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庳相信,杏蒾的性經歷豐富,憑她的手段和經驗完全能夠搞清楚子青的年齡之謎,從而為揭開子青的真麵目打通一條道。 他許諾杏蒾,如果杏蒾能夠查證藤莉或子青對秦國有異心,自己一定會設法將苩梁夫人苩琴驅逐出苩家、並出麵搞定苩梁父母,讓她與苩梁結百年之好,接管苩梁家的財產。 搞定子青竟然有這麼多的好處?這讓杏蒾的心立刻活泛起來。 為了鼓勵杏蒾放開手腳做事,樓庳借故離開太子府,回鹹陽候正府躲清靜去了。 他相信,這一次子青定然跳不出自己設計的陷阱中。 他確信自己設計的甄別行動是無解的,無論子青是否出麵為杏蒾作證,都將身陷絕境。 若子青為杏蒾作證,那他就會被喬詭扣上與杏蒾、苩粱合謀竊取太子府情報的帽子,喬詭就可以緊緊咬住這一點,逼迫子青承認是魏國的間諜。 若子青不為杏蒾作證,杏蒾一定會鬧騰起來,在指責他的輿論之下,他將難以在太子府立足。那時候,藤莉將不得不向自己為子青求情,自己也就有了控製子青的由頭,以杏蒾的指證逼迫子青承認隱瞞了他真實的年齡和身份。 但是,結果出乎他意外,杏蒾和苩琴竟然一起溺死了。 聽了喬詭的回報樓庳很鬱悶。 根據喬詭的調查,在苩梁死之前兩天,他的夫人苩琴將杏蒾存在正金當鋪的金子全部提走了,目前情況也是下落不明。 但是,喬詭他們沒有發現金子被提走這個異常情況,而是按照樓庳的計謀繼續走了下去。 意外的是,先前口口聲聲與子青在一起的杏蒾,第二天卻決口不提與子青在一起了。 而子青也是振振有詞地否認那晚杏蒾與自己在一起,並且太子府在趙國特使府的線人也證實,子青那晚確實是與他百匯客棧喝酒,許多人都可以為這事作證的。 然後杏蒾就不見了蹤影,最終被發現與苩琴一起溺死了。 蹊蹺的是,子青竟然到處申辯,說他願意為洗脫杏蒾的殺人嫌疑而為杏蒾提供偽證。是由於杏蒾的反對而作罷。如果真是這樣,顯然杏蒾與子青的關係還沒有走到肉體關係這一步。 喬詭分析,杏蒾發現自己的金子被苩琴提出去後,全然忘記了自己擔負的甄別子青年齡的重任,一心要奪回金子。所以,當她得知苩琴護送苩梁的靈柩船回秦國以後,認為金子很可能藏在棺槨裡,所以就趕去了靈柩船必亭靠的武遂河水碼頭。 所以,很可能是在那晚,杏蒾和苩琴發生了爭執,雙雙落水身亡。 船夫證實,那晚船到武遂碼頭後,他們曾經勸苩琴晚上不要守靈了,船上很冷,回生病的。但是,苩琴不聽,堅持要守靈,而且對船夫的勸惡語相加。其實,苩琴的守靈是假,守護金子才是真。 船夫還證實,他們早上到碼頭後發現苩琴已經不見了,船上的燈盞也不見了,還以為是苩琴上岸先回鹹陽去了,燈盞是被她帶走了。 後來,喬詭讓武遂的衙役在河水碼頭水下打撈了一番,還真發現了一個燈盞。 杏蒾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沉溺在金子與愛情裡出不來,與苩琴一起為苩粱殉情了。這麼一來,她是否真的與子青共渡了一晚也成了謎,更談不上對子青實際年齡的判斷了。 對此,樓庳對喬詭很不滿,也很困惑:杏蒾既然已經與子青搭上了關係,為什麼要急著弄死苩梁、嫁禍杏蒾投毒殺人呢?讓她摸清子青的年齡再動手不好麼? “問題是,藤莉不想乾下去了,我們隻能匆忙地收手。否則,她會向子青坦白一切,我們會非常被動。”喬詭怏怏地解釋道:“所以行動就加速了。主要是,我以為杏蒾對子青年齡的甄別已經得手,沒有想到……想到她被金子的事情橫插了一杠子。” “金子的下落你沒有查下去麼?”樓庳無奈地瞅著他問道。這可是一大筆浮財哦。 “經手人是苩琴,或許還有苩粱,在武遂碼頭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已經無從查起……”喬詭是一臉的無奈。 樓庳沮喪了一會,對杏蒾的死唏噓不已。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隻能到此為止。他關照喬詭道:“就以苩琴毒殺了苩粱,杏蒾氣不過,帶著苩琴,一起為苩粱跳河殉情結案吧。” 喬詭也是一臉的無奈:“也隻能這樣了。” 很快,太子府關於杏蒾爛情的流言蜚語也就平息了,太子府恢復了正常運作。 藤莉雖然經歷了許多危險時刻,短暫的停息後又開始了出賣情報。她對銀子的追求很執著,鉆進了“錢袋子”裡爬不出來了。 但是,子青始終對那個假冒杏蒾的人耿耿於懷。 這天,子青去了泣紫的蜻亭,又與她談起了自己對毒殺案的分析判斷。 “子青,別瞎想了,與其眼睛盯著別人,不如把視線放到藤莉身上去。”泣紫朝子青詭異地笑了起來。 這笑臉讓子青頭皮麻發麻,心裡充滿了忐忑。但是,他掩飾住了不安,裝著不以為然的神情朝泣紫微笑道:“藤莉怎麼了?能吃能喝的。” 泣紫沒有再搭理他,徑直往蜻亭門外走,未出門又收住了腳步:“她最近老是去驀地祭祀杏蒾,似乎不太正常哦?你還是多關心關心她吧!” 說完,她徑直出門去了。 她的話似乎意味深長,子青聽後楞了一下,她是在暗示藤莉有狀況出現? 但是,現在距離藤莉與羋荲喝茶的時間還早,說明她不是去出賣情報,也許如泣紫說的,是去靈園祭臺祭祀杏蒾去了?或許祭祀以後可能去與羋荲見麵。 嗬嗬,藤莉也是很鬼的人啊,這個借口還真是冠冕堂皇。 他去了秦川街,然後篤悠悠地往霞光街風采畫鋪走去。 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霞光街了,菟絨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喬詭也夠沉得住氣的,對夜鶯小組的追蹤束之高閣了? 自從信鴿姩瓠死以後,他一直沒有聯絡菟絨,他對她抱有的懷疑直到現在也沒有解除。她始終處於蟄伏狀態,就讓她繼續蟄伏吧。 風采畫鋪已經在營業了,莘莂抬頭看見他進店,很驚喜地咧嘴笑道:“哎呀,埕老板,你可有段時間沒來看看了。” 子青笑了笑:“是啊。有什麼好事麼?” 他笑著,道:“好事麼……天天有,這段時間的生意還是很平穩的……” 子青嗬嗬笑了起來:“那就好,有得賺就行啊。” “我馬上拿賬簿給你看……” “這個不急,我一會還要出去。這樣,你就放在櫃上吧,我晚上看。” 他今天來畫鋪的目的可不是關心營業上的事,是來散心的。 子青在櫃前停下了腳步,瞅著夥計問道:“有人找過我麼?” “嗯……好像沒有……”莘莂想著,搖搖頭。 “行,你就忙著吧,我走了。”他去自己的房間檢查了一下,尤其是擱在梁上的包裡的兩把弩弓和兩個箭盒。苩塨被抓以後,他又買了一個布包,尋機竊取了苩塨的弩弓並刻上了暗記,今天他要將從苩塨那兒竊取來的弩弓帶到法碼街寓所去。 他帶著布包出了畫鋪後門,去街麵逛了起來。 查看了烏鴉的死信箱,沒有發現有啟用的標記……然後繼續信步閑逛,抬頭一看竟然無意中來到了儒道堂。他很奇怪,怎麼就走到這兒來了? 驀然醒悟,他是太惦記菟絨,走火入魔了。 止步,四處細細的觀察了一下,沒有發現可疑人物,立即加快了步伐,匆匆地離開了。 這可太危險了,他今天沒有易容,如果有秦國太子府的人監視菟絨,自己定然會被立即鎖定! 他坐馬車到敏尼街後,趕回了法碼街寓所,把弩和箭盒藏在衣櫃裡,然後回了太子府,去書記亭告訴藤莉,讓她晚上等他一起吃飯,他帶驢肉飯回來。 藤莉答應了。但是,卻堅持她去買驢肉飯。子青答應了,他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出了太子府,他回到法碼街寓所喬裝打扮一番後溜出了門,去河灘的溫馨泉湯池取出倉鴞放在死信箱裡的情報,然後趕回法碼街寓所,把情報譯成密碼,燒掉了原稿。 不出所料,原稿的筆跡依然是藤莉的。 晚上,他把密碼情報扔進了雲燕的死信箱後回了法碼街寓所,撤去了易容後,往藤莉寓所趕去。 她已經買好了驢肉飯,還買了一罐穀子酒等著他了。 “子青!”看見子青她顯得很開心,不等他脫完鞋就上前吊住了他的胳膊:“剛回來啊?嘻嘻,辛苦啦。” “嘿嘿,看見你精神煥發,我就放心了。”子青跪坐,拿起酒罐子倒了兩杯酒:“聽泣紫說你最近老去靈園祭祀杏蒾,是去懺悔麼?” “我懺悔什麼?”她笑了,沒心沒肺的樣子:“我聽了你的話與杏蒾和好了。現在她死了,我很傷感,很惦記她的好,所以就常去祭祀她。” “是這樣麼?”他疑慮地看著她:“可是,我聽泣紫的意思,你對杏蒾心懷愧疚……”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這個鬼丫頭的話你也信啊?” “你怎麼知道是鬼話啊?她對你說過?”他疑惑地看著她:“不是愧疚又是什麼呢?” “我……不可能有什麼愧疚的。”藤莉楞了一下:“我……杏蒾殉情之前,我已經與她和好了,不欠她什麼了。” “殉情?”子青冷笑了一下:“你信啊?” “你什麼意思啊?別嚇我哦,難道她是與苩粱一樣……”她忽然就住口了。 子青忽然靈光一閃,笑道:“藤莉,我真沒有想到,你的易容水平這麼高,竟然能騙過苩粱……” “嘻嘻,其實是泣紫為我易容的。”她的臉色沉了一下,旋即就恢復了,得意地笑了起來:“我不過是以杏蒾的名義差人給苩琴稍了個口信,然後跪坐在餐桌前等苩粱來。在他進門的時候,我假裝去茅廁開溜了,隻給他留了一個背影。然後,易容成服務員的泣紫給他上了毒茶……” 雖然子青已經察覺藤莉卷入了謀殺。但是,麵對水落石出的真相,他依然吃驚不小,藤莉原來就是那個冒充杏蒾的人? “這麼說,你……你參加了全程的行動?”怪不得她這麼害怕自己為杏蒾作證,是怕自己的作證戳穿她的真麵目啊。 “嗯。”她點點頭:“是在你說討厭與杏蒾演戲以後,我向喬詭博士表達了結束行動的意思。他同意了。但是說要經過一個行動安排,必須以間諜罪名將苩粱逮捕歸案,要我扮成杏蒾釣苩粱上鉤。我同意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是,苩粱中毒太深,竟然死了,沒有抓成。” “是這樣啊!”子青頓感膽顫心驚,喬詭和泣紫為了陷害自己,竟然肆無忌憚拖藤莉下手害人!他皺起了眉頭:“藤莉,你中了喬詭的圈套了。什麼逮捕苩粱,就是你與泣紫兩人聯手毒死了苩粱而已!苩粱是鹹陽人,雖然表麵看是一個當鋪掌櫃,其實是地位崇高的大地主。你們沒有證據就這麼把他毒死了,後果是很嚴重的。你看著吧,將來如果你不乖乖地聽喬詭的,他就會拋出這件事來要挾你。” “啊?”藤莉驚楞了,看著他,很懵,半晌說不出話來。 子青沖她嚴峻地點點頭。 “他敢?”頃刻,藤莉勃然大怒:“這個王八蛋是不想活了,我明天就去衛戍軍找浦宗叔叔,把他投到大牢裡去!” “可是,浦宗知道了也不一定幫得了你!”子青兜頭給了她一瓢冷水。 “什麼?”藤莉吃驚不小,驚愕地問道:“為什麼?” “你把殺人是事情告訴浦宗,是拍事情鬧得不夠大,還是確信浦宗能夠一手遮天?關鍵,是喬詭讓你去嫁禍杏蒾的麼?” “是……是泣紫傳達的意思。”她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沮喪地道:“我確實沒有親耳聽他說。” “知道上當了吧?”子青笑了,隨後緊皺眉頭:“怪不得泣紫讓我關心你,原來她是在用你威脅我,不讓我說出去啊!” “泣紫怎麼會威脅你?一定也是喬詭的意思。子青,我們的把柄落在他手上了,怎麼辦啊?”她真擔心了,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