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不屑地打斷了杏蒾的話,道:“行啦,別狐假虎威了,說到底是你騙我在先的。你早就計劃好與苩粱私奔,卻把我當猴耍,這個就不要否認了吧?顯然,喬詭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嫁禍給你。” 子青的說得是事實,既然喬詭也清楚這一點,杏蒾不吱聲了。 他又笑著逼了她一步:“我給你作證,除了羞辱你,對你一無是處。明白了吧?現在,你還要我為你作證麼?” “那你來乾什麼?良心發現了?”被揭穿了真相,她服軟了,口氣也軟了下來,卻不甘地嘟囔道。 “就是想幫你而已。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我怎麼著也要報恩的。”他無恥地嘿嘿笑了起來。 “呸,我真是瞎了眼……”杏蒾惡心瞪了子青一眼:“你個口蜜腹劍的家夥。” “嗬嗬,”他乾笑了一聲:“你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剩下的隻是顏麵問題。你這事早晚要傳到樓庳耳朵裡去,要想在他麵前保留一點顏麵,就必須堅決否認與我交往過,揪出那個假冒你的女人,揭穿喬詭陷害你的陰謀。” “樓庳不會怪罪我與你交往的。”她不以為然地道。但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沒轍了,鬆了抵住腰眼的匕首,縮回了被子中,不甘地問道:“你說,這個陷害我的人會是誰?” “肯定是喬詭安排的。他一定得知你要與苩粱私奔了,一氣之下毒死了苩粱,並要陷你於大牢……”他看了一眼傷,邊說邊用腰帶緊緊束縛住傷口。 “想得美。”她憤然地打斷了他的話:“喬詭以為他是誰啊?子青,你說,怎麼去查?我一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事急不來的,我要慢慢查,你要耐心一點。”子青望著她道:“眼下,你千萬不能鬆口,咬死了苩粱的死與你無關。你沒到過紅葉食鋪,那兒不可能找到你到過現場的證據,是不能鎖定是你投毒……懂了麼?” “唉,你個沒良心的,就這麼把我甩了?”她裝起可憐,楚楚地落下了淚水,瞅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哀求。 他也故意為難地搖頭道:“這個……我真做不到,不然很難搞掂藤莉……我為你作證,她豈不翻了天?你懂的……抱歉了。但是,我一定會幫你挖出那個假冒你的人,為你洗冤。” 雖然都在演戲,看她在流淚,子青依然有心酸的感覺。 抽泣了一陣,見子青依然沒有鬆口,她不哭了,道:“那麼,我就等你的消息?” “好。其實,你也可以逼著喬詭把假冒人交出來。”子青瞅著她:“我早就提醒過你,這一切可能就是喬詭刻意安排的,你可以以向樓庳大人報告為由來威脅他,逼他盡快緝拿冒充你的人。” 她猶豫了好一會,沮喪地點點頭。 “那麼,我就告辭了。”子青朝杏蒾低頭作揖後,穿鞋出門去了。 再次和杏蒾見麵是苩粱的“頭七”過後的那天。 這天,天陰沉沉的,飄著小雨,很濕冷。他們各自撐著布傘走在河水邊上,遠遠地望著河水上的小船徐徐離開碼頭而去。 苩琴帶著苩粱的屍體回秦國鹹陽去了,他們是來送行的。 小木船已經不見影子了,杏蒾臉色蒼白,依然緊緊地盯著遠方。 碼頭稀疏地停著幾艘木船,力夫們正扛著東西踩在濕滑的跳板上,小心翼翼地往岸上搬。 “雨好像停了。”子青道。 迎麵走過來的情侶並末撐傘,他收起了布傘。 看著煙雨蒙蒙的河麵,杏蒾沒有收傘,幽幽地道:“我也很想回鹹陽去。” “回鹹陽?”他楞了一下,頗為驚訝地望著她。 “是。苩琴說,我的金子都被那個死鬼苩粱藏起來了。”杏蒾淡淡地道:“我找遍了他可能藏金子的地方,都沒有發現。所以,我懷疑,是被苩琴藏在棺材裡,帶回鹹陽了。” “什麼?”子青對杏蒾的想象吃了一驚。“是的。你願意幫我嗎?事後,我可以分你一半的金子。”杏蒾肯定地沖子青點頭道,口氣不容置疑。 看著杏蒾一副不甘的眼神,子青感覺這個女人是走火入魔了,這也想得出來?他仿佛看見她當年不依不饒地追殺自己的樣子。他心裡一陣驚顫,他搖了搖頭:“不,我可不想惹上麻煩,苩粱家在鹹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她轉頭凝視著他道:“前些天,藤莉來見我了。” “藤莉?”他裝著吃驚的樣子。 “是。她已經發覺我和你好上了,哭著求我和你分手。”她頗為傷感似的,頓了頓接著道:“其實,我們倆本來就沒有什麼,是吧?所以,你就回她身邊去吧。” “杏蒾!”感激她的大度,他抓住她的手,還想裝腔作勢表演一番。 但是,杏蒾把手抽了回去,冷冷地道:“但是,這是有前提的,你必須幫我奪回金子。否則,我才不管她什麼背景,哪怕魚死網破,我也會與她鬥到底。” 他笑了,女人這種敲山震虎的手段太可笑:“我和她還沒有結婚吶。所以,你這些威脅她的話犯不著對我說的。” 她楞住了,扭頭一直盯住他的眼睛。過了好一陣,她咧嘴笑道:“看起來,你對藤莉的感情也是假裝的啊?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哦!” “隨便你怎麼看。”他笑道。保護藤莉的理由很多,撇清關係是最好的手段。他淡然的瞅著她:“藤莉的家族勢力很龐大,一直反對她與我交往,我早就不想一廂情願了……” “我很後悔與你交往!”杏蒾無奈了,臉沉了下來,羞憤地道:“間諜所裡的男人我算是領教了,都不是省油的燈,我竟然就這麼地被你們擺了一道!唉,自不量力啊。說心裡話,我不想再看見你,看見你我感覺惡心。 但是,我不能就這麼丟了我的金子。所以,這是我唯一求你做的一件事,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不然,我一定會報復你的。你多次來書記亭,其實是打著來看藤莉的幌子竊取太子府秘密。我想,喬詭一定會對這個情況感興趣。你說是吧?” “杏蒾……”他陡然間有了火氣。這個杏蒾逼自己太甚,鉆進牛角尖了:“你認為喬詭會相信你說的鬼話麼?你還不如求喬詭幫你奪回金子來的實惠吶。” “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杏蒾瞅著他道:“隻是苩粱死的時候,你與我在一起,不可能是你毒死苩粱。很可能是喬詭下的手,金子落在了他的手上也未必不可能。我還不想驚動他。如果你繼續堅持不幫我,我隻能破罐子破摔了……” “嗬,你腦子不糊塗麼?”子青心裡明白,杏蒾是狗急跳墻了。他很不屑地瞅著她,嘴角掛滿了譏笑:“你就這麼堅信,我一定會幫你?” “我會將我們相處的情況報告給樓庳。你若想繼續在太子府混,最好能幫我。”她充滿威脅地說道,隨後頓了頓,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躬腰:“告辭了。” 說完,她不顧子青的反應,攔了一輛馬車,上車離開了。 子青愣愣地看著她離去。她這麼囂張的威脅表明,她是受樓庳的指示與自己交往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若要讓她在樓庳麵前說好話,就必須幫她。否則,絕然地離開的態度,表明她會將自己放在她的對立麵。 自己畢竟與她有過肉體關係,一旦她以此斷定隻有二十多歲,樓庳的甄別目的就達到了,自己將身處險境。 他的心忐忑起來,慢吞吞地回了太子府。 以自己對杏蒾秉性的了解,她是一個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人,狗改不了吃屎,她會與自己作對到底,告訴樓庳自己隻有二十多歲。 “子青!”正想著心事,忽然聽見有人在招呼自己。 回過神來,察覺自己已經踏進了太子府廊道,是間諜所的藺溱在與自己打招呼。他趕緊朝他躬腰致意。 擔心郭淳在蜂亭,會在他耳邊嘮叨,他便借口看資料,直接去資料亭躲清靜去了。 坐在柵欄前的瞿茼眼睛不時地瞥子青幾眼,欲說又止的樣子。子青察覺到了,疑惑地問到:“瞿茼,看你吞吞吐吐的樣子,是要我出去嗎?” “啊不……”她的臉羞紅了,道:“我聽泣紫說,你和杏蒾好上了,是真的麼……” “泣紫的屁話可是真多,我沒有得罪她,她為什麼就到處散發我的謠言呢?”子青楞了一下,裝著憤怒的樣子道。 泣紫把案子私底下透露給瞿茼目的何在?是在造輿論?是要給自己施加壓力麼?他的心緊了起來。 “我就知道不可能。”瞿茼瞅著子青欣慰地道:“杏蒾雖然人不錯,也很漂亮。但是,她大你太多了,快趕上當你媽的年紀了,不合適。” 子青鬆了一口氣,笑了起來:“瞿茼,你很了解她麼?” 瞿茼也咧嘴笑,道:“我和她不熟,卻看她很順眼,有一種自然的親近感,大概就是她漂亮的緣故吧。所以,對她的情況就關心了一下,才知道她竟然是一個寡婦。” “寡婦門前是非多哦……”他默然,瞥了她一眼,幽幽地冒了一句話。 “可是,杏蒾人真的很不錯。想當初我剛來洛邑的時候,她對我很照顧的,我來太子府的第一晚就是擠在她的榻上,合蓋她的一條被子睡的。”她嘆了一口氣:“子青,說心裡話,我很想你能夠幫助她的。 可是,聽了子青剛才的話,我確信,子青肯定沒有與她交往,她的說辭是一廂情願。 一定是子青拒絕了她交往的要求吧?你別否認,請聽我的看法。以我對杏蒾姐了解,杏蒾估計也不會有與你交往的心事,她是一個固執的人,對某個人情有獨鐘,是不會另有追求的。 所以,如果她堅持要與你交往,一定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子青正在熱戀中,與藤莉如膠似漆,就連我也不願意多看一眼,怎麼可能會放下藤莉去搭理一個媽媽一般的女人呢?” 她的話似乎對藤莉很不屑,又充滿了對自己哀怨,這讓子青有了不爽的感覺。“瞿茼……”他收起了笑容,伸手製止她繼續說下去。 “說笑嘛,別介意。”但是,瞿茼卻笑著製止了他的話,繼續道:“所以我猜,杏蒾也知道這一點。但是,迫於無奈,也就不顧你的態度,在一些人麵前枉稱與你交往了。” 子青很無語,瞿茼竟然會這麼給自己補腦,給他渾身貼滿了金……她到底想要說什麼呢?他好奇地瞅著她問道:“是什麼無奈非要說與我交往了呢?” “借口。是用你來推脫別人要與她交往的要求。”她毫不猶豫地道:“她一定非常討厭那個要求與她交往的人。” “這就怪了,我不是躺著挨刀了麼?”他很懵逼。 “是這樣的。但是,她沒有掉擺脫那個人,並且遭到了那個人的暗算。”瞿茼很憂心,很是同情杏蒾:“子青,泣紫說得對,這個時候你應該出手救她的,杏蒾就是一個寡婦,你能看著她落難不救麼?” 子青無奈地搖搖頭:“瞿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就是心太善了,你怎麼知道杏蒾是落入壞人的陷阱裡了呢?說不定她就是別人手裡的一個魚餌哦。” “泣紫說了,杏蒾一直聲稱與你交往了,而且,似乎藤莉也默認了這個說法。所以,喬詭博士同意,你若為她做一個旁證,說你和她一起呆了一個晚上,她就沒事了。”瞿茼盯著他道:“就這麼簡單,你就可以助她脫案了……” 他無語了,隻能假惺惺地裝起正人君子:“可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你的交往對象,與另外一個女人獨處了一夜,你還會相信我的清白麼?反過來。如果你與別的男人單獨相處了一夜,我肯定會炸鍋的……” “這個……”她臉色變得羞怩起來,她沒有料到子青竟然拿自己做比喻,很窘迫。 慌亂了一陣,瞿茼鎮靜了下來,鼓起了勇氣,道:“如果是我,我會很高興你能去為她作證。大家畢竟同事一場,這份情誼還是要珍惜的。再說了,我相信子青,你為了我可以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我又怎麼會懷疑你的清白呢?” 子青沒有料到她竟然這樣說,很窘迫,隻能推脫道:“可關鍵是,你不是藤莉,不能代表她的想法哦……” “可是,我就是想你去救杏蒾。”她滿懷希望地瞅著他,道:“子青,你就不能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救她一次麼?” 他尷尬地搖搖頭。 喬詭的這一招讓他感受的壓力頗大……忽然頓悟,人言可畏,強硬地拒絕給杏蒾作證一定會被吐沫淹死,今後在太子府就難以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