身就往闕樓下方爬了下去,隨後跳到地麵,連跑帶竄地出了闕墻上的洞。四處看了一下,發現並沒有驚動什麼人,於是甩開大步朝秦川街跑去。   拐過秦川街一個街角,他跳上了一輛馬車,往霞光街去了。   到了霞光街,擦去了臉上的汗,他進了一家製衣鋪,取了一件長袍汗衫進了試衣間,在試衣間退去了易容,恢復了原貌。然後出去,把長袍汗衫放回了原處。   在店小二疑慮的目光下,他出了鋪子朝霞光街後麵的街走去。這條街就是小倉街,風采畫鋪就在這條街上。   他是風采畫鋪名義上的掌櫃,是喬詭給他的一個掩飾身份。他判斷喬詭會到這兒來找自己。   天已經黑了,夥計還沒有上鋪門板,他是想補償早上沒有開門的過失麼?子青暗暗笑了起來。把包放在房間裡後,去了前麵的鋪堂。   想起自己好久沒有來畫鋪了,是不是一直欠著人家薪水啊?或許他沒有及時送老娘去看病,就是兜裡沒銀子吶!   “哎,我有幾個月沒給你薪水了?你算算,給我寫張收據來。”子青吩咐夥計道。   “哎呀埕老板,我今天真是因為老娘……”他慌了,以為子青要趕他走路,急忙道。   “你想多了。”子青笑了起來。   他這才放心,開心地笑了,取了筆、絲布寫了起來。   很快,他把絲布遞給了子青。   子青看了一下,收條裡稱呼他為埕漾,自稱莘莂,他從兜裡取出了一個銀餅遞給了他:“給你,莂哥,不早了,回家吧。明天老娘有事可以晚點來。”   “謝謝老板。”莘莂很感激,還想繼續說什麼,門被敲響了,他過去開了門。站著的是一個郵差,他文縐縐地問道:“你好,請問,是風采畫鋪麼?”   “是的。”   “我找埕漾掌櫃。他不在麼?”   “他在、在……”莘莂忙不迭失地答著,轉身喊道:“埕掌櫃,找你的。”   子青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他心裡清楚,喬詭一定對花盆被擊碎的事充滿疑竇,懷疑自己是那個射弩箭的人,這個所謂的郵差來上門,無非是確認他在不在鋪裡。   他淡然地看著郵差,問道:“什麼事?”   郵差鞠躬道:“下午你在驛站預約來取信函,我就是來取信函的。”   子青故意裝起一臉的懵逼,驚訝地申辯道:“我沒有去過驛站啊?”   郵差悻悻地道:“是麼?哎呀,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但是,這麼一來,兄弟很難回去交差,麻煩你給我簽個字吧?證明我來過了……抱歉。”   “好說。”子青體諒地道,在回執上簽了字。   “謝謝。”他鞠躬作揖。   “沒事,害你白跑一次而已。”子青淡然地笑了一下,心裡很鄙視他的表演,明明就是喬詭的人,還如此裝逼,太過分了。   郵差離開了。   子青不知道荊絭是怎麼盯上夜鶯小組的?但是,荊絭是喬詭的得力乾將,他的行動,喬詭不可能不知情。由此可見,喬詭已經盯上夜鶯小組了。   不知道喬詭下一步會怎麼做?   他這麼突然的射了一箭,沒頭沒腦的,喬詭一定會很疑惑,這麼快就懷疑到自己頭上,一定是荊絭對他說了自己露出破綻的地方。   不然,他為什麼會讓郵差突然找上門來呢?   莘莂上了畫鋪的門板回家去了。   黑暗裡,子青的心忐忑不安起來。   他與荊絭撞過麵、用弩箭擊碎了石榴樹花盆,這些情況會報到喬詭那兒,他一定會著手查人、查弩。   荊絭一定會仔細地回味弩箭擊發前發生的事情,把在他周邊出現過的人都在腦海裡過一遍。臉,他是易了容的,僅僅從相貌,要確定自己是不是與荊絭相遇過的那個人,喬詭根本就做不到。但是,身高、體型、走路姿態等是掩蓋不了的。所以,事後荊絭對自己肯定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最終一定會把懷疑的視線聚焦道自己身上來。   顯然,剛才的郵差,目的就是核實他的行蹤,喬詭是不會放過任何懷疑的。   點上了燈盞,一整晚子青都呆在房間裡,回味著射弩示警的那一刻,心裡非常忐忑。   假設喬詭懷疑自己是射弩的人,那麼,間諜所一定會到他寓所搜查的。而這個假設的概率是很大的。如此,弩是跑不了的。因為這把弩是苩塨和郭淳看著他從孟門關馬車墜崖現場拿走的……那麼,通過弩箭就會查到他。   他拿出了箭盒,借著燈盞微弱的光仔細檢查起箭盒裡的每一支弩箭。   粗看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他將弩箭一支一支排放在地板上,燈盞下,以往寒光閃閃的弩箭竟然有了一點暖意。   但是,他的心忽然悸動起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因為他察覺到了自己的破綻:他在弩箭頭上發現了戳記。   因為弩和弩箭在生產出來的時候,都被戳上了工匠名字的標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這盒子裡的弩箭頭部的標記都是一樣的,說明這盒弩箭是出自同一個工匠之手。   而就是同樣的箭射碎花盆。顯然,弩箭是自己的軟肋!   他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越看越覺得這把弩和這盒箭是個禍害,哪怕把它給折了扔了,也比落在喬詭手裡強……但是,苩塨和郭淳都知道他拿了一盒弩箭回了家,扔了的理由連自己都不相信,喬詭會信才見鬼吶。   要解決弩箭帶來的破綻,隻能置換!   但是,這個時候能到哪裡去找一盒當年義渠生產的弩箭來置換呢?   他頭大了。   想起了弩箭的由來,也隻有苩塨手裡有一盒了。想起苩塨,他心裡忽然有了主意。   苩塨的弩與自己的弩弓是一個類型,隻是盒子裡的弩箭不同,是置換弩箭的最好對象。   而且苩塨人高馬大,荊絭是不會懷疑與他撞麵的人是苩塨的。   要置換這個物證,隻要設法與苩塨換一盒弩箭就行了。   於是,他把弩箭裝進箭盒裡,放進包中,趁著夜黑出了門,去了苩塨的寓所。   苩塨的寓所被上了鎖。子青頓時放下了心。門鎖了,說明他不在家。他小心翼翼地捅開了鎖進了屋,點起了燈盞,舉著燈盞四處搜尋了一番,很快就發現了藏在梁上的箭盒。   換好箭盒,將燈盞放回原處,趁黑夜急急地趕回了風采畫鋪。   感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他放心地把弩箭盒放在了包中掛在門後,將房間裡的臉套、假發等易容用具全部都扔進灶頭間的灶膛中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