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命犯桃花(1 / 1)

子青聽著,頓感膽顫心驚,老雕的老婆是個文盲,一個大字不識,竟然有如此的謀劃?自己差點掉進陰曹地府哦。   菟絨恨恨地瞪了郗馭一眼,切齒地命令道:“說下去!”   郗馭隻能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沮喪地繼續講下去——   但是,驚蟬一直沒有露麵,反而給我發了一封嚴厲的警告書。我看得出來,這口氣就是烏鴉的。   我坐如針氈,感覺烏鴉會隨時隨地找我算賬。   也是巧了,荊絭調走了,我就借機向接替者荒灃提了一個建議,用假情報把金蟾引出來,然後暗中盯死了他,一定可以找到驚蟬下落的。   他同意了。   可是,我家卻被小偷光顧了,來了一大幫捕頭勘查現場,把我家弄得雞犬不寧,金蟾什麼時候取走的絹帛也不知道。   然後,金蟾就讓茶鋪的小二約我晚上在茶鋪見麵了。   ——子青瞅著他:“但是,你並沒有和金蟬見麵。為什麼,是家裡出了竊賊的原因麼?”   “不,”他沮喪地低下了頭,道:“雖然我對小偷的事很疑惑,卻不認為是金蟾懷疑我了,不過是巧合罷了。否則金蟾不會約我在茶鋪見麵。   到了茶鋪以後,金蟾還沒有到,就見你一個女人……然後掌櫃的交給我一個絹帛。我打開一看,是荒灃給我留的,他讓我立刻離家避難,說可能金蟾懷疑上我了,很危險。   我很惶恐,就立刻離開了。”   子青不解地看著他:“那你怎麼沒有躲起來呢?是不放心老婆麼?”   他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我已經暴露了,想荒灃既然讓我躲起來,就說明他同意我投奔太子府了。我想天亮就帶著老婆孩子去投奔太子府。可是我就是不甘,也是鬼迷心竅吧,夜鶯小組是我人生新一頁的跳板,唯一的投名狀,就這麼失去了?這樣兩手空空地去投太子府間諜所,誰會正眼看我啊!我心很不甘,也心存僥幸。想,即便是被金蟾懷疑了,也沒有這麼快通知到驚蟬,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找到夜鶯、烏鴉等人下落,好歹為秦國立個功。夜鶯與儒道堂有瓜葛是公開的秘密。雖然搬家了應該離儒道堂不會遠,我以前跟蹤過你,你就在這個窄巷失去蹤跡的,所以我就躲進了窄巷。   開始,我又一次發現了這個在茶鋪露過臉的女人,忽然就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拿匕首頂住了她……”   他講到這裡停住了,顫顫驚驚地低下了頭。   子青想繼續詢問信鴿被捕的事情。可是,與信鴿聯係人是菟絨,在她麵前深挖信鴿被捕的原因,對她既不尊重,也是對她的不信任,是極不妥當的。   要設法將菟絨支走,好好地審一審。   他瞅了她一眼,見她沒有繼續詢問的意思,就抓起桌子上的抹布塞進了郗馭的嘴裡。然後問菟絨道:“有深色的袍子麼?”   她去了裡間,拿來了一條藏青是襖裙遞給他。   子青接過褲子,把上麵紮住套在了郗馭的頭。   “怎麼處理他?”她問道。   “等到淩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把他扔到下水道裡去,神不知鬼不覺。等別人發現他,早就溺死了。”他笑道。   “噓,輕點,別讓他聽見了。”她憂鬱地悄聲道:“不然,他掙紮起來,也是很麻煩的事。”   “聽見了又能怎樣?我帶著匕首吶。不老實,我就捅了他。”他無所謂,很不屑的看了老雕一眼。   “金蟾,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幸虧你及時出現。”她感激瞅著他,隨後蹙眉,嫌棄地笑道:“可是,看你打扮成什麼樣子?難看死了。胸前塞了什麼?太誇張了吧?”   “嘿嘿,”他嘻嘻地笑了起來,從摘下套在胸前的布袋,從裡麵扒拉出塞在布袋裡的一副厚厚的男人棉手套,道:“實在找不到可以填塞的東西,就用棉手套了。哎,你怎麼認出我的?”   “你那麼大聲地說話,我還能沒聽見麼?”她笑了,道:“你易容的本領再大,聲音是掩蓋不掉的。不管你怎麼壓著嗓子說話,都逃不掉我的耳朵。不過,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你的秦國土語竟然講得這麼溜。一個交通員,竟然有這麼高的語言水準,過分了哦!”   “嗬嗬,”他開心地笑了:“我沒有告訴過你麼?我可是從小在秦國長大的,從小到大,開口閉口全是秦國土語,標準的鹹陽人。”   “是嗎?”她也笑了:“可是你的口音卻是滿滿的義渠大碴子味。”   “有嗎?”他歪了一下頭。   “當然。”她白了他一眼。   “嗬嗬,可能在趙國遇上的義渠人多了一點。”他分析著原因:“與近朱者赤是一樣的道理吧?交流一多,碴子味就濃了。”   “哼,你就編吧!”她嗔怪地道。精神鬆弛下來了,忍不住,她打了一個哈欠。   他趁機道:“嗯,我在這裡可能要多呆一會,你儒道堂裡有地方睡麼?要不然你去儒道堂將就一夜吧?”   她想想也是,道:“好吧,我就回儒道堂。你可以在我榻上睡一的。”   他笑:“蓋著你的被子,我會睡得很死的。這樣,我先送你回儒道堂……”   她驚了一跳:“不用吧,這人還在這兒吶。”   他放心地瞅了郗馭一眼:“沒事,他掙不掉的。再說,也就是幾步路,我一會就回來了。”   扭不過他,他們一起出門去了,出院子出窄巷拐過了街道,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收住了腳步:“我還要回去一趟,不讀孺子的書,我睡不著的。”   “偶爾一次不讀沒關係吧?”他不以為然。   她堅持道:“不行,沒那玩意催眠,我別想睡著。這樣,你等著,我去拿。”   “不不,”他扯住了她袖子,道“那就一起去唄,不差這幾步……”   他們回到了屋子裡。但是,屋裡空空的,襖裙、抹布和繩子丟在地上,郗馭已經沒了影子。   “哎呀,他跑啦!”菟絨急得踹了一下地,抽出了匕首就要追。   “等一下。”子青叫住了她。查看了一下繩子,端口很平,地上還有血跡,他明白了,解釋道:“這家夥的鞋底邊上嵌了一把鋒利的刀片,他楞是倭下身,用腳底的刀片隔斷了繩子。看這血,一定是用勁大了,割破了皮肉。”   “那怎麼辦啊?”菟絨神色嚴峻,滿臉的焦慮。   “你睡吧,我去追他。跑不了他的。”子青淡淡地道,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這玩意沒多大用處,以後就不要隨身帶著了,碰上衙役檢查會惹麻煩的。”   “我也去。”她沒有搭理他的話,提了自己的要求。   “你也去?”他楞了一下。   她點點頭,解釋道:“反正我也睡不著。抓不住他,明天我還要搬家……”   “那行。你把匕首藏在家裡,藏好點,我們用不著的,不過得防那家夥耍回馬槍。”他建議道。   她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終把匕首插在了掛在天井裡晾曬的外套袖袋裡。   他們朝屋外走去。   出了窄巷,菟絨茫然瞅著子青,一臉的愁雲:“這黑天半夜的,我們往哪裡去追他啊?”   “去使者住宅區的紫街橋夜晚是被洛邑衙役全部封閉的,出洛邑的城門沒有特別通行證誰也走不了。所以,現在他想去投秦國人也隻是做夢,驚動了洛邑衙役隻會拿他祭刀。他隻能躲到軍械所或者家裡去,等天亮再逃了。軍械所麼,這三更半夜的,門肯定關了。所以他是一定往家去了。我們往去他家的道追。走吧!”   他們沿著霞光街往兵器街走去。看菟絨急匆匆的樣子,他笑道:“用不著急的,他受了傷,是走不快的,肯定跑不了。”   她急急地擺了一下手:“哎呀,兔子急了還咬人吶,可何況他一個……喪家犬,逃起來肯定是不顧一切的。”   “那你急就能趕上他麼?你看看,雖然天很黑,可是月亮還是蠻亮的,街道上這一眼瞅過去,一個人影也沒有,他能跑得這麼快麼?說不定躲在那個窄巷的角落裡吶!”他嘴裡勸他,自己內心也是十分懊惱。   郗馭還有很多細節很沒有交代,他本來是想支開菟絨好好審一審他的,好揭開信鴿被捕的真麵目。但是,沒有想到郗馭竟然鞋底下安了刀。唉,忘了老話的提醒,煮熟的鴨子還會飛走吶,一時的疏忽竟然讓臨升天的老雕飛走了!   現在,他隻想在他回家之前截住他。但是,還不能讓菟絨察覺自己的意圖。   他不希望郗馭徑直回家去,那樣烏鴉捆綁他老婆的繩子就會要了他的命,一些事情的真相就無從知道了。所以,他必須設法支開莵絨。   “也是哦。”她停住了腳步:“那怎麼辦?”   他笑:“別急,走慢點,注意搜索黑暗的地方就行。”   他們慢慢地往前走去。   “哎,老雕說驚蟬是烏鴉,是真的麼?”她在思索郗馭的話。   子青笑道:“他與烏鴉有矛盾,羨慕嫉妒恨的話你也信?”   菟絨總算有了問話的機會,對季酣的擔憂讓她沖口而出:“季驚蟬調去哪裡了?”   這個事情隻有秦國太子府知情,子青裝起糊塗:“哦,聽驚蟬說,他隨狄艽去楚國蠻地了。”   她依然憂心忡忡:“不是出事了吧?”   想起季酣委托他照顧菟絨,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聽說過。我聽驚蟬說,季驚蟬臨行前,曾關照驚蟬照顧你。看起來,你與季驚蟬關係不錯。”   “我就是他的一個阿妹。”她道,口氣淡淡的,仿佛與她沒有關係一般。他聽著,卻感覺是她刻意裝出來的淡漠。   “那個,我聽驚蟬說,你是義渠人,可是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呢?”他裝著好奇的樣子隨口問道。   她咧了一下嘴:“我來洛邑十多年了,比呆在義渠的日子很要長,家鄉的一切隻留下了淡淡的影子,洛邑早已經成了我的家,義渠人應該什麼樣子,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看得出來呢?”   他楞,嗬嗬地笑了起來:“也是,一個伶牙利嘴的洛邑小姑娘也不過如此。”   “哼。”她白了他一眼,往前麵黑暗處走去。   靈機一動,他忽然有了一個主意,對菟絨道:“這樣,你到街對麵去,我們同時搜索前進,效率會高一些。發現目標就喊一聲,別怕驚動人,怕的人應該是老雕。”   “好。”她應著,往街對麵跑去。   從窄巷出來,沿這條街可以直達兵器街茅館郗馭家。郗馭若往家逃,肯定會沿這條道走。他急急地向前追去,希望能夠避開莵絨在郗馭在逃回家前抓住他,自己也就有了避開菟絨視線對他進行審問的機會。   這麼追可能會驚動老雕,子青認定即使這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少會將他嚇回家,烏鴉捆綁他老婆的繩子也會劃傷他的手指,讓他一命嗚呼,截斷他對夜鶯小組的危害。   一路搜索著往前走,眼看著就要到兵器街了,突然,一聲哨聲響起,隻見一支箭頭嗤嗤噴著火焰的弓箭騰空而起,箭頭上的焰火在黑暗裡忽暗忽明。   是烏鴉放的響箭,告訴自己暗殺成功了。子青心頭一顫,郗馭中招了。   他朝菟絨急急地揮了揮手,撒腿往前跑去。她見狀斜插過街,與他跑在了一起,著急地問:“怎麼啦?”   他解釋道:“看見那支響箭了麼?那是烏鴉報信,老雕死了……”   “是嗎?烏鴉也參加了行動?”她驚詫地問道。   他推脫道:“我不清楚驚蟬是怎麼布置的,我的任務主要是保護你。”   “那我們快去看看。”她說著急急的就往前小跑起來。   子青隻能無奈地跟了上去。   來到兵器街茅館,子青率先往郗馭家跑去。   郗馭家靜悄悄的。   推開門,屋子裡點著一盞燈盞,昏暗的燈盞下隻見郗馭夫人謝氏頭垂在地板上,郗馭的頭垂在她的背上,捆綁謝氏的繩結已經被他解開了。   “哎呀,怎麼把人家一家都殺了啊?”菟絨見狀淚流滿麵,頓時癱軟在地上。   子青手指搭在郗馭脖子檢查了一下,他已經沒有脈搏了。   看他們的狀況,應該是謝氏用手指去扯繩扣劃傷了手指中毒先死。郗馭到家以後發現謝氏被捆綁著垂頭跪在地上,慌忙地為她解繩結,也被劃傷了手,中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