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皂白難分(1 / 1)

子青轉頭見菟絨失魂落魄的樣子,很驚愕。   可是,情況緊急,他們不能在這裡久呆,他不能讓她沉溺在沮喪的情緒裡,便上前扯著她的臂膀拉她起來,嘴裡解釋道:“他身上沒有傷。你再看他老婆,身上也沒有傷。所以,他們倆是叛逃失敗,絕望自殺!”   菟絨聽了一愣,見他們身上確實沒有受傷的樣子,便相信了他的話,起身抹去了傷心的淚水,朝子青羞愧地笑了笑。   “快走,有人來看見就麻煩了。”子青趕緊推著她出門。   她醒悟,緊跑著出了屋子門。但是,還沒有出院子,她頓住腳步,在子青耳旁悄聲道:“我明白了,你是存心放老雕走的,還說了那麼多嚇唬他的話……”   “沒有沒有。”他連連搖頭,還想再解釋點什麼,感覺還是少說為妙,就加緊腳步往茅館外麵走去。   回到菟絨的寓所,他收拾好自己包裡東西,朝菟絨笑了一下,道:“好了,你安全了。我該走了。”   她楞了一下,朝他默默地點點頭。   他提著包離去了。   菟絨的表現讓子青很震驚。她在儒道堂混的太久了,已經被儒道堂的虛假憐憫浸蝕了,還有正義鐵血嗎?   他很後悔,就是由於自己的憐香惜玉,要堅持送菟絨回儒道堂才導致郗馭的失控。真搞不懂自己,明明已經有藤莉了,乾嘛還要對菟絨獻殷勤啊?   今晚本來有機會通過郗馭的嘴掌握間諜所對夜鶯小組的了解程度,從而評估夜鶯小組麵臨多大程度的風險的,都被自己搞砸了。   喬詭的嗅覺很靈敏哦,自己那麼周密的算計郗馭竟然被他看破了。   他很忐忑,想著郗馭坦白的每一句話,感到問題很大。但是,問題在哪裡呢?他一時悟不出來。   現在還沒有到子夜,河水浮橋還是可以通行的。喬詭也沒有辦法判斷郗馭是不是收到了他們的警示,他現在回陽是暢通無阻的。他攔了一輛馬車急急地往法碼街寓所趕去,在車廂裡扯下臉套和假發塞進懷裡,然後脫下襖袍和裙子放進不布袋,“銀子放車廂裡了。”他對馬夫道,急匆匆地遮住臉出了馬車箱,跑回寓所放好包,仔細整理了一番長袍。   然後重新出門上了一輛馬車。   一路順利地過了河水浮橋,進了陽,到了狄思威街。天黑漆漆的,他回寓所,點燃了屋裡的燈盞。   藤莉已經睡著了。他吹滅了燈,美美地睡去了。   他與烏鴉約好的,烏鴉會在天亮的時候放火燒了郗馭家的院子。這樣,喬詭會以為老雕是在天亮的時候死的。這樣一來,他也就避開了嫌疑。而且茅館那地方是東周禁衛軍的地盤,喬詭可能連老雕的屍體都見不到。嗬嗬,讓喬詭沖荒灃發火去吧。   早上醒來,子青見藤莉四仰八叉地睡著,矮桌上倒著一個大的空酒罐子。   他搖了搖頭,藤莉的酒量越來越大了。他下榻去買了早餐,上了樓,進了家中。   他拍了拍藤莉的臉,她睜開了眼睛,愜意地抱住了他的頭:“夫君,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啦?”   “嗬,還早啊?看你醉的,躺在榻上像個小豬一樣,就留這麼小的一塊地方讓我睡。我能睡好麼?搞得我一個晚上沒睡好。”他抱怨道,氣哼哼的。   “對不起哦。”她愧疚地起身道:“那你再睡一會,我給你買早餐去……嗯,已經買回來啦?嘻嘻,那是你自願的,不怪我哦。”   “我說,你就不能少喝點?至少我回家的時候還有個人等著我吧?”   “抱歉了,”她躬腰道:“夫君,請多多包涵。”   “行啦,別裝模作樣地假惺惺了,都躬腰多少次了,有用麼?快去洗洗吃吧,不然上班要遲到了。”   “嘻嘻……其實你起床去買早餐的時候我是察覺到的。就是頭重,睜不開眼睛。”她笑著,洗漱一番,與子青一起吃了早餐。   剛吃完,收拾了餐具,門被敲響了,藤莉開門,見是泣紫和郝娀,笑道:“哎呀,你們已經準備好啦?抱歉,我們倆睡晚了……請稍等,我們馬上就好。”   泣紫笑:“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是,也不能像你們這般每天膩歪著,太膩了吧?”   “嗬嗬,這就是結婚和沒結婚的區別了。”藤莉嘴也不饒她,淩厲地反擊道:“男人的熱度那是湯婆子能比的啊?你還沒有結婚,自然體驗不到這裡麵的妙處……”   泣紫臉紅了,嘴上依然不認輸:“嗬嗬,你那麼稀罕你的湯婆子,就不怕被湯婆子燙到麼?子青,藤莉昨天摟你了麼?”   “摟沒摟,你嫁人以後就有體驗了,”子青嗬嗬笑道:“我就不介紹了。”   “哎呀,夫君,”藤莉壞笑道:“你就不能把我昨晚怎麼摟你的給泣紫描述一番啊?畢竟泣紫是我好閨蜜,早晚也要嫁人,讓她感知結婚是多麼美好,她就會積極行動起來了。”   “滾,藤莉,不準這麼惡心我。”泣紫惱怒地道。   “我是好心……”藤莉委屈地噘嘴。   “還說?”泣紫蹙眉。   子青沒有理睬泣紫裝腔作勢,他穿好了鞋子,打斷了她們鬥嘴:“好了麼?該走啦,不然要遲到了。”   她們嘻嘻笑著,隨一起往太子府走去。   喬詭已經在書亭,門緊關著,或許荒灃與萇牝也在裡麵。   子青進了蜂亭,郭淳已經到了,見他進蜂亭笑吟吟地走到矮桌子前道:“博士先前通知,要大家向荒灃說明昨晚的行蹤,必須提供證明。”   “哦,是出了什麼事麼?”子青很驚訝。   “不清楚。”郭淳搖頭:“荒灃現在也變得神神道道的……唉。”   子青心裡明白,喬詭得到了報告,他的鼴鼠羽觴死了,死亡時間是在淩晨時分。這個時候,河水橋還沒有開通,在河水南麵的人回不來。所以,喬詭是想通過這個辦法來確定嫌疑人。   今天早上泣紫和郝娀來堵他家門,目的無非就是確定自己是否在家中。   這關算過了!他鬆了口氣,等待喬詭以後的出手。   但是,喬詭卻沒了動靜。   子青不敢掉以輕心,羽觴死了,這對喬詭的打擊是很沉重的,他不可能不采取行動,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他現在一定在憋壞主意。   這一點毋庸置疑,間諜所的人都注意到了,喬詭把自己關在書亭已經好幾天了。   範彝約喬詭喝酒,他也推辭了。   喬詭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無暇其他了。老雕死了,卻不能鎖定嫌疑犯,他很窩火,想殺人出一口惡氣,而且現在就是想出氣!   荊絭和藺溱的死讓他很懵逼,荊絭的死排除了子青的嫌疑,接下來對兇手的追查卻陷入了死窄巷。出他意料的是藺溱中毒身亡了,雖然是蹊蹺的砒霜中毒,雖然判斷是自殺。但是很可能是被人強灌致死的。   從兩者的死亡的時間看,僅僅間隔了一天,他懷疑是藺溱殺了荊絭,然後又被人滅口了。   他搜查了藺溱的寓所,發現了他一件帶血跡的長袍,那一定是荊絭的血濺上去的。也就是說,藺溱可能就是驚蟬或金蟾。但是,他卻死了,說明他是被別人脅迫的,很可能是墨色聯盟的手筆。   樓庳懷疑驚蟬與祀紘有關。都是,浦宗一直都沒有消息傳過來。喬詭想調查他卻沒有權限,很少無奈。   他把視線重新落在了子青的身上。子青與這起案子發生中完美脫身,這反而說明他的疑點很大,沒有證據,說明他算計得很到位,手下有人替他乾活,這說明他很可能是驚蟬。   而秦王衛隊遭弩箭襲擊也表明,驚蟬手下的人也在四處活動,子青沒有作案時間,不意味他就不是驚蟬。   他向樓庳談了自己的判斷。   蹊蹺的是,樓庳竟然沉默了半天也沒有吱聲表態。這讓他很懵逼,由於秦王已經認可了子青與藤莉的關係,樓庳已經解除了對子青的懷疑?   顯然,要得到樓庳授權審查子青是不可能了。但是,他很不甘心,下決心滿著樓庳采取行動,除掉子青這個心腹之患。為了這個,他閉門不出、茶飯不思,苦尋計策。   子青沒有在意喬詭的詭異表現,雖然不敢放下對他的戒備,卻暗自得意地催促藤莉去衛戍軍本部探望浦宗將軍,故意拉虎皮扯大旗,還與範彝一起去酒肆買過幾次醉。他認為喬詭即便有拿自己撒氣的想法,掂量自己的背景後也會忌憚地收回手去。   那天晚上,子青又與範彝在狄威街秦味食鋪喝酒。   前幾日上午,魏國宮廷在大梁舉行祭祀儀式,就在祭祀儀式後離開後之際,宰相田文被一個假冒的護衛甩出的暗器射中,好在他的一個門客反應敏捷,一把推開了他,隻是受了點皮肉傷。   田文是堅定的主張合縱抗秦的領軍人物,與東方六國諸侯關係密切。“田文遇刺”一時驚動魏國上下,也讓諸侯心懷忐忑,這似乎意味著秦國新一輪的蠶食要開始?坊間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這也成為人們茶語飯後的主要話題。   田文是魏國宮廷對外政策的主要製定者,深受昭王的信任。他的遇刺,對魏國今後的策略走向會否產生影響?   必須了解魏國今後的策略走向。   他與範彝喝酒的時候,撩起了這個事情。不過,範彝對這次刺殺和子青一樣,頗感意外,他們談著各自的見解。   秦味食鋪的食客挺多的,每桌都有人坐著,空氣中充斥著酒氣,飄著煎炸果子的濃鬱香味,不時有放肆的笑聲爆發。   正酒熱耳酣的之際,子青瞥見食鋪進來了四個外表很精悍的人,他們穿著秦國鏢局武士常穿著的深色長袍、紮著腰帶。其中一個人的眼光毒毒地與他對視了一下。   子青立刻有了膽顫心驚的危機感,不祥之兆讓他頭皮發麻。   本能的,他意識到這幾個武士是沖自己來的。   他本能地拿定了主意,要來個魚龍混雜、皂白難分,讓範彝以為刺殺的目標是他,激怒他的獸性,與自己同心協力地乾掉這些武士!   說時遲那時快,趁那幾個武士分兩撥朝他們走來的檔口,子青當機立斷掀起桌子朝一撥人砸去,隨後將範彝連人帶蒲團撲倒在身下,一邊拔匕首,一邊急促對他道:“他們要殺你。”   話音未落,兩柄沖著他來的飛鏢擦著他的頭皮掠過,如剃發一般削去了他的一撮頭發,紮在身後的墻上;同時,一個避開桌子的武士握著武士刀騰空躍起朝他們撲了過來。   子青想都沒有想,沖他甩出了匕首。   這一刀正中武士胸口,他從空中墜落在他們的跟前,“呯”的一聲,將身下的矮桌砸的粉碎,脫手的武士刀劃傷了子青的小腿,紮在範彝的大腿上。   範彝反應很快,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雖然被子青壓在身下,卻咬牙忍住痛飛快地掏出了暗藏的飛鏢暗器,昂頭甩了出去。這是一種三角狀飛鏢,小巧,速度又快,那扔飛鏢的家夥躲閃不及,被紮中了脖子,跪倒在了地上。   食鋪裡頓時響起了恐懼的叫喊聲,人群失魂落魄地朝鋪外竄去。   子青跳起身,撿起甩飛鏢那家夥的刀,欲追殺剩下的那兩個殺手。   但是,那兩個武士已經撤出了食鋪,他們見形勢突變已經無法得手,立即隨著人流撤退了。   外麵衙役的鏜鑼聲一陣緊似一陣,很快,一隊秦國衛戍軍沖了進來,用箭弩逼住了子青和範彝。   子青放下手中的刀,蹲在範彝的身邊問道:“前輩,你沒事吧?”   “沒事。”範彝簡單的應了子青一句,轉頭聲嘶力竭指著帶隊沖進食鋪的衛戍軍伍長下令道:“快,立刻包圍這一帶,還有兩個活口,一定要抓住他們!”   “遵命。”帶隊的衛戍軍伍長見是範彝,作大諾道:“博士放心,外麵已經全部戒嚴了,他們跑不了的。”   “快叫一輛救護車來,範彝博士受傷了。要快。”子青扶著插在範彝腿上的武士刀刀柄大聲地插話道。   “諾”衛戍軍軍士急急地跑出門去了。   “範彝前輩,晚輩失責了,沒有保護好你……”子青假惺惺地自責起自己。   “哎呀,子青,今天還真虧了你我才躲過一劫,客氣話就不必說了……叱……”範彝一臉的感激,很想說一些感謝救命之恩的話。但是,傷很疼,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疼得咬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