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菟絨的憂慮(1 / 1)

“呸,我有這麼惡心麼?”藤莉的疑惑,證實了自己搭準了藤鴻將軍的脈搏,子青開心地笑了起來,嘴裡不服地解釋道:“我是被他蠱惑了,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嗬嗬嗬……”   藤莉沒有與他抬杠子,笑著繼續忙自己的事。   子青分析,昭襄王心裡對趙國的戰力自有一桿稱,他是不敢抽調光狼城駐屯軍南下的……嗬嗬嗬,藤鴻將軍精心編造的假象也不過是井裡的月亮。   想起了月亮,子青聯想起了菟絨的笑眼,鼴鼠另有其人,他該恢復與她的約會了。   倉鴞的死信箱隻能在旁晚前後在湯池營業高峰時段去取,這個時候客人很多,魚龍混雜。子青沒事的時候都會混在人群裡去儲藏室瞥一眼。幾天以後的旁晚,他終於發現了收件暗號。   子青去繁懋客棧,躲在茅廁易容後,去湯池死信箱取出了文件,立刻馬不停蹄地回了寓所,將絹帛文件仔細查看了一下,從文件字體的筆跡看就是藤莉的。   她把藤鴻將軍在光狼城軍事事態調查的報告出賣給了倉鴞。   嗬嗬,藤莉受銀子蠱惑,終於走出了出賣情報這一步。   倉鴞成功了。   自此,倉鴞開始源源不斷地向藤莉收買情報。   菟絨自從得知信鴿完了的噩耗以後,心情很是悲痛,特別痛恨墨色聯盟交通司的叛徒,很擔憂叛徒會對夜鶯小組其他人下手。   她與夜鶯小組相處了這麼久,有了親人一般的感情,她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的。   想起自己的姐夫至今下落不明,感覺就是被叛徒戕害了,她很窩火,信鴿的死更讓她憤怒。   但是,發怒不能解決危機,她平息了情緒,細細地推敲起事情發生的軌跡,就像喬軼說的那樣,是墨色聯盟交通司高層出了叛徒,或者就是驚蟬本人叛變了?   可是,墨色聯盟交通司與墨色聯盟情報司根本就是兩條線,不可能有交叉聯係!   因此,聯盟交通司高層出叛徒也不會涉及驚蟬。這麼分析,這個驚蟬不可能是叛徒的人。從這點來說,喬軼的話是對的。   所以,驚蟬不可能是叛徒,反而可能察覺夜鶯小組內出了叛徒。   所以,驚蟬也一定在追查信鴿被捕原因。   她與驚蟬的交通員有了幾次接觸,驚蟬給她的印象很神秘,他不是一個普通人,目光非常敏銳決斷又十分果斷。   她原來一直以為是季酣在昆侖街打碎了石榴花盆,與喬軼交談以後她冷靜地想了一下,感覺那支弩箭不可能是季酣打的。季酣是很重感情的人,如果是他察覺到危險,他一定會悄悄地上樓指揮他們撤離,然後與戰友一一告別。   聯係驚蟬後來在死信箱裡發的指示看,一定是新驚蟬發現危情後射弩示警,隨後逃之夭夭了。   問題是夜鶯小組怎麼會產生了危情?她不相信是聯盟交通司的叛徒導致了夜鶯小組的危機。   那次在聯絡點碰麵是烏鴉提出來的,他說季驚蟬給他留下了指示,會有新的驚蟬接任夜鶯小組組長。所以,新組長出現在昆侖街聯絡點是正常的,所以他才會察覺到危險,才會射碎石榴花盆示警。   從種種跡象可以窺見新組長的行事風格:他很小心,連放在死信箱裡的信都是很刻板地一筆一劃寫的,不流露一點書寫情緒,可見他的小心和謹慎。這恰恰也顯示他擔憂夜鶯小組內存在危險因素,怕泄露了自己的筆跡。   而他的交通員金蟾更是過分,為了掩飾了自己的麵目,與自己的每次見麵竟然都是易容的。   她認為這或許也緣於驚蟬的指示。   而這一切說明了一個事實:驚蟬是一個有特殊身份的人,是不能露臉的。   她借助金蟾對自己的愛慕,讓他向驚蟬請示他們之間的交往是否可行?以試探驚蟬對自己的態度。哪知道驚蟬居然直接下令讓自己蟄伏了。可見驚蟬目光的敏銳。   她感覺到了,驚蟬對夜鶯小組存在極強的不信任感,似乎到處都是危機,所以先要保護好自己和他的交通員。   好在金蟾還信任自己,幾次給她遞送情報讓信鴿傳送。這也說明,深感危機重重的驚蟬已經卓有成效地開展了情報收集工作。這個驚蟬真是個膽大心細又很有辦法的人。說實話,她對驚蟬很服氣。   現在,信鴿居然出事了,辛虧金蟾及時通知了自己,她才沒有再去與信鴿聯係。否則,她很有可能落入秦國人的陷阱裡。   這除了讓她痛心、意外之外,還有膽顫心驚。   信鴿是夜鶯小組負責飛鴿傳書的人,是唯一的馴鴿員,她出事了,意味著信鴿沒有了,意味著夜鶯小組與聯盟情報司斷了聯係。   是聯盟交通司的叛徒采取了行動?這是否意味著夜鶯小組危在旦夕?   憋了幾天,一直沒有接到喬軼約見的電話,她忍不住了,她需要喬軼來給她釋疑解惑。   晚上,她悄悄地去學校對麵窄巷擺餛飩攤地方的墻上用粉筆畫了兩個圓圈。   喬軼曾與她見過兩次。但是,喬軼與她畢竟屬於兩個組織,組織原則她還是要遵守的。所以,除了關於叛徒的事情,對夜鶯小組內部的情況,包括死信箱的地址、聯絡情況、人員情況,她都閉口不談。   讓她滿意的是,喬軼也與她有同樣的做法,從來沒有談及過墨色聯盟交通司叛徒以外的事情。她現在談不上信任他,隻是想與他交流情況。   翌日中午,她裝著去吃餛飩,果然看見喬詭已經坐在矮桌子前的蒲團上了。   菟絨上前坐在了喬詭對麵,等餛飩端上來以後,一邊吃,一邊把夜鶯小組信鴿出事的事告訴了他。   喬詭很驚訝,他沒有想到,信鴿發出去的情報是由菟絨交給信鴿的,驚蟬為什麼不將情報直接交給信鴿呢?他竟然有這麼業餘的冒險舉動,不怕多一個轉交環節會增加一份風險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有非要這麼做的理由麼?莫非菟絨是九宮格保管人,情報需要她譯成密碼麼?   他忽然興奮了起來,如果菟絨是九宮格保管人,那麼,隻要菟絨說出情報內容,情報來源也就清楚了!他費盡了心思對子青進行排查、甄別卻一無所獲、焦頭爛額。如果能從莵絨這兒鎖定情報出處,或許有意外驚喜。   他很意外地望著菟絨,悄聲道:“你是夜鶯小組保管九宮格的人?信鴿所發出去的情報都是你譯成密碼的麼?”   這樣的問題就涉及夜鶯小組內部的事項,回答這樣的問題有違組織原則。但是,這是在分析案情,不說沒法說清問題的本質。菟絨猶豫了一會,決定實話實說。她搖頭:“不,不是,我收到情報後,隻要將情報傳遞給信鴿,由她放飛出去就可以了。”   “那驚蟬為什麼讓你傳遞情報?他直接傳遞給信鴿不是更安全麼?”喬詭有點懵。信鴿收到情報後,為了保密是一定要譯成密碼的,這說明她還兼任了機要員。可惜她死了,否則,撬開她的嘴,就可以得到九宮格了。奇怪,在菟絨之前,一份沒有經過機要員編譯成密碼的情報,竟然如此大費周章地經過這麼多人的手,驚蟬就不怕泄露情報來源麼?尤其是菟絨這個傳遞環節,實在是多此一舉。   菟絨也很懵,當時金蟾這麼說的時候她心裡也咯噔過,不是非要經過她的手轉送的情報而經過了她的手,這是明顯是多此一舉,她當時就閃過類似的想法,還譏笑過金蟾假公濟私。唉,金蟾為了愛情真的是糊塗了!想道這裡,她羞怯地笑了:“或許是金蟾自己的主張,他是假公濟私,想通過傳遞情報這個幌子與我多接觸。”   “嗯,也隻有這麼解釋才說得通了。”喬軼意味深長地笑了,點頭道。其實他頭很痛,驚蟬這麼做必定有蹊蹺。但是,話說到這個地步他隻能換話題了,問道:“還記得情報的內容麼?”   她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一臉的疑惑:“你沒有看過麼?”   “不,不是。”她很窘迫地瞥了他一眼:“我看過。但是情報都已經譯成密碼了,我看不懂。”   喬詭很失望,心緒頓時沉入了冰窖。他明白驚蟬讓夜鶯傳遞情報的原因了:他是為了避免自己與信鴿接觸產生危險才讓夜鶯出麵的。情報已經譯成密碼,這樣的密碼在間諜所裡是天書,誰也看不懂,是公開的秘密,是不怕暴露的。   這個謹小慎微的驚蟬,竟然如此戰戰兢兢地掩飾著自己!看來要想揭示驚蟬的真麵目會很困難。或許隻能通過抓捕、或者跟蹤金蟾這樣的手段,然後順藤摸瓜地抓捕驚蟬?   瞅著滿臉疑惑的菟絨,他皺眉道:“是這樣啊?嗯……既然不清楚情報內容,也就無法通過內容判斷信鴿出事的原因了。通過情報內容,或許可以找到情報來自那個部門,是不是在某個節點出了叛徒……或許你可以通過夜鶯小組九宮格保管人從側麵打聽一下情報的內容?”   菟絨沮喪地搖頭:“這不可能,夜鶯小組沒有機要員,九宮格在驚蟬手裡。”   他無語了,信鴿竟然不是機要員?先前的判斷全錯了?沉默了一會,他訕訕地道:“如此,我就無從分析信鴿被逮捕的原因了。你怎麼看這件事?”   “我猜想,驚蟬一定對我們夜鶯小組起了疑心。我發覺每次金蟾與我接頭都是易容的,防範我出意外的意圖不言而喻。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防範吶?肯定是驚蟬獲得了夜鶯小組內部有叛徒的情報。信鴿這次被捕也證明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說完這些話,她自己的心也“咯噔”地跳了一下:如此,自己打入鹹陽衛戍軍間諜部的事情一定要嚴格保密。否則,很容易被驚蟬誤以為自己是叛徒對待的。   喬詭不置可否:“有其他人被捕麼?”   “沒有。”她搖頭。   他臉上有了笑意:“沒有啊?是不是驚蟬小心過度,疑神疑鬼了?如果出現叛徒不會就抓信鴿一個人吧?”   她楞了一下,感覺喬軼的判斷很對,叛徒是不會就出賣一個人的。但是,驚蟬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夜鶯小組保有警覺,那應該怎麼看?   看她疑狐的臉,他知道她猶豫了,道:“我看驚蟬可能過分小心了,把偶然發生的險情看成了必然,草木皆兵。說起易容術,那就是逃命用的。在接頭時易容,除了給自己人增加麻煩,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純粹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碰上衙門衙役檢查,跑都跑不了。”   實際上他對她所說的交通員易容見麵有自己的判斷:或許是驚蟬假冒交通員之名在活動。   “跑隻是手段之一。”菟絨不以為然地接了話,麵色凝重起來:“墨色聯盟宗旨和平,成員都是甘願犧牲自己的人,身上都帶著刀械或毒藥什麼的,一旦陷入絕境寧肯一死了之。金蟾說過,驚蟬是從趙國來洛邑的,信仰堅定,我想,他一定和信鴿一樣,也是一個不畏懼死的人……”   他楞了一下:“你是說……信鴿死了麼?是金蟾告訴你的?”   她搖頭:“不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是我猜的,信鴿的性格我知道。”   喬詭臉色沉了一下,猜的?這怎麼可能!一定是金蟾說的。信鴿死了,這事隻有太子府間諜所和衛戍軍間諜所的少數人知道的機密,金蟾知道了,說明驚蟬就在這少數人之中。子青也是其中之一。   必須繼續加大對子青的甄別力度,寧可錯殺也不能錯過。   驚蟬是從趙國來的,身份一定很重要,菟絨對生死的看法提醒了他,如果貿然下手抓人,無論是交通員金蟾還是驚蟬本人,間諜所得到的很可能隻是一具屍體。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抓人。   如此,派人跟蹤也不是一個辦法,被他們發覺,驚動了他們,也是一具死人啊。   他點點頭安慰她道:“我看,一定是某些方麵的情況引起了驚蟬的警覺,他才會有這樣的應急措施。我想,時間長了,他了解情況以後,會去掉易容與夜鶯小組的同仁見麵的。到時候,你告訴他,墨色聯盟交通司的喬軼要見他。”   夜鶯這麼年輕,應該容易被忽悠,他看進展和效果再采取下一步行動。   “哦,知道了。我總感覺驚蟬對夜鶯小組的戒意不會是空穴來風。你是否可以與墨色聯盟交通司溝通一下,給驚蟬明確地提示夜鶯小組存在什麼樣的危險?”莵絨默默地瞅著喬詭提出了她的要求。   “好的,我會向墨色聯盟交通司匯報的。”喬詭痛快地答應了,算是對菟絨的一個精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