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驚無險(1 / 1)

範彝瞧著喬詭沒有哼聲。   “大梁戒備很嚴,我懷疑衛戍軍間諜部間諜小組一直處於魏國人的監視之下,聯絡渠道已經泄露了。所以另帶了信鴿去協助佃蔭,由我親自掌握。”喬詭陰沉著臉解釋道。   子青淡漠地點頭,瞅著喬詭聽他繼續介紹事情的經過。   “……這事過去沒幾天,佃蔭從傀儺那兒得到了情報,說洛邑太子府間諜所派了兩女一男到大梁搜集情報,立候府正在四處查找他們。   我以為是衛戍軍諜報組泄露了我們情況,好在我們與他們沒有聯係,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佃蔭發出了暗號,要求見麵。我以為她又得到了重要情報,就讓泣紫和郝娀和她見麵去了。”   見範彝和子青都沒有疑問的樣子,喬詭隻得繼續裝蒜地講了下去:“誰知道,這個情報竟然是提示我,太子府裡的那鼴鼠是誰?”   他說到這裡頓住了,眼睛死盯著子青。   子青一臉茫然地反瞅著喬詭,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他楞了一會,無奈地繼續說了下去:“知道麼,她們帶回來的情報竟然是傀儺臨摹的畫像。   知道畫像上的人是誰麼?是我和泣紫、郝娀。   我一見到畫像,頓時感覺情況不妙,立刻帶她們倆跳窗轉移了。唉,就是比立候府的人早了一步,才幸運地躲過一劫。   但是,佃蔭回了官邸後不久就被立候府逮捕了,投進了大牢。”   他說著,故意長嘆了一口氣。子青暗暗地笑了起來,這是在引自己接話啊。   他跟著喬詭長嘆了一聲:“是這樣啊?可惜了!”   喬詭鬱悶地道:“是啊,我們在魏國宮廷內部安插了鼴鼠,可以說對魏國宮廷的動向了如指掌。如果細心地經營這條情報線,憑借佃蔭的能力,將是間諜史上最成功的諜戰奇跡……   可惡的鼴鼠,全被他毀了。”   “確實是這樣。”子青也是一副鬱悶的樣子:“喬詭博士就是這麼撤回洛邑的啊?”   “那有這麼容易的?佃蔭可是秦國之花,我能放下她不管麼?”喬詭一副不甘的樣子:“就這麼回洛邑,我根本無顏再見把她交在我手上的鹹陽衛戍軍間諜部佃嗀大夫,死也沒法謝罪啊。”   子青驚囍萬分,很驚愕:“這麼說,博士,您……劫獄去了?”   喬詭笑了,搖搖頭:“我可沒有劫獄的實力。   事實上也是有驚無險。   那時候作為魏國宮廷都城所在地的大梁一直處在戰爭陰雲籠罩下,人心浮動,店鋪關門歇業,市麵蕭條。街頭巷尾到處都是難民,人心惶惶的,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逃難的行列。   我候在大梁禁衛軍詔獄外麵,費盡心機與監獄裡的人搭訕,終於找到了負責看守佃蔭的看守。隨後不斷去他家賄賂他家人,最後終於用重金收買了這個看守,把佃蔭從監獄了救了出來。   由於大梁被我軍包夾之下,我們無法出大梁。再說,也擔心鼴鼠出賣我們,我就帶著她們在大梁蟄伏下來。後來,我趁大梁戒備稍鬆懈,這才設法逃出大梁繞道韓國,回到了洛邑。”   “哎呀,還真是有驚無險。喬詭前輩沉著機智,吾輩楷模哦。”子青拍起了喬詭的馬屁。   範彝卻很不屑,笑道:“這招就叫有錢使得鬼推磨。多向你們博士學著點哦。”   “那是一定的。”子青舉杯,道:“來兩位前輩,請。”   喝了一口酒,他興致勃勃:“喬詭前輩,那鼴鼠是誰,有懷疑目標了嗎?”   “這還用懷疑麼?就是祀紘那個雜毛啦。那三幅畫像就是證據!”喬詭一臉的憤然,單刀直入,矛頭卻直指子青:“子青是知道那些畫像的!”   “畫像?”子青的心劇烈地跳了起來,原來喬詭在這裡等著自己!真是一個心懷鬼胎的高手。他看著喬詭,堆起了一臉的懵逼:“奇怪,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喬詭依然緊盯著他的臉:“不可能,你應該知道的。”   “什麼?涉及祀紘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吧……”子青知道喬詭在訛詐自己,隻能繼續裝驚訝。其實他真正擔心的是喬詭放下了對自己的懷疑,把目標對準祀紘。自己現在與祀紘過往甚密,很容易被懷疑成是一夥的。而且祀紘對自己也是心懷芥蒂,肯定會拖自己下水的,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隻能先裝傻,看一步走一步。   “子青別驚訝,這件事是有可能的。”範彝接口道:“否則,喬詭就不會來衛戍軍報案了。”   “我真是糊塗了。”子青裝著一臉被繞懵逼的樣子,他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決定不接喬詭的茬,道:“沒有印象……”   範彝很失望,瞅著喬詭不吱聲了。   無奈,喬詭瞅著子青無奈地亮了底:“你在兵站診所治療失憶癥的時候見過。”   子青繼續裝逼想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道:“哦,您是指本閑巫師給我介紹太子府門客的時候給我看的畫像麼?”   “是的。”喬詭確定道:“這些畫像是你們入太子府的時候,從原籍縣衙調取過來的,以後就成了檔案資料的一部分。那時候,主持甄別工作的人就是祀紘幕僚長。”   “哦,怪不得我都認不出自己吶,原來是留在縣衙的畫像啊!”子青一副才醒悟的樣子。   “是的。一般情況下,間諜所的人是不允許留下畫像資料的。所以,嚴格地說,留存這樣的畫像是違犯保密規定的。所以,甄別工作完成之後,這些畫像就由間諜所收藏起來了。你得了失憶癥後,為了幫助你恢復記憶,才讓你看了這些畫像。”   子青裝起懵逼樣子:“這些畫像收回來了麼?不會就這麼從診所流落出去了吧?”   “那倒沒有。在診所的時候,這些畫自始至終在範彝博士視線裡,即便是在為你鑒別傷情的時候,範彝博士也一直兢兢業業地守在診室隔壁監視。”   範彝嗬嗬一笑:“不兢兢業業不行啊,那可是太子府全部秘密所在,責任重大啊,嗬嗬嗬……”   他笑著喝了一口酒。   監視的目的是為了隨時逮捕我吧?子青心裡吐槽道,臉上裝出一付不解的困惑:“那怎麼就懷疑上祀紘幕僚長了呢?”   喬詭沉下了臉:“因為祀紘知道這些畫像存在,而且知道我和泣紫、郝娀在大梁城進行諜報工作。”   子青猶豫了一下:“知道畫像存在……兩位博士知道,我也知道,我們都有嫌疑麼?”   “我是受害人,不可能陷害自己。範彝不知道畫像的下落,無從下手。你根本就不知道畫像的存在。所以,祀紘是可疑的。”喬詭解釋道。   子青還想攪渾喬詭的視線,於是道:“但是,範彝博士在診所的時候,是可以把畫像拿去臨摹的,這畢竟是太子府的機密,對衛戍軍很有價值。所以,範彝博士手裡或許也有畫像。”   “可是,範彝不知道我在大梁乾諜報工作,”喬詭執拗的道:“所以沒有嫌疑。但是,祀紘既知道畫像,又知道我在大梁城,他的嫌疑是無可置疑的。”   “範彝博士,冒犯了哦!但是,我就是舉例,沒有懷疑您的意思。”見範彝不滿地朝自己白眼,子青惶恐地朝範彝躬腰道。   範彝見喬詭已經給自己做了解釋,也就憤懣地瞥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小子話都說了,還裝什麼孫子啊?”   見範彝臉紅了一下,有慍怒的意思,子青趕緊朝他舉起酒杯:“抱歉了前輩。”   範彝板著臉,端著酒杯篤悠悠地喝了一口酒。   子青繼續看著喬詭的臉,道:“喬詭博士,請原諒子青愚昧,我覺得懷疑祀紘的理由很牽強,恕我直言。”   “你說。”他用小指撓了一下額頂上的頭皮。   “喬詭博士當初取出這些畫像的時候,是不是被其他人看見過?中原有句話,叫不拍賊看見,就怕賊惦念。被有心的鼴鼠看見,自然就會被臨摹下來,關鍵的時候派上了用處……”   “子青,我贊成你的這個分析。”範彝把子青先前的表現都看在了眼裡,他已經排除了子青的嫌疑,想結束這次聚會了。他瞅著子青點點頭,然後看著喬詭道:“喬詭,我們都痛恨鼴鼠,可是也不能鉆牛角尖。祀紘可是接受過嚴格考驗的帝國衛士,我看你還是再從其他地方找找漏洞吧。別像上次一樣,一味地把懷疑的目光聚在祀紘身上,結果太被動了。”   “可是,他的嫌疑是最重的,”喬詭很執拗地道:“我想象不出還有其他嫌疑人存在。”   範彝端起了酒杯,道:“我這樣說,也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喬詭堅持,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來吧,不說這些不痛快的了。喝酒。”   喬詭端起了酒杯,喝起了酒。   子青也喝了一口酒,瞅著酒杯沒有再吱聲。   訛詐自己不成,喬詭將嫁禍目標鎖在了祀紘身上,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但是,祀紘是個老狐貍,也是不容易甩鍋的。為了讓他們之間的火燒得跟旺,自己要湊機會再澆點油。   祀紘是喬詭的上級,喬詭不敢肆無忌憚地對他采取偵查手段。所以,自己與祀紘的接觸是安全的。   他決定了,明天一早就把喬詭對祀紘的懷疑捅給祀紘。   翌日早上,子青早早地去了太子府,敲開書記亭的門,看見藤莉和藺媚正在收拾被褥等。藺媚回了書記亭,意味著祀紘也已經回了太子府。   但是,他需要確認一下,問藺媚道:“祀紘幕僚長到書亭了麼?”   “到了吧?”藺媚遲疑地問道,心虛地瞅了藤莉一眼:“怎麼了?”   “我去見他。”他語氣恭敬地道。   藺媚很驚異:“子青,怎麼早就急著見他啊?有急事麼?”   “沒有,我就是約他去喝早茶。”他輕描淡寫地道。   藤莉白了他一眼:“夫君,你也學會拍馬屁了哦?”   藺媚笑道:“就是,約喝早茶還不能說麼?讓人轉告他就是了,還要親自跑去麼?”   “看你們倆一唱一和的,許你們親熱,就不許男人聊天了麼?”也不等她們反駁,他扭頭出了書記亭,往內院的付幕僚長書亭走去。   樓道上靜悄悄的,太子府還沒有到上班時間。   他直接推門進了祀紘書亭。   祀紘書亭的裡間有一個臥室,他已經坐在蒲團上喝茶。   “昨晚我與範彝喝酒,後來喬詭也來了……”坐下以後,瞅著祀紘疑惑的表情,他把喬詭對他懷疑介紹了一下。祀紘頓時勃然大怒:“這個喬詭,還不汲取教訓,竟然還想誣陷我。我饒不了他!”   “他懷疑您的依據是主要是兩條,一是畫像、二是知道他在大梁進行諜報工作。”子青沒有理會他的怒氣,慢條斯理地談起自己的看法:“我認為符合這兩條的人一定不少,應該從喬詭博士自己身邊人開始查找。首先是畫像,有沒有流出去過?或者是不是被其他人看到過?其次,知道喬詭博士去大梁從事諜報工作的人有多少?是不是在機緣巧合下獲得過畫像?”   “那是肯定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祀紘喝了一口茶,道:“畫像的事,太子府有許多人都知道,如果人有心去臨摹,難度應該不大。大梁的事,間諜所他的那些親信應該都知道他去大梁城了。所以,喬詭把懷疑視線盯在我身上,就是特麼裝大尾巴狼……”   “我是擔心你思想沒有準備,措手不及。”子青起身朝他躬腰,道:“既然您已經有所防備,那我就安心了。我回蜂亭了。”   “謝謝子青的善意。”他也躬腰道:“你的情我會放在心上的。”   子青下樓去了,回到了蜂亭。   街上告示牌寫著有一套帶院子的房子出租,他與藤莉商量了,如果合適就準備租下來。喬詭還沒有到,他準備等他來了,與大家都照麵了以後,去愛多雅街看看房子。   喬詭來到了書亭,沒過了多久,泣紫、郝娀也來到太子府。瞥見她們進院子,好久不見了,表麵上功夫還是要做的。子青出了蜂亭來到了廊道,已經有間諜所的同事站在了廊道裡,紛紛朝她們躬腰作揖問好,連瞿茼都來到了廊道,朝她們躬腰作揖致意。   兩人也朝大家躬腰作揖,與眾同事相互客套了一番。   廊道安靜下來以後,子青走出了蜂亭,往河灘一帶走去。   天很冷,風很大,見黃浦江的河水吹激起陣陣的白浪花。   將喬詭的懷疑向祀紘交了底,他的神經鬆弛了不少。走過河水浮橋,經過華懋客棧門口,忽然,他的心裡頓生疑竇,感覺被人跟蹤了……