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機不可失(1 / 1)

思索著喬詭的目的,子青撇下郭淳去了書記亭,關照藤莉道:“今晚別加班哦……”   藤莉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啦,泣紫和我約了……”   他楞了一下,笑道:“知道啦?看樣子你早就做好準備了啊?好吧,我與郭淳先走一步,買點煎炸果子、刺身……”   她插話:“還有驢肉飯。”   “還要驢肉飯啊?行行,我知道了……”他下樓去了。   到了蜂亭門口,朝郭淳道:“郭淳,走啦。”   他正沮喪地坐著,聽子青這麼說,抬起了頭:“乾嘛?”   “裝什麼糊塗?你不是等著喝酒麼?”子青皺起了眉頭:“我們先去食鋪買點吃的去……”   他聽了興奮地揮了一下拳頭,笑吟吟地起身站了起來。   晚上,子青很順利地把絹帛投進了雲燕的死信箱,隨後趕去與百匯客棧找範彝喝酒,一直到半夜才回家。   過了好幾天,他終於見到雲燕家的門上有了見麵的標誌。   晚上他躲在了法碼街寓所裡。夜半,他戴上了臉套、假發後悄悄地去了雲燕的家,拿到了一份寫在絹帛上的密碼文件,是墨色聯盟情報司給他的回復。   他即譯即看了一眼:這三個人是從魏國墨子會轉入,沒有檔案。可向烏鴉谘詢索取檔案方式。   他趕去了霞光街衙門隔壁的茶鋪與烏鴉見了麵,問道:“我要查詢夜鶯小組在魏國墨子會的檔案,怎麼查?”   烏鴉楞了一下道:“以前是屬於魏國墨子會的資料由洛邑特別組管的,現在這個特別組不知道還在不在了。這樣,我與他們試著聯絡一下,如果情況正常,我讓他們把檔案放到我以前的死信箱裡,我接手過來,然後通知你來取。”   隻能這樣了,子青點點頭:“你要注意安全,別勉強,發現苗頭不對立刻就撤。”   烏鴉點點頭。   他們約好了聯係方式。   子青估計檔案拿到手有點麻煩,哪知道在第三天的傍晚,烏鴉就在郵差所告示欄寫了感謝信:感謝朋友們的關心,我失蹤孩子找到了。謝謝。   晚上,擔心檔案有失,他聯係了老鷲,讓他駕馬車送自己去霞光街。隨後躲在法碼街寓所套上了臉套、假發,以以往慣常出現的麵容在道邊等到了老鷲,直接去了霞光街茶鋪門口。   烏鴉已經等著他了,把檔案交給了他。   老鷲把他送回了法碼街。   說是檔案,其實就是一個厚厚的信匣。   打開信匣,是一疊絹帛,字寫得如小螞蟻,密密麻麻的。   首先看了武伸的,履歷很長。但是很簡單。   他出生在大梁城近郊的莊園裡,家裡奴隸很多,早早娶妻生子,後來到楚國修學,結識了了墨子的弟子,深受墨學影響。後來,又在趙國修學兩年,加入了墨子會。回魏國成了魏國墨子會的中堅分子,因為到處鼓吹墨子主張,被府衙衙役盯上、遭通緝,後逃亡義渠國,加入了義渠國軍隊。他的家卻受到牽連,田地被宮廷沒收,家人淪為了奴隸,從此一貧如洗。但是,由於在他在軍隊中繼續鼓吹墨子主張,遭軍隊伍長憤怒的報復,背脊的肋骨被打斷了三根,刺到了肺葉。虧得墨子會友人幫助送去了診所,好不弄易才保住了命,以後輾轉回到大梁城療傷。他的傷很嚴重,經常復發,修養了好長時間。這期間他的關係從魏國墨子會劃轉到墨色聯盟情報司,在墨色聯盟交通站工作,後來轉為夜鶯小組成員。   如果他被捕過,一定是在療傷期間。   聯盟情報司曾調查過他在這一段時間的情況。據魏國墨子會的一個首領介紹說,他當時從趙國采購了一批跌打損傷膏,曾受命給武伸送藥。那時候武伸已經從診所回到住所,巫師建議他每天喝點酒擴張肺血管,當時他正在家裡就著一盤什麼菜喝白酒,聽見敲門聲,就把酒和菜都藏了起來。   但是,酒味是藏不住的。後來他趁武伸下樓燒水,偷看了他的菜,是一盤炒鵝卵石……有點鹹味而已。   一個鼴鼠會過如此拮據的日子麼?據此,聯盟情報司認可了武伸的忠誠。   確實,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子青心頭一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也放棄了對武伸的懷疑。   第二個履歷是郗馭的。   郗馭的履歷也不復雜,就是一個修道者。他的家境很優越,也曾在楚國從師修學,後來看中了修道堂裡的一個女奴隸,花了重金給買下來,成了自己的老婆。他這樣的舉動在修道堂引起了軒然大波。不講究自己階級等級,取一個奴隸做老婆,這是一個驚世駭俗的表現。   這個舉動傳到了墨色聯盟,引起了墨色聯盟的興趣。墨色聯盟的宗旨是天下人都要相親相愛,反對恃強淩弱的戰爭。郗馭就是一個出彩的代表。他們邀請郗馭加入墨色聯盟,委任他為宣傳墨學的特使,在楚國到處講學布道。後來回到了大梁城,就受命加入了魏國墨子會,以後轉入墨色聯盟,成了夜鶯小組成員,負責為夜鶯小組與墨色聯盟聯的絡設計專門的九宮格。   不管是以前的墨子會還是後來的墨色聯盟夜鶯小組,都沒有發現郗馭有被捕過的跡象。   郗馭在工作中發現,為掩蓋情報泄露所設計的九宮格,僅僅是將情報的關鍵字替換成約定的字。這樣的密碼還是容易被破譯的。他認為要專門設計一個隻有墨色聯盟和各地小組才看得懂的專用九宮格來代替一般的九宮格。   夜鶯小組最初的九宮格就是這麼來的,是由他設計的。墨色聯盟情報司對他的才能贊賞有加。但是,由於一個九宮格全聯盟通用,隻要有一本九宮格被起獲,其他小組也就沒了秘密,這也是令人頭疼的事情。   墨色聯盟很希望郗馭能拿出一個一個小組獨一份的密碼解決方案。   這得需要設計多少個九宮格才夠用啊?讓郗馭很頭疼,一直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子青楞了一會,這個郗馭雖然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卻不能否認他確實是個人才。   沒有拿出九宮格泄密的解決方案,是江郎才盡了麼?   可惜了。   但是,他看不出來郗馭與魏國墨子會的感情有多深,淵源有多長?難道他蓄意挑動夜鶯小組成員出走,真是出自對墨子會的擔憂麼?   他不敢相信。但是,沒有根據,隻能暫且放下對郗馭的懷疑。   又看了菟絨的履歷。   菟絨雖然年輕卻是一個老資格的墨子會成員。   她是一個流浪在洛邑的義渠人,是季酣妻子的妹妹。   子青恍然大悟,嗬,原來她是季酣的小姨子啊,難怪季酣會關照自己對她格外照顧。他總算明白了。   菟絨八歲時,季酣被趙國墨色聯盟總部派來洛邑工作,翟貞子與菟絨跟隨他一起來到洛邑。由於翟貞子忙於管理診所,菟絨的生活學習一直由開火鍋鋪的季酣照料。   安排菟絨進洛邑儒道堂學習認字後,在季酣的鼓勵下,小小年紀的她與儒道堂的眾多修道者一起修學儒學,對儒學的理解有自己獨特的理解,頗受修道者的喜愛。交流多了,她也漸漸地就變成了一個地道的洛邑姑娘,說得一口流利的洛邑土話,成了一個儒學修為很高的人。   檔案明確,菟絨加入魏國墨子會是季酣介紹的。由於季酣在洛邑墨色聯盟內部身份不低,所作所為對菟絨的影響很大,很早就追隨季酣參加了魏國墨子會,也是應季酣的要求,墨子會將她的關係轉到墨色聯盟交通站,後來歸在了夜鶯小組。   菟絨本名翟貞娟,由於季酣不想她暴露義渠國人的身份,在她加入魏國墨子會的時候便要她杜撰一個姓,她便改姓為菟,取名絨,是可以容身的諧音。   很明顯,她的履歷是完整的,沒有被捕過的可能。   子青疑惑了,他們三個的嫌疑都排除了,那個鼴鼠就這麼遁跡了?   其他人的檔案記錄也看不出異常。   子青頭疼了起來。   但是,至少武伸被徹底排除了嫌疑,他是可靠的,他說的話也是可靠的。羽觴沒有易容與自己見麵,不可能藏身秦國太子府。   他安心了。   燒毀了絹帛檔案,看著燃燒的火焰,他的腦海又翻騰起來。   內部甄別沒有進展,接下來必須把視線盯住了外麵的渠道了。但是太子府資料亭裡的檔案沒有變化,而且,短期內檔案記錄也不會有變化。為今之計,必須緊緊抓住間諜所換人之際露出的破綻一舉挖出鼴鼠,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荒灃與荊絭不能比,雖然也很狡詐。但是,論沉穩,他差了荊絭一大截。現在他剛擔負了與偵破夜鶯小組的任務,一定急於趕出成績。而這讓自己有機可乘。   狠下心,子青決定孤注一擲:盯死荒灃。他剛接手夜鶯小組案子,對情況並不熟悉,他一定會與鼴鼠頻繁接觸的。   於是,他借著去霞光街畫鋪的名義離開了太子府,實際上天天易容成不同樣子的人候在太子府外麵盯著荒灃,把他見過的人全部記錄了下來。   荒灃是個很小心的人,每次出去見人都要兜幾個圈子,突然回頭搞幾次反跟蹤,一直要等到確認無虞才會到約定地點。   有這樣的行為,意味著他要去見重要人物。   子青更是打起了精神,萬分小心地跟起了他。   好幾次,子青怕暴露而放棄了跟蹤。   披星戴月,跟蹤過程非常艱辛,一晃半個月過去了,沒有結果。   很多天過去了,子青一直按防範荒灃反跟蹤的目的做了充分的跟蹤準備,長袍和帽子改成了能正反穿的棕和藍黑兩色。懷裡裡又多塞了一個臉套和一個花白色的假發套。連肩上的挎包都是可以正反兩用的顏色。   這天,他易容成灰色的頭發,凸起的高鼻梁,大胡子,一副老年船夫的樣子,在太子府外跟上了荒灃。   荒灃上了馬車,去霞光街。下了馬車以後,預料到荒灃又要開始反跟蹤了,他站在一家銅匠鋪前,全神貫注地看著一尊被展示的青銅爵杯,根本就沒有理會荒灃射來的探尋目光。   他四處探尋了一番,又突然地走到了子青的身後,都要與子青撞著了,這才裝起走神的樣子,止住腳步,轉身匆匆離去。   子青進了銅匠鋪裡麵,迅速地換了臉套和假發,反穿起長袍,朝荒灃走的方向匆匆追了過去。   往前緊趕了一會,子青又看到了荒灃的身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是不急不慢地跟上了他。   忽然覺得荒灃今天走的這條道似曾相識,他記得自己曾經到過這裡,老雕家就在這附近。   前麵就是頂格街,他有了預感,羽觴今天要露頭了。   他很興奮,緊緊地盯上了荒灃。可是,荒灃卻突然掉頭往回走了。   他眼睛掃過子青。子青卻全當他不存在,目中無人地繼續往前走,眼光根本就不與他交集。   與他擦肩而過之後,子青徑直往前走,經過一個窄巷口,他順勢走進窄巷,迅速躲進一家人家的門洞裡,換上了花白假發頭套,扯掉了大胡子,又反穿回了長袍,將帽子換了個麵戴好。   荒灃又折回來了,他往窄巷裡四處查看了一番,然後繼續往頂格街走去。   估計他已經離開窄巷口,子青出了窄巷,繼續遠遠地跟上了他。   這一次,荒灃徑直走進了兵器街軍械所正門邊上的一家茶鋪。   子青沒有跟進去。他記得很清楚,老雕是軍械所的老法師,自己曾經在這家茶鋪與老雕單獨見過麵。老雕的家就在附近的兵器街茅館,死信箱就是他家門下貓洞的小門。他懷疑羽觴很可能就是老雕,他會從茅館那個方向過來,如果自己再往前走,很可能會碰上。   子青躲進了一家糖果鋪,假裝著挑糖果,眼睛死盯著對麵兵器街茶鋪的門口。   過了很久,一個熟悉的麵孔終於出現了,他朝茶鋪門外四周看了一下,推門進去了。   他不能跟進去了,荒灃一定會緊盯著老雕的身後,他若進去會驚動荒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