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跟我來吧。”聽喬詭這樣說,菟絨也不裝蒜了,轉身帶他去了道堂客堂。 在客堂跪座後,菟絨瞅著喬詭問道“喬先生有事麼?” 喬詭瞅著菟絨道:“我受墨色聯盟交通司指示與墨色聯盟的驚蟬季酣聯係,可是我一直聯係不上他。芙狃先生說可以與你聯係,求得你的幫助。” “我……我怎麼知道他去了那裡啊?”菟絨一臉的懵逼。 夜鶯小組根本與交通司沒有關係,莵絨私下聽季酣說過,夜鶯小組直接歸屬墨色聯盟聯盟情報司,雖然不屬於絕密,卻也沒有公開過。交通司出事也不會危及夜鶯小組,他對喬軼的身份起疑了。 “事情很嚴重,既然芙狃先生說你可以信任,那我就告訴你吧。”喬詭無視了菟絨的裝逼,嚴肅地道:“你姐姐翟貞子已經犧牲了,你哥翟貞雄死在了秦國衛戍軍間諜所,你姐夫季酣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很可能遭到不測……” “什麼?你胡說什麼啊,我姐……”菟絨驚得倒抽一口冷氣。話沒有說完,她意識到自己是不能解釋什麼的,緊咬嘴唇沉默著不說話了。 喬詭見菟絨沉默,以為她不信,解釋道:“我來見你,是因為交通司得到情報,墨色聯盟裡麵出了一個叛徒,情況很危急。交通司擔心夜鶯小組猝不及防,會遭受嚴重損失。” 菟絨點點頭,卻沒有理會他的話,起身幽幽地道:“抱歉,剛散堂,我需要去一下茅廁。” 說完扔下他,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臉不改色心不跳,這讓喬詭很是驚訝,心底裡對她表現暗自贊嘆,是個乾間諜的料。 翟貞子被殺了、翟貞雄被範彝搞沒了、季酣墜崖了、狄艽跑得沒影了,喬詭被一連串的失敗搞狼狽不堪,對宮廷三司和樓庳候正對他的質問無言以答。 為此,司徒、司馬、司冠將派出調查小組來洛邑進行調查,讓他很是頭疼不已。 他在逼迫翟貞子為間諜所工作以後,想進一步對翟貞子的家人采取行動。但是,太子府副幕僚長祀紘說,既然翟貞子已經為秦國工作,就要盡可能縮小知情範圍,嚴格保密。所以他沒有對季酣采取進一步的行動,這才導致了季酣的漏網。 翟貞子的被殺,或許就是被季酣察覺到了什麼。而自己顯然昏了頭,依然沒有繼續對季酣采取行動,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策反衛隊上麵,這才被季酣有機可乘。 好在東方不亮西邊亮。最近,他得到的情報證實,在洛邑存在一個叫夜鶯小組的墨色聯盟間諜小組,組長就是季酣,代號驚蟬。菟絨就是夜鶯小組的夜鶯,應該是一個重要角色。 喬詭如夢初醒,內心懊悔不迭,季酣是驚蟬!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與他隨行的人都死了,子青卻一點也沒有受傷。季酣與子青如果沒有默契,子青怎麼可能沒有受傷呢?所以,季酣與子青之間肯定有某種關係。 子青也可能是墨色聯盟的人,或許就是新任驚蟬。 他想起了穆二對乧尺被殺案的判斷,子青嫌疑難以解除。他殺乧尺的動機,或許就是乧尺發現了他墨色聯盟的身份? 他旋即張網以待,準備在新驚蟬在夜鶯小組露麵的時候,一舉抓捕夜鶯小組。到時候或許子青也就在網裡了。沒有想到有一個夜鶯小組意外的人突然出現,而且他非常敏感,在關鍵的用弩箭射破了花盆示警,夜鶯小組竟然成功撤退,並且全部蟄伏了。 菟絨也隨著他們撤離,一去不回,杳無蹤跡。 他懷疑這是夜鶯小組一次有計劃的撤退,懷疑射弩之人就是新驚蟬,很可能是子青。 但是,鑒定結果,那弩箭不是子青射出來的。 順著情報的提示,他重新發現了菟絨,夜鶯小組卻已經變成單線聯係,想要一窩端是不可能了。 還是夜鶯小組換了驚蟬的原因。雖然依舊叫驚蟬,卻與以前的驚蟬截然不同,很有神秘感。 這一次,他是斷斷不能讓菟絨再溜了,作為代號夜鶯的夜鶯小組成員,她的地位一定很重要。 喬詭思考了好久,他認為菟絨畢竟隻有十五歲,資歷尚淺、女孩善心,可以利用的地方很多。所以,他決定假冒受墨色聯盟交通司指示來調查叛徒的名義,接近菟絨,從她身上找到驚蟬和破獲墨色聯盟在洛邑活動的線索。 過了一會,菟絨回來了。 去了一次茅廁,她已經冷靜下來了。 翟貞子叛變以後,將自己的妹妹翟貞蓉叫到了診所。 翟貞子十五年前在義渠城街頭撿了一個棄嬰,餓得皮包骨頭哇哇大哭,她給女嬰取名翟貞蓉,作為自己的親妹妹收養。翟貞蓉來洛邑後一直由季酣照顧生活,另取了一個名字叫菟絨。但是,翟貞子不知道菟絨是墨色聯盟的人,就以為她隻是一個儒學的修道者。 她告訴菟絨,她沒熬過秦國人毒打,背叛了義渠反秦聯盟。但是,秦國人答應,不會找菟絨和季酣的麻煩。作為條件,菟絨必須加入秦國衛戍軍間諜所為秦國服務。 那一刻菟絨很絕望,看著翟貞子身上的傷痕,她恨死了秦國人,直截了當的,她拒絕了翟貞子的安排。 但是,翟貞子接下來的話讓菟絨驚呆了:“原來秦國人是想去找你姐夫的。但是,你姐夫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聽說我為秦國人做事,一定會要了我的命,然後自殺的。那時候,我們一家就全完了……”她瞅著菟絨淒淒地說道:“所以,是我建議秦國人找你的,你有儒道堂的背景,可以更好的為秦國服務。他們答應了。這樣,也就瞞過了你姐夫,也就保全你姐夫的一條性命。” 菟絨很心悸。翟貞子的話她相信,姐夫季酣對秦國人非常仇視,從不屈服秦國人統治,他的性格決定了他肯定會殺妻自戕的! 菟絨不願意季酣被秦國間諜所盯上。雖然她是翟貞子收養的。但是,翟貞子帶她去秦國鹹陽修道醫術、和以後在趙國生活期間,她都是姐夫照顧的,從小到大,姐夫猶如父親一般。她不能看著父親去死。 所以,翟貞子背叛義渠反秦聯盟的事是必須瞞住季酣的,這可是兩條命。 至於加入秦國衛戍軍間諜所為秦國人做事,她一點顧慮也沒有,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打入秦國內部,為墨色聯盟提供情報。 所以,她裝著被逼無奈的樣子,支支吾吾地應下了翟貞子的安排。她的內心雖然忐忑,卻滿懷希望。或許,姐夫得知她打入了秦國衛戍軍間諜所說不定得有多高興吶! 她被秦國太子府的祀紘副幕僚長領到了秦國鹹陽衛戍軍間諜部博士佃嗀麵前。伶俐的菟絨頗得佃嗀的喜歡,收她為義女,取了一個秦國名字——佃蔭。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佃嗀竟然直接把她送去了秦國鹹陽,對她進行了全麵的間諜技能培訓,成了鹹陽衛戍軍間諜部的一名王牌間諜。 這一切菟絨一直沒敢對季酣說。什麼時候對他說,要等待機會。她姐說得對,一旦季酣知道真相,一定會殺了姐姐,然後剛烈地一死了之。 離開洛邑前,她曾借口去秦國學習儒學向季酣辭行。季酣沒有懷疑她。但是,她回洛邑後,看見了季酣留給她的一封信,告訴她,她姐姐叛變義渠反秦聯盟被處死了,哥哥翟貞雄被秦國衛戍軍間諜所打死了。他出遠門了,讓她自己保重。 她都懵了,她的姐姐竟然死了?姐夫出遠門了?有多遠?什麼時候回來?她打入鹹陽衛戍軍間諜部的事情還沒有告訴他吶! 親情是她的軟肋,她很傷心。但是,墨色聯盟對待叛徒一向如此,自己何嘗不是非常痛恨叛徒的呢?義渠反秦聯盟的做法無可非議。 她隻能把內心的痛苦默默地忍受下來,感覺自己加入鹹陽衛戍軍間諜部的事情弄巧成拙了。沒有季酣的認可,很可能被新驚蟬認為是一種投敵行為,她很忐忑,沒敢向夜鶯小組任何人提起。 “你值得信任,是一隻伶俐的夜鶯”這句話,是夜鶯小組的首任組長,齊國人芙狃在一次閑聊的時候說的,而且知道她與儒道堂關係密切。 至於喬軼說夜鶯小組屬於交通司,是因為誰也沒有明確過夜鶯小組歸屬墨色聯盟哪個司,想當然地認為交通司,以訛傳訛。 但是,喬軼竟然稱姐姐是“朋友(同誌)”,這說明,他除了認定翟貞子是義渠反秦聯盟的人,還認為她是一名墨色聯盟的人。翟貞子怎麼會是墨色聯盟的人?顯然,他搞錯了,是想當然了。喬軼是墨色聯盟的人,卻不知道墨色聯盟內部的情況,說明他在墨色聯盟內級別不高。但是,他捎來了她信任的芙狃曾經說過的話,這一刻,她確信喬軼是墨色聯盟的人。 “喬軼朋友,”她看著他,心酸、委屈的淚水湧出了眼眶:“你想說什麼呢?” 喬詭看她菟絨的表情,知道她已經信任了自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瞅著她道:“必須盡快找到季酣朋友,告訴他,墨色聯盟內部出了叛徒,夜鶯小組要采取應急措施……” “可是我姐夫已經失蹤多日了。”她淚水婆娑地道:“看起來情況很不妙。前幾日夜鶯小組正在聚會,那盆石榴花安全標誌被打碎了,我估計就是我姐夫乾的,他是在不要命地通知我們隱蔽,都顧不上與我們見最後一麵了……” “是這樣啊?”他若有所思。季酣早已經死了,不會是他的靈魂跑到那兒去射弩,隻能是新的驚蟬到了。 而且那是一枚弩箭,是由原來的義渠工匠製造的,曾經發現在光狼城一帶被義渠人大量使用,隻有從那兒過來的人才習慣用這樣的弩。所以,驚蟬很可能是從光狼城那邊過來的。而子青最近剛去過光狼城。 子青應該是嫌疑人!而他的身材也與荊絭印象中的嫌疑人相似。但是,沮喪的是,那支弩箭不是子青射的,他被排除了嫌疑。 “你的判斷很有道理。”喬詭思索了一會,瞅著夜鶯道:“如果季酣還不露麵,十之八九是犧牲了。” 她咬著著嘴唇點點頭,淚水止不住地滾下了臉頰。 “那麼,墨色聯盟一定會派人來接替他的。如果有人來了,那就證明了……”他瞅著她的表情,一邊思索一邊道:“……證明了墨色聯盟交通司對當前形勢的判斷,墨色聯盟上層確實有人叛變了,而新的驚蟬,很可能也是叛徒派來的人。夜鶯,你可要小心哦。” “那接下來我要怎麼做?向全體人員發出警報麼?”她抹了一把淚水。 “不不,夜鶯小組內部是沒有問題的,用不著發警告,而且這事僅限於你知道,萬萬不可泄露,以免動搖軍心。”他急急地搖頭否認了她的想法,指點她道:“而且,新來的驚蟬未必也叛變了。所以,夜鶯小組不必采取什麼應對措施,交通司也要求你們繼續積極履行職責,圓滿地完成墨色聯盟交付的任務。隻是必須提高警惕,對一些明顯不合理的行動要及時與我聯係。但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絕對不要乾擾他工作。時間一長,他的底細和那個叛徒的關係自然就會暴露的。這當中的保密工作很重要,尤其是你,絕不能沉湎於你姐和你姐夫犧牲的悲痛中,腦子裡隻想報仇,要通過驚蟬摸到墨色聯盟上層那個叛徒,這才是主要的。明白麼?” “嗯。”她點點頭:“我一定嚴格保密。” “好。我們保持聯係吧。”他嘆了一口氣。他想了一下道:“這樣,以後我找你,就找到儒道堂門前的保鏢,說菟絨協理訂的胭脂到貨了,請他轉告你。你接到口信以後,酉時到儒道堂對麵的餛飩鋪去吃餛飩,我們在那兒見。” 她點點頭。這是墨色聯盟常用的接頭方法,她以前也常用,不陌生。 “你找我,”瞅著她立馬就點頭答應了,喬詭鬆了一口氣,畢竟是女孩子,心思單純。便繼續吩咐莵絨道:“你若要找我,就在餛飩鋪邊上的墻上畫一個大小圈。如果圈被擦掉了,你第二天中午到餛飩鋪來,我會等你。” “大庭廣眾之下,我又不是小孩子,在墻上畫圈,多難為情哦……”她聽了後顯得很囧,尷尬地問道。 喬詭笑著搖頭,解釋道:“並不是要你大白天的去畫,是讓你晚上街上沒有人的時候去畫。” 他有點懵,沒有想到這個姑娘竟然是這麼個菜鳥間諜,連這樣的事還需要具體的教她怎麼做麼? 如此,她就是有一個夜鶯的代號而已,根本就不是一個老道的墨色聯盟特工。 喬詭放心了,這樣的菜鳥掌控起來並不困難。他鬆了一口氣,回太子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